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錦是個十分要強的姑娘，若是知道顧清鳶帶人來救她，而她淪落到青樓這種地方，指不定會提前逃跑。

碧荷立刻將此事安排下去，就等著明天去救榮錦。

這一晚，顧清鳶沒有睡好，她想要去夜探紅春樓，卻被珠蓮勸住。

“小姐今晚若是去了，萬一人不是榮姑娘，豈不是打草驚蛇？”珠蓮其實更擔心顧清鳶的安危。

畢竟如今小姐是皇後娘娘，臨走的時候，皇上還吩咐她，務必讓娘娘毫發無損地回去。

顧清鳶想了想，覺得珠蓮說的有道理，明天去看看情況再說。

次日下午。

還不到入夜時，顧清鳶就直接去了紅春樓。

本以為自己來的已經夠早了，沒想到，因為聽說有新姑娘見客，青樓外麵竟是已經排起了長隊。

直到晚上，紅春樓才開業，顧清鳶在眾人的簇擁保護中進了門。

裏麵卻黑漆漆一片，眾人全都大喊起來，不知道老鴇子搞什麽鬼。

陪著顧清鳶進來的珠蓮和金一兩人，已經將手按在刀柄上，時刻準備一戰。

片刻後，身後的大門關上，就在眾人恐慌，想要暴力打開門出去時，屋內突然亮起了燈。

眾人循著光看去，舞台上流光溢彩，精美絕倫。

人群中發出讚歎之聲，有人問：“老鴇子，別故弄玄虛，趕緊讓姑娘出來，咱們好看看，值不值你之前說的價。”

老鴇子在眾人的千呼萬喚中出現，站在二樓欄杆後，搖著羽扇輕笑出聲。

這是個約莫三十歲的女子，麵容姣好，身型也格外妖嬈。

她看著下麵的男人們嫵媚一笑：“猴急什麽，姑娘不得打扮嗎？你們先坐下，喝喝茶，看看舞蹈，姑娘打扮好，馬上就出來。”

眾人雖然有些失望，卻還是坐在大廳的位置上，等著那新姑娘出現。

顧清鳶也找了張距離舞台很近的桌子，與珠蓮金一坐下來喝茶。

桌上除了茶水，還有很多點心與各種美酒。

金一試探了茶水沒什麽問題，才給顧清鳶倒了一杯。

舞台上很快就來了很多年輕貌美的舞女，她們穿著各色各異的裙子，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隻是，其他人似乎對這些已經見慣，沒有什麽反應。

小半個時辰之後，舞女們終於退下去，老鴇子再次出現。

她看著樓下的客人們道：“各位，別眨眼，咱們的新姑娘這就來了。”

在眾人驚呼聲中，一個身姿曼妙，蒙著麵紗的女子從天而降，在空中轉了個圈，便有漫天的花瓣飄落。

有人握住一片花瓣驚呼：“竟然是真的花瓣，這莫不是花仙子？”

眾人發出一陣哄笑，卻全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位姑娘。

她身材高挑，舞姿翩翩，舉手投足之間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尤其是那雙眼睛，眼波流轉，簡直是勾魂攝魄般。

眾人看著那女子，像是真的被她吸走了魂魄，癡癡呆呆地看著她跳舞。

隻有顧清鳶在看到台上女子時，緩緩握緊了手中的杯子，目光像是隨時都要殺人。

台上女子雖然蒙著麵紗，但顧清鳶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的確是榮錦。

珠蓮也看出來了，她低聲問：“小姐，怎麽辦？”

“再等等。”顧清鳶看著榮錦，緩緩捏緊手指，“去打聽一下，為何她會在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珠蓮聞言就知道，無論是誰將榮姑娘帶到這裏，那人勢必是活不成了。

台上的舞蹈很短，很快榮錦跳完就回去二樓，待在房間不出來。

眾人立刻大喊起來，要老鴇子出價，他們要買榮錦初次見客的一晚。

即便老鴇子聲稱榮錦賣藝不賣身，就算見客也隻是坐下說話，這些人卻依舊趨之若鶩。

顧清鳶直接起身，從院子後麵直奔二樓。

後門有人守著，金一二話不說，上前就將人直接放倒。

顧清鳶破窗而入，看到榮錦坐在窗前，正對著窗戶梳妝。

雖然她容貌依舊，但眼中卻已經沒有了昔日的光彩，有的隻是死氣。

她走過去，輕聲道：“阿錦，我來了。”

聽到她的聲音，榮錦身子一震，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裏那個熟悉的身影。

看到真的是顧清鳶，她又站起身，猛的回頭，生怕這是自己的臆想。

顧清鳶走到她麵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阿錦，真的是我。”

真切地感受到她的懷抱，聽著她的聲音，榮錦一句話沒說，便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她也不敢大聲哭，隻是趴在顧清鳶的肩上落淚。

顧清鳶也不催促，隻是輕撫著她的後背，讓她慢慢哭。

哭了足足一刻鍾，榮錦才緩緩放開她：“我聽說你已經成了皇後，怎麽會來這種汙穢不堪的地方？”

“阿錦，我自然是為你而來。”顧清鳶拉著她在旁邊的桌前坐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為何會在這裏？”

“你不該來的。”榮錦卻不肯說，她抹去淚水，眼中逐漸變得清冷，“我的事，你沒有辦法管。”

“你都知道我成了皇後，這天底下，哪裏還有我管不了的事情？”顧清鳶緊緊握住她的手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幫了我那麽多年，也讓我幫你一次，好不好？阿錦。”

因為她一聲聲“阿錦”，榮錦再次落淚，卻執意不肯說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

顧清鳶歎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走，不論發生了什麽事，你跟我回上京，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回不去的。”榮錦搖頭，“我這輩子如果不入青樓，就隻有一死。”

顧清鳶著急地看著她，她什麽都不說，也不肯走，實在是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她固執的神情，顧清鳶甚至想要直接將她打昏了帶走。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樓下突然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大理寺辦案，閑雜人等退避！”

“宋之珩？”顧清鳶詫異地推開門，從門縫往下看，底下來的人的確是宋之珩。

看到大理寺的人來，方才喊價喊得正歡的人瞬間安靜下來。

這些人大多是商戶，他們可不想自己和官家扯上什麽關係，都安安靜靜地等著官爺說話。

看著這些人安靜下來，顧清鳶轉頭看向榮錦：“阿錦，下麵既然亂起來，就是我們離開的最好機會，你先跟我離開這裏，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出去以後再說，好嗎？”

榮錦卻搖搖頭：“皇後娘娘回去吧，回到上京，過著你的好日子，不要再惦記我，就當從來不認得我。”

顧清鳶氣得上前，一掌劈向她的後脖頸，她卻突然後退，打開門迅速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