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挖掘防空洞
正對上鬆街道的一麵山壁上,一千八名戰俘在日軍監工的機槍刺刀皮鞭脅迫之下,開始了挖洞工程。
這些工程顯然要比掏礦更為艱難,洞的長寬高都有特殊的要求,而且掏出石料後,洞頂層還要用鋼筋混凝土做個穹頂。
沒過幾天,劉少林就感覺到這種挖洞的工程其實就是用戰俘的生命在一寸一寸地前進。
沒有挖掘機器,隻有幾個打孔鑽頭和炸藥。
在鑽洞填藥的過程中,劉少林親眼看到幾位操作的朝鮮戰俘,被突然爆炸的飛石擊中傷命。
而日軍監工立即讓另外的戰俘把他們的屍體抬到洞外,工程繼續進行。而新一批人把碎石往外麵運輸的時候,又遇到了突來的塌方。正巧的是,那塌方的下麵,壓埋了足有二十幾名戰俘,基中隻蘇俄戰俘就有五位。
劉少林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看著那麽多的戰俘被落下的石頭活活埋壓。他和一些扛著石頭的戰俘連忙放下石頭去扒救他們。
但日軍監工卻衝了上來,拚命地鞭打他們,讓他們扛起石繼續往外。鬼子監工隻讓從洞外空手進來的戰俘,去扒那些被壓在亂石下的戰俘。
等劉少林重新扛著石頭完成一趟工作回到塌方處時,他並不為他即將要參加的救人行動而高興。
因為在亂石下的戰俘被扒出十有六七已經沒有了氣息。即使有些血肉模糊的正在掙紮的,狠心的日軍監工,竟然端著刺刀,一刀插進他們的胸膛。
伊萬諾夫與另外三位蘇俄人扛石從洞外回來,看到麵前的這一切,心痛欲絕。
伊萬諾夫的悲傷之處還在於,去年初來時他們總共十八人,現在經過這麽多的磨難,隻剩下四人。如果,如果再有什麽變故,或者再這麽饑餓和勞累之下,他們就要在這個戰俘營亡族亡種徹底滅絕了。
“你們怎麽殺了他們,可以抬出去搶救的!他們還在活著!”伊萬諾夫痛苦地咆哮著。
而日軍監工卻無情地獰笑著,把刺刀上的鮮血在伊萬諾夫那破舊的衣服上擦拭著。
“ばかやろう!私は彼らが早く終わっ苦痛に助けを提供します!!”
“仕事をして、早く仕事!”
說罷,日軍監工突然揮動鞭子,猛抽了伊萬諾夫等人幾下,催趕著還在悲傷的他們趕快工作。
……
……
而對戰俘們掏挖防空洞的另外威脅,就是戰俘們沒有鞋子穿。
雖然這些洞內沒有積水存在,但尖尖的石子尖角個個猶如尖刀的尖刃,隨時都在紮破戰俘們的腳底板。
在大阪神戶的時候,他們還有個鞋圈在腳上,而到了名古屋鞋圈都掛不到腳上了。
他們現在基本都是赤腳工作。
而在腳底板劃破,再去做混泥土工作的時候,那種被水泥蝕入血肉的疼,讓許多人流出了眼淚。
更難受的是,黃玉材他們送來的午飯糠團,個頭明顯小了,而且鬆軟了許多,一碰就碎。
不隻是一千八名戰俘難以下咽,就是很能忍耐的十二國戰俘長官,吃著糠團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謝洪鼎扛著石頭路過劉少林的身旁,小聲對他說:“你問問黃玉材,食堂怎麽回事?鬆井是不是要把咱們餓死?這東西恁粗糙怎麽下咽?”
劉少林點頭接受了任務,但他還是歎氣:“不知道鬼子這次又要作什麽怪?”
……
……
第二天,黃玉材他們再抬著糠團發放午飯的時候,劉少林隨著隊伍走到他的跟前,領過糠團就極其小聲地問:
“這怎麽回事?連座和兄弟們都想知道為啥?你看這不但小而且還特別散,一碰就碎。比以前味道還要難吃,現在不是餓急了,都不能下咽,太拉嗓子。你們是想吃死我們嗎?”
劉少林有種埋怨黃玉材的樣子。
“不要怨我,”黃玉材很無奈的表情,“以前是六袋糠四袋麵,現在是五袋糠兩袋麵,麵粉比例少了,肯定散了糙了。貌似小食堂裏,小鬼子吃的雖然是白花花的大米,但雞魚肉蛋也沒以前多了。”
劉少林不敢多問,因為不遠處一個日軍監工已經用著極為不滿的目光斜視他,他趕緊逃般地離開,躲開一場皮鞭下的痛苦。
他終於在山洞一個角落裏找到了正在吃著糠團的謝洪鼎和李淮山。他便把五袋糠兩袋麵的事情回報了上去。
“怪不得糠團這麽難吃,原來小鬼子讓麵粉比例減少了!”謝洪鼎氣憤地說。
“你說幹這麽重的活兒,整天吃兩個糠團,還受得了嗎?”趙譚顯得很氣憤,因為他自從參加****抗日被俘以前,他可是一直大米白麵從來沒過過這種吃糠的生活。
“這叫什麽飯,一個拳頭大小的糠團,以前硬得如石頭,現在軟得一碰就碎。而且嚼著沒味,吃著拉嗓子,到肚子裏還拉不掉,拉出來還是沒有變形的米糠。”旁邊一位戰俘埋怨。
“這就不是人過的活!”周斌也是忍無可忍,因為大家現在瘦得都像骷髏,馬三偉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胖嘟嘟活潑可愛的馬三偉了。現在他骨瘦如材,麵黃肌瘦,連精神都開始虛弱起來。
“剛剛開始呢,所以弟兄們要好好準備著。”李淮山歎氣。
接著李淮山具體分析了起來,日本本來就是資源小國,人多地少,而有限的土地因為勞力全部參加侵略戰爭也得不到農業的高產。日本主要資源靠戰爭掠奪,而眼下,盟國正在積極反攻,上有飛機下有潛艇,很大程度上切斷了日本在外資源掠奪後對內的運輸。
“少林,離日本鬼子失敗的日子不遠了,”李淮山繼續說,“趙譚曾經聽到兩個放哨的日軍監工議論,日本不管是鄉村還是城市,普通居民也已經勒著肚子過日子了,雖然還沒到吃糠咽菜的程度。”
“不過,那可能就苦了我們,現在剛到冬天,後麵的淒慘日子還多著了,你看著。”李淮山又說。
劉少林呆了。他最近的確餓得頭暈腦脹,每次扛起石頭,都用了全身力氣,咬緊牙關才能挪動一步。
而寒冷的冬季,蛇、壁虎、青蛙、草叢中的一些昆蟲,就是一隻蒼蠅,似乎都沒了蹤跡,就連野草也枯,拔個草根吸吸水分都是那麽異常地艱難。
先前依靠這些補充些饑餓營養的阿莫斯他們,也是沒辦法。所有人都餓,所有人越來越像骷髏。劉少林再沒見過這大群人的饑瘦模樣,皮包骨頭,眼球深陷,就連脖子都越來越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