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折騰良久的春宵醒來之時,昨夜桌上沒有怎麽動的飯菜已然涼透。
穆禎起榻,在宮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齊,洗漱幹淨,隨即拿起桌上擱置了幾個時辰的碗筷。
“陛下,您若餓了,臣妾再去給您重做幾個。”
蘇晚秋走了過來,一手端起一盤放涼的菜肴,打算拿走倒掉。
穆禎卻叫住了她,“秋兒何必浪費,你去給朕熱一下即可,朕吃了好去上朝。”
蘇晚秋照做,將菜肴拿去小廚房熱後,再重新盛上,隻是過了新鮮時間的菜肴,色澤不再好看。
味道卻還是一如既往,穆禎扒拉得津津有味。
大概這些菜是心喜之人所做吧,哪怕是多放了幾個時辰,他也甘之如飴。
“陛下,您慢點吃,早朝讓大臣們多等一會兒又怎麽樣?您是陛下,您的龍體都顧不好,還怎麽處理朝政事宜?”
蘇晚秋瞧著穆禎吃得急匆匆,莫名有點心疼他。
這些話本不該她來勸諫,她隻是一個後宮妃子,要是朝臣們知道她插嘴朝廷的事,不得被一人一個彈劾折子淹死。
穆禎愛聽蘇晚秋的話,兩人恰又是情濃之時,經曆昨夜的雲雨,好似對她越發的愛不釋手了。
“秋兒,我省得,偌大一個大炎,也就隻有你和太後是真的關心朕。”穆禎不禁歎了口氣,他坐上這個帝位,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
真正期望他好的人少之又少,誰都想坐在皇帝的龍椅,掌握生殺予奪。
高家不就是現成的例子?
一旦羽翼豐滿,就想取而代之。
“陛下是臣妾的丈夫,我自然是盼著您好的,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沒有陛下的護佑,臣妾還能安然立身於皇宮嗎?怕是不能的。”
蘇晚秋對穆禎逐漸有了全麵的認知,在後宮長時間相處下來,她覺得穆禎比顧北珩要好很多。
至少對她還不錯,這幾次都多虧了他的解圍,她才能順利脫身。
“秋兒能這麽想,朕心甚慰,你也不單是依靠朕,你有獨擋一麵的本事,否則朕就算再回護你,也是沒用的。”
穆禎此話仿佛意有所指,高貴妃和蘇清瑤等人不就是想處處依靠穆禎,趕著往上貼,但穆禎對這二人極冷淡。
特別是蘇清瑤,承寵的次數少之又少。
加上她是懷著目的進宮的,急於求成,猴急尖酸刻薄的樣子著實惹人嫌,連皇後都對她評價頗低。
蘇晚秋在一旁給穆禎添菜,伺候穆禎用早膳。
隻是穆禎前腳離開後,就聽翠屏稟報,高貴妃來勢洶洶的找上門來。
“才人,不好了,高貴妃又來尋隙滋事了,您看要不要躲一躲?”
素日裏蘇晚秋會選擇與後宮眾人盡量不起正麵衝突,今日的她卻一反常態,決定正麵迎敵。
“翠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我出去會她一會。”
蘇晚秋大步走到昭陽宮門口,高貴妃被小路子和小福子攔阻在外。
倆小太監拚盡全力,這一通下來,沒少挨高貴妃又踹又罵。
“貴妃娘娘,您不能進去啊,您進去了奴才們就要受罰了,還請您高抬貴腳,回去吧!”
高貴妃仍不解氣,抬腿又是狠狠的一腳,嘴裏罵罵咧咧,指著二人怒焰衝天,“你們兩條護主的死狗,還不給本宮起開,讓出條道來!”
蘇晚秋直視著高貴妃,唇角帶著譏誚,“小路子,小福子,你們都下去吧,高姐姐既然想進我昭陽宮,就讓她進來做客。”
兩個小太監適才退到一側去,有主子出麵,他們也不用幹站在這兒當高貴妃的出氣筒了。
蘇晚秋朝兩名宮女使了個眼色,“翠苑,櫻兒,趕緊擺茶,莫要怠慢了高姐姐,來者是客。”
“是,才人。”
高貴妃鼻孔朝天,重重冷哼了一聲,大搖大擺的進入昭陽宮。
“才人,您明知高貴妃是進來為難您的,就不該放她進來,看她這高高在上,沒點禮數的模樣就討人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是昭陽宮的主子呢,”
櫻兒小聲嘀咕,站在蘇晚秋身邊癟嘴,翠苑跟在高貴妃和玉珠的身後,緩緩步入主殿。
“高貴妃不稀罕我這昭陽宮的,她來是因為嫉妒而已,陛下這幾天宿在我這兒,後宮裏人盡皆知,高家在政鬥中落敗,她迫切想懷上龍種,重新扶持高家,穩固她在後宮中不可動搖的地位。”
蘇晚秋看清高貴妃打得叮咚響的算盤,分剖了利害關係。
高貴妃在蘇晚秋不在的那幾日承了穆禎的恩寵,如今她一回宮,穆禎便隔三差五的往蘇晚秋的昭陽宮而去。
因而高貴妃這幾天受到穆禎的冷落,她不服氣的來到昭陽宮,欲敲打蘇晚秋,讓她知難而退。
偏生蘇晚秋不知難,也無退讓的心思。
“蘇才人,你就別給我玩這些虛的了,本宮可不是陛下,都是女人,你這點手段在我麵前就不必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高貴妃一鬆手,翠苑雙手呈過來的茶杯“砰”的一聲落地,數瓣大小不一的破碎瓷片濺開。
翠苑和櫻兒當即嚇了一跳,茶杯摔地的聲音十分清脆刺耳。
“高姐姐從前在高府養尊處優的日子過習慣了,我昭陽宮這薄茶恐怕入不得你眼,你喝不下去就算了,毀我這杯子委實不應該。”
蘇晚秋一臉惋惜的撿起一片拿在手中,對著一個杯子滿含同情。
“別說毀你一個杯子,你蘇家滿門本宮也很是瞧不上,你又待如何?你區區一個才人,敢跟我分庭抗禮,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高貴妃大言不慚,還捧著高家以前的榮光在蘇晚秋眼前耀武揚威。
且蘇晚秋到宮裏時間不短了,也就才升了一級,隻道是皇帝也隻是圖蘇晚秋的新鮮感,等新鮮勁兒一過,她就要沉入穀底掩沒在後宮。
蘇家到如今也沒為大炎做出過什麽驚天動地的奉獻,她的父親高義山威武霸氣,雄據塞外。
若非對手是穆禎,他的父親也不至貪墨點錢財就被處以終身流放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