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伯母進門,薛老爺子思索片刻看向薛喻。
“你若真做了此事就趁早認下,免得連累薛家和你爹娘。”
大伯母又接話道:“薛喻,為著你被休棄的事,你爹娘已經在祠中罰跪兩日,難道你還想連累他們被趕出薛家不成?“
“你說什麽?”薛喻蹙眉起身,爹娘被罰跪祠堂?這事怎麽沒人告訴她?
難怪昨日她回府爹娘不曾尋她,她原以為是爹娘惱她,暫時不想見她,便想著先安頓好自己和阿妮再去請罪,沒想到竟是被罰了。
看見薛喻著急,大伯母露出幾分得意,她譏笑開口,“你要是執意嘴硬不肯認下此事,鬧到衙門到時候你爹娘哪還有臉活下去?”
“祖父,你快勸勸堂姐吧,她再執迷不悟將軍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薛知柔也在拱火。
章均衛眼神一沉,腦中還想著那句‘送到衙門淩遲也不為過’,立刻將目光移到門口。
薛老爺子見此,也看向門口站著沒有進堂的衙役,立刻重重哼聲,怒目而瞪道:“薛喻,外男和產業的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祖父,當年孫女出嫁,章家便是連花轎都沒有,隻雇一輛板車潦草迎親,當時您氣得讓我從側門離開,此事您可還記得?”
薛喻提起往事,章均衛餘光瞥見衙役好奇側耳,頓時覺得臉上無光。
“夠了!你如今還提過去的這些事做什麽?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還不趕緊把她押到衙門,好好查問此事?”
章均衛最不願被提起的,就是過去一窮二白看人臉色的日子。
兩個衙役得令,這才進堂。
薛老爺子無奈看向薛喻,“罷了,你且去吧,隻是從今日後你們三房不再是薛家人。”
“官府拿人也得有理有據,我且問二位官爺,代人行商可觸犯律法?”
薛喻冷靜看向衙役,衙役對視一眼紛紛搖頭,“自然不算。”
“當年章家貧窮至此,我為供養全家替人跑商購置店鋪賺些贏利,何罪之有?”
薛喻反問,衙役點頭,“自然無錯。”
她挑眉看向章均衛,章均衛握拳,道:“你既得賺銀子,為何未給將軍府置辦田產基業,反而這麽多年始終給那個野男人購置產業?
以此為由,衙門自然也可以盤查你與那人的關係。”
章均衛說完瞪向衙役,他可是四品將軍,這些衙役居然不向著他說話?
衙役也明白他的意思,當即轉身對薛喻說道:“若盤查對方並非是正經生意人,那將軍府所告便可判。”
薛喻客氣的點頭,“我知道,不過我也有證據可述清為何將軍府毫無產業的緣由。”
眾人看向她,薛喻繼續說道:“衙門自可派人去查,這些年將軍府在京中各大名鋪每月花銷幾何,流水似的銀子花出去,我便是想置辦,也心有餘而力不足,掙得那些錢還不夠填補家中花銷,而且章家還要我供養族老。”
章均衛心中一緊,沒想到薛喻留那麽多欠條竟是在此處防著他。
“官爺,薛喻若挪了基業,她每月有多少銀錢又有誰知道?依我說還是要查她和那個野男人究竟是何關係,且為防止串供,應當暫時將她關進大牢。”
薛知柔輕飄飄的開口,章均衛立刻勾唇附和,“沒錯!本將軍現下不想追究錢財基業,隻想捉奸。”
薛喻勾起幾分譏諷笑意,“我還從未見過哪個男人,這般迫不及待想給自己戴綠帽的。”
“如此,我二人隻能請夫人你跟我們去衙門交代一二了。”
衙役拱手,他們對薛喻還算客氣。
薛喻剛要開口,就見門外又來了人。
“不必去衙門交代,我這不是親自來了?”
藍衫男人快步走進廳堂,薛老爺子看他有幾分眼熟。
男人拱手問安,“小輩李長行見過薛老太爺。”
“李長行……我想起來了,是三房媳婦娘家的小子。”薛老爺子點點頭,指出李長行的來曆。
李長行又轉身對兩個衙役拱手,“說來也巧,聽聞表妹被休,我作為表兄深感遺憾,這些年多虧表妹為我在京行商,李家方有今日富足。
故而李家命我來送表妹兩個鋪子,怕在行程上有誤,又逢當地戶房大人調至京城,便請他為我的事多跑一趟。”
薛老爺子見此,連忙起身去迎,“折騰大人來此,我等實在惶恐啊。”
戶房的官員雖然是小官,那也是官,薛家為商戶自然要恭迎。
薛喻跟著行禮,那位大人笑嗬嗬的抬手,“不過是捎帶手,李家在雲崇頗有名望,行商多年造福多方百姓,如今我能幫得一二事,也是幸事。”
大人說完又解釋道:“李家公子雖在京中有產業,可多年來始終未到過京城,方才門外聽聞什麽捉奸,實在是荒唐之言。”
“既然大人都這麽說,我等這便回去交差。”衙役迫不及待的想走,捉奸這事又無實證,他們實在不願意管。
況且還是捉薛夫人的奸,京城內外總共八縣,哪處縣衙上至縣令下至衙役,沒得過薛夫人的好?今日真把他帶回衙門,那要被其他衙役戳脊梁骨戳死的。
“我同你們一起去,正好幫著辦些事。”戶房大人開口。
薛喻想陪同前去,這時站在門口始終沒說話的寒潭出現了。
“屬下送幾位大人。”
薛喻抿唇,寒潭這是打算替王爺查一查她和李家的產業?
果然還是奔著她的錢來的。
衙役們離開,薛喻這才回身看向薛老爺子,“祖父,李家早些年有意將京城的生意做大,所以我才厚著臉皮幫忙跑腿購置從中賺些銀錢,貼補家用。”
薛老爺子在李長行出現的時候就明白了,看向章均衛時也就沒有那麽和顏悅色。
偌大將軍府靠他薛家女供養,如今還有臉上門討錢?
“如今事情明了,薛喻已和章家毫無關係,喻兒在將軍府多年,日夜操勞還要被誣告,將軍莫不是因著薛家是商賈之家,便隨意欺淩汙蔑?”
方才那事若傳出去,薛家可就徹底無法在京中立足。
薛老爺子辛苦半輩子才讓薛家在京城紮根,他絕不容許有人惡意中傷薛家。
“祖,祖父……”薛知柔沒想到祖父會這麽硬氣的替薛喻說話,心裏很是不平衡。
薛老爺子冷聲說道:“你如今還不算嫁入將軍府,與將軍同進同出算怎麽回事?你給我搬回薛家,若將軍有心求娶,那自該三媒六聘,如今將軍總能拿出一頂像樣的花轎吧?”
章均衛被拐彎抹角的數落,臉上是青一陣白一陣。
“長行啊,你來京上一路舟車勞頓定然是辛苦了,先在家裏安頓下來,切莫急著回去,也該去見見你姑母。”
薛老爺子帶李長行往外走,薛喻挑眉看向章均衛。
緩緩靠過去,勾唇帶著輕蔑和譏諷。
“章均衛,你所查到的那些基業以後都是我的,隻可惜你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