第一百九十一章 紛亂的江南（１）
林盟主親自下令，要搞出些事情來，用來作為進攻黑蓮教的借口，雖說黑蓮教是江南修真界人人喊打的邪派，但為了突出自己的正派形象，還是必須在這次事件上找出一個摩擦點。畢竟之前雙方的生意做得還算不錯，勉強也能說得上是合作夥伴，現在忽然撕破臉大打出手，對自己的手下也好，對統治區以及即將征服區的百姓也好，多少要有個名目上的‘交’代。
千萬別覺得修士就可以不把百姓當回事兒了，最起碼你的弟子來源都是百姓，一個好的‘門’派效應，對於自己的優秀生源選拔工作很有幫助。衝霄修士學院已經開辦了三期，每期的報名學生都滿滿當當，甚至還有從三大派那邊過來的孩子，就是因為聽說這裏的‘門’派善待百姓，是真正的仙道人家，把孩子‘交’代這裏家中大人比較放心。
名聲這東西，林卓可謂從裏麵嚐到了不少甜頭，自然也非常重視對於這種東西的維護。
既然想要搞出些事情，那麽自然離不開南部的那個圍困村，畢竟這裏是距離黑蓮教最近，也是最容易鬧出事了地方，而且從道理上講，這裏的人也應該產生了投奔黑蓮教的想法，要不自己之前買通的釘子都白費了。
“聽說了嗎？舞陽衝霄盟要把咱們連根拔掉，一個不留的趕盡殺絕！”圍困村的深夜中，一名哨兵神經兮兮的對自己的同伴說道。
旁邊一名哨兵很配合的發出了驚呼聲：“啊！不是真的吧，那林卓真的要趕盡殺絕不成？大家怎麽說也是鄰居，又都是同道中人，他怎麽一點情麵的都不講呢？”
先前那名哨兵立刻煞有介事的解釋道：“你也不想想，咱們一下子殺了人家那麽多人，人家怎麽可能不報複咱們，那林卓自打出道以來就不是吃虧的主兒，你說他能咽下這口氣嗎？”
“可他現在氣也出了，將咱們這幾派殺的都快滅‘門’了，為什麽還不收手？”旁邊的哨兵語氣變得暗淡起來：“我家中可還有八十老母，本打算過些日子接她到‘門’中一起享福呢，我要是死在這裏，可讓老太太怎麽活啊？”
“你不知道，其實咱們也不是沒有活路，這年頭兒隻要不怕丟名聲，想活還不容易嗎？”
“哦？活路在哪裏？師兄快給小弟說說！”旁邊那弟子聽說有活路，急吃白咧問道。
先前那名哨兵向東麵一指，小聲說道：“你好好想想，咱這村子往東是什麽地方？那不就是咱們的活路嗎？”
“啊！黑，黑蓮教？那可是邪派啊！”
“邪派怎麽了？現如今隻要能活命就行！”先前那哨兵似乎也豁出去了，語氣急促道：“咱都魂到這步田地了，還管他什麽邪派正派，能給咱們活路就是親爹！你說他林卓的舞陽衝霄盟算是正派邪派？人家整天跟著三大派魂在一起，可下手的時候比邪派都狠都黑，咱們讓這種人盯上了，不投靠邪派怎麽活命？”
“師兄這話，說的也是在理，可是……”
“別可是啦，這些日子兄弟們都在琢磨著往東打出個缺口，大夥兒一起投奔黑蓮教。”先前那弟子苦口婆心的勸道：“就連上頭一些長老都有點兒動心了，就等著幾位掌‘門’人點頭，我看掌‘門’們也撐不了多久，估計過不了幾天就會有定論下來，提前跟你老弟說，是怕你到時候沒有準備。”
“原來如此。”旁邊那弟子恍然大悟道：“還是師兄照顧我，小弟多謝師兄，這次若是能夠逃得‘性’命，小弟請師兄喝上七天七夜！”
兩人的對話到這裏終止了，之後再沒有發出一點動靜，可這套話卻是逐漸流傳出去了，不過兩三天的工夫，圍困村的弟子們都知道上麵有投靠黑蓮教的意思。既然上麵都有這個意思，那麽大夥兒在一起分組討論也應該沒問題了，於是乎，圍困村裏整日介的全是三五成群的弟子，湊在一起聊著東進的事情。
最初大夥兒心中還放不開，因為這畢竟是投靠名震江南的邪派黑蓮教，他們雖說實力不濟，但平日裏也一向以正道自詡，這突然要舉家改正歸邪，心中還頗有些不適應，所以隻在‘陰’暗角落中鬼鬼祟祟的小聲嘀咕。
等過了幾日，弟子們發現上麵似乎也不大管，這才對上層也有投靠之意的流言注意起來，最初大夥兒都以為是個把長老的意思，看現在這不聞不問的局麵，似乎是整個上層人物都有投靠過去的打算了。
