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3 這就叫作死
太陽西斜西下,墨雲千靠在搖椅裏聽著旁邊小將打來的報告,眼睛看著變成嬌豔金黃的天空,眼神有些放空。
“王妃!王妃!”旁邊早就已經匯報完了的小將推了推墨雲千,連忙喊了兩聲。
“嗯,聽著呢,繼續。”墨雲千隻是應了一聲,卻並沒有收回遠眺的目光。
小將心裏也不好受,“王妃,屬下已經匯報完了,您是在為了那一百個人……”
“你覺得本妃在感傷?”墨雲千淡笑著收回目光,扭頭看著旁邊的小將說道,不過卻沒有等他回答便又轉頭看著天際,“對於這一百個人,本妃並不感傷,本妃隻是戰場上的一個指揮者,能做的隻是指揮你們如何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並且活著回到家鄉。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最多就隻能讓本妃懊惱一陣子,因為很多事情要重新再作部署。但是作為一個軍人,就要有自己的驕傲,即使再討厭上位者,也不能背棄自己的同伴和國人,這是作為一個軍人一定要謹記的事情。”
墨雲千的思維回到了前世,那第一次進入軍營的時候,那位即將退休的老者說出的一句話。
那個時候,自己才十八歲,還是一個對當兵充滿了熱血情懷的少女,隻是進了軍營才知道有多苦,曾經萌生過想要退怯的想法,曾經麵對隊友死在自己麵前的痛苦,那個時候,有一個老者曾經說過一句話讓自己醒了過來。
那位老者說過:
當你進入軍營的那一刻起,你擔負的是那些需要你的人對你的期盼,你需要做的是努力的活下來去完成這些期盼。
苦,是你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的道路上要吃下的;痛,是你成為一個軍營強者的道路上要吃下的。
你怕苦,那便沒有軍人。
你怕痛,那便沒有強者。
所有的苦都吃過了,才能變成一個合格的軍人。
所有的痛都嚐過了,才能變成一個不會讓別人再犧牲的強者。
你可以背叛任何人,但絕對不能背叛的是那些同你一同走過這些苦與痛的人,如果背叛了,那便不再是軍人,也不再是一名強者,而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懦夫!
墨雲千還記得自己在當上指揮官的那一刻,那位老者告誡過自己:下屬就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不好,自己就不好,隻有孩子好了,自己才會好。
這是老者死前留下的一句話,說完,這位老者便死在了軍區醫院的ICU裏,這位老者便是曾經走過抗日戰爭的幾位司令官之一,也是曾經最受華夏人民尊敬的華夏軍區第一司令官,同時,也是自己的爺爺。
爺爺死的那一天,就如今日的風景,驕陽似豔,夕陽西下,隻是近黃昏。
“王妃!”一聲由遠及近的喊聲讓墨雲千收回了回想的思維,扭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安平身邊的小書童一路小跑過來,“王妃,那個,海邊那裏的居民說抓到一個超級大的家夥,正在海灘上呢。”
“超級大的家夥?”正好將藥膳端過來的季天章來了興趣,“是什麽?魚?還是人?”
“不是人,也不是船,好像是魚,說是有腮子,但是太大個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上麵是黑色的,下麵是白色的,不過看起來像是受傷了的樣子,說是看著很危險。”
墨雲千一聽頓時一驚,“虎鯨?”
立刻起身,墨雲千想去看看這隻落單的虎鯨,虎鯨是一種群居動物,除非是受傷或者迷路,否則他們是不會脫離種群的,而且虎鯨可謂是海上霸王,就算是聲名狼藉的大白鯊都不見得是其對手,如果它衝上了岸,多半就是受傷擱淺了。
“雲千,藥膳!”季天章一晃便到了墨雲千的跟前,笑眯眯的看著他,眼底帶著些威脅,趕緊吃藥,否則別想出去!
對於季天章那沒有武功卻很詭異的伸手,墨雲千已經見怪不怪了,“現在不是吃藥膳的時候,虎鯨生性嗜殺生猛,容易攻擊人類,不過虎鯨也是一種種群生物,一隻單獨的虎鯨出現在這裏,周圍肯定也有它的種群,月城外的這一片可都是深海區域,一有不慎水軍便會全軍覆沒,這不是人類能夠掌控的。”
季天章歎了口氣,將藥膳罐子的蓋子蓋好,“走吧,我們去看看。”
……
海邊,一大群老百姓正在討論著巨大的東西是什麽,所有人都拿著各種武器對著這東西,愣是不敢上前一步,光是這東西的那張大嘴就夠讓人覺得抑鬱了。
“讓一讓,王妃來了。”
周圍的民眾立刻讓開地方,墨雲千撐著自己的肚子往前走。
“老大,你不能再過去了,這東西很危險。”徐真拽住墨雲千的胳膊,不許她再往前走一步。
墨雲千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這小家夥受傷了,而且還躺在海灘上,不能對我怎麽樣的,放心吧。”
季天章將手裏的藥膳罐子放在徐真的懷裏,“拿著。”
兩個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麵前的正是墨雲千說的虎鯨,而且它也的確受傷了,它躺著的海灘上還有大談紅色的血液。見墨雲千和季天章走上前來,虎鯨張開血盆大口發出尖銳的聲音,警告著兩個人不許再上前一步。
墨雲千慢慢走到了虎鯨旁邊接近眼睛的位置,因為虎鯨體型龐大,墨雲千蹲著才跟虎鯨的眼睛平齊,笑眯眯的看著虎鯨,墨雲千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安慰著,“乖,讓我看看你受傷的地方,然後我們好好養傷,再回去找媽媽好不好?”
