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小熊……”沉默了許久的安維辰再次開了口。
“什麽?”熊筱白愛答不理地反問了一句,本想警告安維辰安安分分地閉嘴睡覺,卻也實在是懶得再多說一個字了。
昨天晚上,為了護理安維辰,她整整一個晚上沒有合眼。今天陪著他在醫院樓上樓下的做檢查,回到家,又是煲湯又是換房間……再加上剛剛還被他胡鬧了一通,現在的她已經是筋疲力盡了,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昨天晚上的事,對不起。”安維辰以道歉做為開場白,不過,這一聲抱歉,他確實說得很真誠。
“嗯……”熊筱白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句,表示她接受他的道歉。
安維辰嘴唇動了動,費了好大勁,才繼續說道:“還有……關於失約的理由,你能不能聽我解釋?隻不過,故事有點長……”
“嗯……”熊筱白輕輕地應了一聲,她現在也隻能做出一個字的反應了。雖然她確實很想聽他的解釋,但現在卻不是合適的時機。她很想對他說,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因為她真的一丁點的精力都沒有了。
安維辰卻不知道熊筱白的想法,隻當她那聲“嗯”是答應他了。
清了清嗓子,安維辰磕磕巴巴地說道:“昨天,我要出來接你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她有非常重要的事需要我幫忙,真的可以用人命關天四個字來形容了。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是我最喜歡的姐姐,也是我……最喜歡的女人……曾經是……但現在,她隻是一個朋友,因為八年前她拒絕我告白,並且不告而別,我已經八年沒見過她了……前段時間才偶然遇到了她……”
說到這兒,安維辰講不下去了,怎麽他的話越說越亂呢?他講得這麽沒有條理,小熊她能聽明白嗎?
幾乎已經睡著的熊筱白,她的睫毛輕輕地抖動了幾下,半夢半醒的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剛剛……是安維辰在說話吧?
他……這是在講他的初戀嗎?
原來,昨天晚上,他之所以失約,是因為他的初戀遇到了麻煩。所以,他才去英雄救美了。
那麽上次他不辭而別,以及他把她丟在路邊逃掉的那次,是不是都與他的初戀有關係呢?
啊——!對了,還有第一次遇到他的那個晚上,他口中念念不忘的女人,就是這個初戀吧。
安維辰講這些話的理由,是在為他的失約做解釋?還是為了告訴她,他遇到了他的初戀?到底,哪個才是重點呢?亦或……他的重點還沒有說出口?
遇到了他的初戀,是不是就意味著,不能再做她的契約男友了?或許,這才是他講那番話的重點吧?
咦?怎麽回事?為什麽我的心這麽痛?熊筱白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可是她的手卻不聽她的使喚。
咦?怎麽回事?我……是在哭嗎?她又想摸摸自己的臉,想證明自己是不是真的流下了眼淚,可是她的手卻不受她的控製。
不,我沒有心痛,我也沒有再哭,我甚至沒有聽到安維辰在講故事……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沒錯,從剛剛開始,我就已經睡著了……
所有的想法,在熊筱白的腦中一閃而過,她緊緊地閉著眼睛,就好像是在自我催眠一般,讓自己確信,她早已經睡著了。
安維辰也沒有再說話,他在等熊筱白給他一點回應。可他等了好一會兒,她給他的卻隻有沉默。
小熊她是在生氣嗎?安維辰有些擔心了,自己胡亂解釋了一通,或許並沒有把想表達的意思明確地說出來。
想了想,安維辰繼續解釋道:“昨天晚上我沒有去你家,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我的氣,隻是因為我受了傷,才一直沒有質問我為什麽失約……不過,我雖然很抱歉,但是,如果讓我再重新選擇的話,我還是會選擇陪她去……你看我受的傷就知道了,我是不可能讓一個女人單獨去那種地方的,就算她不是我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就算她隻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我身為男人,一不能見死不救,二不能坐視不理……你就當我是出於人道好了……”
說到這兒,安維辰忍不住望向熊筱白的方向,他怎麽感覺自己一直是在對空氣講話呢?她到底是怎麽想的,多少也給點反應啊!