的確，上層的首腦們現在也在琢磨這事，不過卻不是像弟子們想的那樣，是他們主動打算投靠過去。這些‘門’派的上層雖說也對目前的局麵感到棘手，但多年來的正派榮譽感，讓他們對投靠黑蓮教的的事情避如瘟疫，最初連想都沒有想過。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門’中就流傳著舉家投靠的話頭，有心細的長老四處一打聽，驚異的飛俺先幾乎所有弟子都已經有了這個打算，頓時感到事情不妙，立刻稟報了自家掌‘門’。
那位掌‘門’知道茲事體大，不敢自己做主，幹脆將所有的掌‘門’和長老們全都請了過去，大夥兒一起商議對策，可想來想去卻是拿不出什麽好主意來穩定人心。畢竟他們讓舞陽衝霄盟圍得鐵桶一般，每隔一段日子對方還會發動一兩次突襲，讓他們損失些人手，照這麽下去大夥兒早晚會被殺幹淨的。
商議無果，大夥兒的情緒都十分低落，這時不知誰說了一句：“就是投靠過去，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們平日裏想投靠這些大派，人家一直都還不肯收留，現在黑蓮教和三大派打的火熱，林卓的舞陽衝霄盟似乎也要加入進去，我們過去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入‘門’。”
有人立刻反駁道：“入‘門’歸入‘門’，人家黑蓮教一定用我們做炮灰的！”
之前說話那人跟了一句：“做炮灰怎麽了？做炮灰也好過在這裏等死，我們去那邊做炮灰，萬一黑蓮教打贏了，我們中間說不定還有人能活下來，就是打敗了，大不了還是個死，與其在這裏等死，倒不如痛痛快快拚一場，運氣好沒準兒還能魂出個前程！”
他這掏心掏肺的大實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沒詞兒了，大夥兒先是低頭看向桌子，之後一起將目光投向實力最強，名望也最高的李望海老爺子，等這位能做主老人家拿出個準主意來。
李望海權衡利弊良久，一咬牙一跺腳道：“不願去的自己想辦法活命，我反正不會等死，安排下去，讓弟子準備東進！”
李老爺子在南方各派中的威望不是蓋的，尤其是在這種危難時刻，他的話和聖旨沒什麽區別，老頭兒一發話，下麵的人立刻就行動起來了。
林大盟主在南方各派中的威懾也不是蓋的，尤其是在這種危難時刻，他說的話比聖旨還要管用，李老頭兒剛一發話，他安‘插’的釘子就通過各個渠道向舞陽衝霄盟發送情報，將這裏的一切如實報告給童雨長老。
童長老收到情報冷冷一笑，指了指東邊的出口，吩咐手下道：“去幾個人告訴那邊的鐵臂長老，最初階段的抵抗要拚命，要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在不惜一切代價阻止他們，等他們衝的差不多了就開個口子放他們過去，記得要做到減少損失，為了這幫東西死人太不劃算。”
“屬下遵命！”幾個從人立刻飛奔到東邊防線，嘀嘀咕咕的‘交’代了幾句，東線守將鐵臂頭陀表示保證完成任務。
突圍這件事情，向來是越快越好，尤其在你已經被包圍了很久，軍心士氣即將耗盡的時候，晚突圍一天都有可能會產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所以，在李老爺子下定決心的當晚，他們就決定冒險突圍。
打前鋒的都是青龍‘門’的弟子，李老爺子現在也顧不得損失慘重，能突圍出去是最重要的，其他各家掌‘門’也知道事情緊急，將自家的‘精’銳弟子全部派了出去，跟著一起往前衝。
