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覺得餘先生肯定不會來,都已經準備好了要笑話顧覃和顧清鳶父女二人。

顧義更是一副有恃無恐的神情,坐在族長身邊,等著看他們父女如何下得了這個台!

足足等了一個時辰,孫氏終於沉不住氣,挖苦道:“既然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還是不要讓自己更難堪,就照顧大哥所說,我們分國公府一半的家產就是。”

“是啊,顧覃。”這回族長開口了,畢竟他這個年紀實在是坐不住了,“就當是幫幫他們孤兒寡母,也沒必要將事情做得太絕,你說是不是?”

顧覃卻堅決地道:“都等了這麽久,也不在乎多等一時片刻,餘先生沒說他不來,不是嗎?”

顧清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她當下躬身對父親行禮道:“爹,我去接一下餘先生,想來應該要到了。”

雖然詫異,但顧覃依舊頷首示意她可以去。

顧清鳶略微頷首給在場其他人示意,轉身要出院子。

孫氏卻攔住她:“阿鳶,你一向精靈古怪,你要出去,誰知道你是要做什麽?”

“二嬸若是不放心,大可跟著我一起去。”顧清鳶嗤笑道,“去嗎?”

孫氏自然是不去,她若是離開,生怕這裏的一切又變了。

斟酌片刻,她又看了看顧義,終究是放開手讓顧清鳶過去。

國公府門口。

珠蓮躬身站在馬車一側,請車內的人:“先生,到國公府了。”

裏麵卻沒有人說話!

珠蓮蹙眉,若不是聽到裏麵還有呼吸聲,她幾乎要以為,餘先生是不是半路跳車跑了!

“餘先生,國公府到了。”珠蓮不得不再次提高聲音。

裏麵依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不曾下車。

珠蓮一時惱怒,琢磨著自己要不要動用武力,將這個老匹夫給捉下來?

就在這時,顧清鳶從府內出來,示意她在一旁等著。

顧清鳶對車內恭謹地道:“先生,我是顧清鳶,是我請你來為家父主持公道,還請移步府內。”

馬車內這才發出窸窸窣窣整理衣衫的聲音,接著一個中年男子從馬車上下來。

瞧著他的麵相,便是一副仙風道骨,隻是目光清冷,看著顧清鳶跟看著仇人差不多。

他坐了小半個時辰的馬車,身上的長衫甚至連一個褶皺都沒有。

“先生裏麵請。”顧清鳶做出請的姿勢,“家父與族內長輩都在裏麵等著了。”

餘先生在經過顧清鳶身邊時,咬牙切齒地道:“顧清鳶,我記住你了!”

“蒙先生記掛,是小女子榮幸。”顧清鳶笑道,“先生請。”

待他們兩人入了府,珠蓮依舊是滿眼的疑惑。

一開始她去餘先生府上,先拿出的便是令牌。

門口的小廝看到是鎮國公府的令牌,倒是給了幾分薄麵,拿進去讓餘先生看了眼,結果她直接被趕出來!

按照小姐的吩咐,她又拿出走之前,小姐偷偷藏在她袖子裏的一封密信,交給小廝。

小廝拿進去不過一刻鍾,就看到餘先生衣衫不整,火急火燎地跑出來,問她到底什麽事。

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小姐讓她交給餘先生的密信上,寫的是什麽。

怔愣了片刻,她回過神時發現小姐和餘先生已經不見身影,慌忙跑進府內。

他們此刻已經到了院子裏,正接受來自所有人,各式各樣的目光。

“你,你,你……”顧義瞠目結舌地看著餘先生,“當真是餘先生?”

餘先生傲嬌地摸著自己的胡須,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不然你以為我是誰,你個蠢貨!”

這容貌,這神情,這語氣……

當真是那旁人無緣得見的餘先生!

顧覃見狀,方才略有些發白的麵色也重新恢複了血色。

他倒不是怕自己損失了一半家產,而是怕女兒失了顏麵,到時候被這些人嗤笑,傳出去名聲有損。

“餘先生。”顧覃起身行禮,“實在是抱歉,家裏這點小事,竟還勞動您的大駕,快請上座!”

餘先生款款而行,腳步都極為講究,每一步幾乎都一樣大小。

坐在族長身邊,他根本不加掩飾自己的嫌棄:“他身上有老人味!太臭!顧清鳶,將他給我趕走!”

族長兩眼一翻,險些厥過去,可麵對德高望重的餘先生,他不敢說話!

顧清鳶險些笑出聲,頓時覺得這渾身是刺的餘先生,無比可愛起來!

“先生。”顧覃將兩份文書,還有自己的一份字帖,一並交給餘先生,“這裏有幾張紙,勞煩你給看看,是不是同一人所寫?”

餘先生翻了翻白眼,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將他請來,竟然就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他正要推辭,就聽到顧清鳶輕輕咳了一聲,他心中暗罵,不得不接過來。

看了之後,他從中挑出一份道:“這個是假的!”

顧覃看了一眼,正是顧義拿來的那一份,他讓所有人都看了看,這才交給族長:“族長看看。”

“族長,餘先生就隻是看了一眼,怎麽就確定這個是假的?”顧義急了,完全沒了方才那君子端方的樣子,“你才是咱們顧家族長,這事兒得你說了算!”

“是啊,族長!”孫氏也著急地附和,“這顧清鳶不知道從哪裏請來的人,反正咱們都沒見過餘先生,此人是冒充的也說不定!”

“哼!”餘先生對著他們兩人冷哼一聲,翻著白眼,不耐煩地道,“皇上對我尚且禮讓三分,你們都是什麽髒東西,竟敢質疑我?”

他高高在上,始終被人捧著,何曾受過這種醃臢氣?

念及此處,他氣憤地瞪了眼顧清鳶,用力地眼珠近乎脫眶!

都怪這個死丫頭!

有朝一日,他得將這個小丫頭吊起來,好好打上三天三夜才算是解氣!

看到他的目光,顧清鳶強忍著笑意道:“二嬸,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餘先生是假的?顧大伯,你說餘先生隻是看了眼就辨別出真假不可能,你這是在質疑餘先生的能力?”

這麽個大屎盆子扣下來,顧義自然是不敢接,可還是想要為自己辯解一二:“阿鳶,就算他是真的餘先生,可別是你用了不正當的法子,讓餘先生幫著你們遮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