虎鯨的胸鰭不斷的拍打著沙灘,似乎在反抗,但是墨雲千隻是摸著它的頭,溫和的笑著,動物總是怕生警惕的,但是一旦當他們接受你的時候恐怕就一直會是友好的關係。
差不多一刻鍾的時間,虎鯨終於接受了墨雲千,用頭小心翼翼的拱了拱墨雲千的手,然後便不再動彈了。
“乖,我現在給你看傷口,要乖乖的哦!”拍了拍虎鯨的大腦袋,墨雲千這才跟季天章一起走到虎鯨受傷的位置,這受傷的位置很不好,竟然是背鰭的邊緣。
季天章觀察了一下這背鰭邊緣的切口,皺了皺眉,“人為的,應該是斧子之類的武器。”
墨雲千眼神一閃,“虎鯨生活在深海裏,但是偶爾也會衝入淺海捕捉食物,但是他們通常對人類船隻沒什麽興趣,往往采取漠視的態度,如果有好奇的也最多就是靠近些,斧子才多長一點?”
“應該是有人捕食他們,在這附近想要捕食他們的恐怕就隻有東洋海軍了。”季天章笑眯眯的打開自己的藥箱,“我說,人類的金創藥對這家夥管用麽?”
“…應該吧…”墨雲千抽了抽嘴角,前一世都是專門的動物醫生,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麽專門的藥,不過死馬當活馬醫,萬一好用呢。
“湊合用吧,看來東洋軍已經沒有糧食了,畢竟在深海上想要生活這麽久還是很難的,短期之內應該會衝過來,要抓緊時間整理防線了。”季天章一邊兒給虎鯨上藥,一邊兒說道。
墨雲千反而翹起嘴角,“我想他們幾天之內暫時不會有什麽精力進攻月城了。”
“為什麽?”季天章雖然這麽問著,不過那輕飄飄的語氣,顯然沒什麽想要問的衝動。
“虎鯨是群居動物,一隻受傷,其他的肯定不會放過攻擊他們的人們,東洋軍,恐怕要小心對付虎鯨群了,如果這是2~3隻的小族群,東洋倒是占了便宜,如果是五六十隻的大族群,他們可算是老虎尾巴上拔毛,在劫難逃了!”
季天章迅速的給虎鯨處理完傷口,擦了擦手,收好藥箱,起身從虎鯨身上蹦下來,“這就叫做作死!”
墨雲千很同意這個說法,從虎鯨身上下來之後,便讓周圍的漁民幫忙在淺海的地方開出來一個專門的地方讓這隻虎鯨養傷,在跟虎鯨一番交流之後,虎鯨還是很溫順的呆在墨雲千給它準備的地方。
在回到住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一邊兒走,季天章一邊兒問道,“救這隻虎鯨,有什麽目的?我們的藥品也不多,我可不相信沒有任何目的就隨便救一隻魚。”
“我們的軍將不多,雖然能拖住幾日,但終究是兩方夾擊,所謂甕中之鱉。如果有了這虎鯨,就算是兩三隻的小族群對我們來說也是幫手。”墨雲千眉頭一挑,有些嘚瑟,“這隻虎鯨隻是一隻未成年,才這麽大點兒,但是如果是成年的虎鯨足足有3丈長,高度能有半丈高,體型龐大且體重很重,這樣一隻成年虎鯨撞擊一艘軍艦隻是一個呼吸之間的事情。”
“這倒是個不錯的攻擊模式,可是你怎麽確認這隻虎鯨會幫我們?”
“動物都是會記仇的,它們在打倒攻擊他們的人之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所以東洋軍是不會甩掉這些虎鯨的,隻要有一隻在我們這裏,就會過來一群,這就叫做借刀殺人,隻不過這刀是虎鯨罷了。”
“可是如果這些虎鯨也攻擊我們的人怎麽辦?”
“所以我領海軍,朔北的人就交給你了,大仙兒!”
季天章翻了個白眼,隨後率先進門,“跟那幫蠻夷子打仗,真是夠丟形象的。”
月城軍隊集中營裏,墨雲千見到了那隻百人小隊的領頭人,以及正午在廣場問自己話的那個副隊長,看見這兩個人的時候,墨雲千能從他們的眼睛裏看得出來,他們是有多討厭自己。
“呦,如果這眼神是刀片兒,本妃都不知道被刮成多少片兒了,還真是犀利的眼神。”墨雲千因為虎鯨的事情心情變的無限好,語氣也變的輕快起來,隻不過聽在這兩個人的耳朵裏是那樣的讓人討厭。
“哼,這也就是眼神,如果真的是刀片兒,早就將你弄死了!”