不但如此，就連各派首腦們也全部加入了前鋒隊伍，雖說打前鋒在初期受到的阻力一定最大，但這些掌‘門’長老畢竟修為深厚，隻要不是運氣太差，終歸是能活著出去的。至於那些修為較弱的弟子們，那就隻能負責斷後了，能不能衝出去看你自己的運氣，誰叫這是‘門’派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壯士斷腕斷的就是他們。
深夜子時，李老爺子雙目炯炯，發出一聲斷喝，手提青龍偃月大關刀當先衝了出去，其餘一百多人景從而上，向著正東方向的出口處殺了過去。
“弟兄們殺出去啊！”
“隻要衝破這個路口，我們就有活路啦！”
上百號人叫嚷著衝出半裏地左右，立刻就被四麵八方的舞陽衝霄盟弟子團團包圍，這群弟子也不上來‘肉’搏，隻把各種符紙往上招呼。好在打前鋒的不是掌‘門’長老就是‘精’銳弟子，損失倒也並不太大，除了幾個倒黴鬼在初期猝不及防被炸死之外，其餘人隻是受了些輕傷。
南方各派也知道現在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加上連日來一直被圍困，對舞陽衝霄盟的恨意與日俱增，平日裏的那些怯懦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在這一刻，南方各派沒有人還在乎生死，雖說他們的‘門’派時間都不長，並沒有建立起什麽極強的榮譽感，可看著大夥兒舍生忘死的向著同一個方向突進，無論是年輕弟子，還是已經上了歲數的長老和掌‘門’，大夥兒突然都憑空增加了一種豪邁之感。
雖千萬人吾往矣！
鐵臂頭陀正在最東麵的寨子上空巡視，他耳邊充斥著不遠處傳來的呐喊聲、慘叫聲，看著那邊已經升騰起一片爆炎符炸出的硝煙，如同一片黑雲籠罩在那裏。
他啃了口‘激’‘腿’，將剩下的半根隨手一扔，帶著自己的手下殺了過去，在他左右兩側，小芹菜和範文飛也選定了自己的目標，拎著兵器蜂擁而上。
生力軍的出現，讓剛剛殺出氣勢的南方各派遭受了當頭一‘棒’，鐵臂頭陀一杆禪杖對上了已經手刃兩人的李老爺子，兩者都是煉氣頂峰修為，一個養‘精’蓄銳已久，另一個卻正是殺的興起，對上倒也是旗鼓相當。
可關鍵是李老爺子不敢戀戰，剛和鐵臂頭陀‘交’手幾合，就看旁邊一名掌‘門’被範文飛和小芹菜聯手做掉，忙焦急的喊道：“大夥兒不要糾纏，往外衝才是正事！”
這話不用他說，大夥兒也都明白，隻不過對方人數太多，他們被圍得實在衝不出去。正在危急時刻，前方的抵抗突然緩了下來，幾名掌‘門’合力向前一撲，防守的舞陽衝霄盟弟子紛紛閃開，京北他們衝出一道口子。
“想活命的跟老夫走啊！”李老爺子搏了老命，拚著修為受損放出幾下禁招，將鐵臂頭陀‘逼’退幾步，當先從缺口殺了出去，其餘人等見有活路，也顧不上身邊刀斧加身，運氣全身修為一道煙似的衝了出去。
衝到邊界地帶的時候，他們遭到了空中轟炸打擊，被無數的爆炎符包圍，再次損失了三十餘人，不過在這之後，身後的喊殺聲逐漸減弱，他們似乎成功逃出來了。
費勁九牛二虎之力，南方各派的參與人馬終於衝出了包圍圈，當他們到達黑蓮教地麵上的時候，已經隻剩下三十餘人了，活著出來的也個個帶傷，其悲慘情境不堪目睹。
李老爺子將大關刀撂在地上，喘著粗氣嚷嚷道：“快找人是前麵打招呼，就說我們冒死突圍，來投奔黑蓮聖教了，請他們一定通報風堂主！”
遠處正率眾追趕的鐵臂頭陀大手一揚，追逐隊伍立刻整齊有序的停下，看著與自己漸行漸遠的逃寇們，心頭泛起了一陣陣火光。因為他們之前就得到命令，如果敵人進入黑蓮教風雷堂的領地，他們就不能繼續追趕，這對於一直所向睥睨的弟子們來說，無異於天大的恥辱，他們渴望著一鼓作氣殺將過去，‘蕩’平整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