啊——!難不成……小熊是在吃醋嗎?安維辰的眼睛亮了一下,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向熊筱白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是耳邊卻清楚地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這隻能證明一件事,就是——她睡著了!安維辰大失所望,更是有點生氣。什麽嘛,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講這些話,她居然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安維辰正待抱怨,眼前卻閃過他早上在醫院醒來時,熊筱白紅腫的雙眼。就算他沒問,她沒說,他也看得出,她肯定是在他的病床前,守護了整整一晚。
她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了。想到這兒,安維辰既覺得高興,又覺得心疼。
突然,安維辰很想看看熊筱白的臉,可是,在如此昏暗的房間,不要說她臉,甚至連離他最近、隔在他二人之間的臭熊,都看不清楚。
安維辰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將窗簾拉開了一點,讓月光照進房間。
轉身,借著滿月的光亮,小熊可愛的睡臉,呈現在他眼前。
就讓我看著你熟睡的臉進入夢鄉吧。安維辰滿足地笑了笑,回到床上,躺下,側過身,望向他的小熊……卻隻看到臭熊的側臉,這隻熊橫在這裏還真是礙事呢。
輕輕地抓住臭熊的鼻子,輕輕地把它提了起來,再輕輕地放到了地上……鬆手的一瞬間,安維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大功告成,他和小熊之間,終於沒有防礙物了。
果然啊,你的床上,除了我以外,其他的一切存在都是多餘的。安維辰笑得眼睛都迷成了一道兒縫。
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讓他可以與她如此近距離的麵對麵;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讓他可以一直、一直看著她的臉。
而他也從來沒想到,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就可以讓自己這麽開心,甚至還有一絲小小的幸福感。
我……或許……真的喜歡上了你呢,小熊,你知道嗎?安維辰親昵地點了點熊筱白的鼻尖,如果不是怕吵醒她、被她當成色狼狠揍一頓,他真的好想親親她的臉頰呢。
不,應該說,即使被揍,他也好想親親她呢。這樣想著,安維辰不由自主外加不知死活地靠向了熊筱白。
突然,安維辰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仔細地看了看又看,他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在小熊長長的睫毛上,確實沾著一滴晶瑩淚珠。
她剛剛有哭過嗎?安維辰輕輕地搖了搖頭,他並沒有聽到她哭泣的聲音……
是因為做夢嗎?安維辰皺起了眉頭,究竟她夢到了什麽?
是夢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嗎?還是夢到他受傷了?雖然他昨天晚上的記憶很模糊了,但是,小熊的哭聲,卻讓他刻骨銘心。
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為他哭得那麽傷心;在那之後,他會記住第一個為他哭得泣不成聲的小熊。
接下來的時間,安維辰一直看著熟睡中的熊筱白,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一直到天快亮了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天亮了,陽光穿過玻璃窗,照在了熊筱白的臉上。
熊筱白的頭左躲右躲,都擺脫不開刺眼的陽光,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卻看到她專門訂製的百分百遮光窗簾,不知道怎麽拉開了一半,以至於讓她沐浴在陽光之下。
我昨天晚上沒有拉好窗簾嗎?熊筱白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因為還沒睡醒,她的腦子有點短路,所以沒想到在這個房間裏,會做這種討人嫌事情的人,就隻有安維辰。
想要爬起身去拉好窗簾再補一覺,可是,現在的她又實在懶得動。更重要的是……好沉啊!
咦?我怎麽穿得這麽多?熊筱白閉著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身上,居然穿著厚厚的家居服,怪不得感覺這一覺睡得好累呢,就好像被座山壓著一樣。
咦~?不對!隻是身上的衣服絕對不會有這種沉重感,她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的左半身好像被什麽東西壓著。
不滿地“哼”一聲,熊筱白揉了揉眼睛,眯著眼睛望向自己的左邊。雖然在強烈的光線下,她一時還看不清楚,不過,她卻隱約看到有一個黑影在自己身旁。
是熊大嗎?熊筱白的腦中第一個想到家裏最大的那隻熊,熊大,是她給它起的名字。
突然,熊筱白睜大了眼睛,不對啊,昨天並不是能大“侍寢”啊……因為安維辰說床太小了……所以……
不用所以了,熊筱白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一直壓著她半個身子的,根本就是安維辰那個混蛋,至於橫在他二人之間的防礙物早就不見蹤影了。
他居然敢趁我睡著了占我便宜!真是把他打成木乃伊、或者五熊分屍都不解恨了!沒錯,我要把他做成狗肉火鍋!
狗肉火鍋!!!
“安——!維——!辰——!”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猶如某鄰國的核試驗,差一點把整個樓都夷為平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