啪啪啪的拍手聲,墨雲千都佩服這個人的勇氣,有骨氣!隻不過這骨氣用的不是地方。
徐真一腳踹在開口的這個領頭人的肚子上,“放尊重點,你這個階下囚!”
墨雲千揮揮手讓徐真往後退,雙手交叉相握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怎麽,因為本妃殺了智月光,所以覺得本妃很可惡?智月光可是叛國,還抓了本妃的兒子,你們覺得本妃不該動手?”
“還不是你逼的!從你嫁進鎮親王府,丞相大人就一次一次的被你陷害!”
“陷害?”墨雲千哭笑不得,拄著下巴好奇的看著這個領頭人,“你說說,本妃怎麽陷害智月光了?”
一陣沉默之後,墨雲千恥笑的開口,“你們口口聲聲說本妃陷害智月光,結果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找理由也要找個像樣點兒的行麽?”
“你用丞相大人的母親威脅他!”
“哦?本妃用他的母親威脅他?本妃讓他做什麽了?還是說,本妃有什麽非要得到的東西在他那兒?”
“你…你強詞奪理!你抓了人家的母親還有理了!”
墨雲千冷笑一聲,一掌拍在旁邊的桌麵上,臉色狠戾,聲音凜冽,“強詞奪理?本妃倒是想強詞奪理了!智月光的母親試圖謀殺展王世子妃,甚至還差點指使智月光的表妹掐死展王妃身邊的第一女官!你覺得,光是這兩項,本妃能饒得了那個女人?智月光死了,但至少他是為了他的母親,而他也是衝著本妃和本妃的兒子來的,不管別的,單就是這份理由,本妃佩服,所以智月光死的不痛苦。可你們呢!你們有什麽非要不可的理由!說啊!”
地上跪著的兩個人一陣臉紅的低頭,一句話都不說,但是卻個個咬牙切齒,如今逃不了一死。
墨雲千看著兩個人的表情,冷哼一聲,“你們沒有任何理由的背叛讓本妃很反感,甚至傷害的是你們朝夕相處的軍民,你們沒有資格再作為一個軍人,你們都隻是一個懦夫!逃避所有責任的懦夫!想死?本妃會那麽容易的讓你們去死?別異想天開了!你們該為那死去的十萬將士和月城三分之一的軍民祭奠!”
“那你到底想怎麽樣!”領頭的那個人眼眶裏全部都是紅血絲,撕心裂肺的吼了一句。
“怎麽樣?上刀山、下油鍋,怎麽痛苦怎麽來!在月城所有軍民沒消氣之前,你們別想死!壓下去!”
看著被送出去的而兩個人,墨雲千靠在軟椅上消氣兒,終究還是生氣。
錦玄將墨雲千的狐裘整理好,“主子,咱不氣。”
“我想不氣了,明明就是他們自己退怯了,甚至叛國了,最終卻將所有的不良名聲放在了智月光的身上,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啊,可悲。”
“我們不能規定他們怎麽想,隻要雲安少爺編著的史記是按照我們的想法就行了,反正下一代的教育範本是要看雲安少爺的麽。”
錦玄直接將重擔壓在了墨雲安的身上,遠在京城的墨雲安頓時打了個噴嚏,天太冷要感冒麽?哎,不知道姐姐那邊怎麽樣了,你說說懷個孕跑去邊境做什麽!
“雲安少爺,南邊兒傳來消息,李誠出來了,方向正是月城,王妃也在月城,我們要送消息過去麽?”
墨雲安正在寫字的手一頓,眼神一閃,“易千熙那邊有什麽消息?阿介哥呢?他們沒收到消息麽?”
“易千熙已經深入欣雲國,目前為止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易天芝正在鎮國府的全麵監控下,易千熙暫時還不敢有所動作,除非他不管易天芝的生死。蒼寧介一直關注著水軍的狀況,兩方夾擊,雖然戰況不錯,不過不容大意。”
“嗯,白斬呢?”墨雲安繼續手裏的活兒順便問了一句。
隻不過這匯報狀況的人停頓了一下,“白斬…被人挑斷了握劍的手筋。”
墨雲安的手又是一頓,眉頭緊皺,“怎麽回事?”
“是秦讓,他們兩個正好遇上了,白斬不同意秦讓的邀請,被十幾個武林高手圍攻,逃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我們的人才安全了,現在正在城內的醫館被大夫救治呢。”
放下手裏的毛筆,墨雲安將剛剛寫好的折子折好,“立刻送去月城,我先出門去看看白斬的狀況,讓人緊盯李誠的具體去向,他肯定會在中途跟秦讓相見,不要讓他們兩個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