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喻從荷包裏拿出一盒藥。

之前阿妮跟她說章鬆的腿始終沒好時,她就讓人去買了藥。

“玉真片你會用的吧?我就不多說了。”

薛喻把藥塞進他手裏,自己先離開了。

章鬆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有股無名的情緒,他惱怒的將藥往地下一砸,“我才不用你的藥,小姨會給我買的!”

“不要就扔了,我還不差這幾兩銀子。”

薛喻冷眼瞥地上的藥,這次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章鬆眼睛紅紅,臉上有說不出來的委屈。

他真的想有點骨氣不用薛喻給的藥,可最終還是把藥撿起來了。

他腿疼的厲害,小姨已經很久沒有給她買藥了。

章鬆坐在地上打開藥盒,卻發現這盒藥和小姨給他買的並不一樣。

他心有狐疑,把藥收起來。

薛喻回到茶莊,她一上午沒閑著,這會也確實有些乏,以至於坐在廊下小憩的功夫就睡著了。

祁淮沉來找她,看見她熟睡模樣眼裏一片溫情。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小心的彎身將人抱在懷裏。

薛喻隱隱有醒的架勢,身體更是本能的掙紮抗拒。

祁淮沉輕聲道:“睡吧,我送你進屋。”

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緣故,薛喻在聽到是祁淮沉的聲音後,竟然真的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看著懷中女子如此信任的模樣,祁淮沉難掩笑意。

“王爺,章均衛那邊要如何處置?”

浮白現身,他已經派人打聽清楚了,今日隻有章均衛一個外人進入過後山。

祁淮沉溫柔的將人放在**,又動作仔細的將薛喻鞋襪脫下,給她蓋好薄被之後才輕手輕腳的離開屋子。

聽到浮白的話,他神情變得冷峻。

“可要屬下帶人過去?”

祁淮沉擺手,“不必在茶莊動他,免得讓阿喻憂心。”

薛喻擔心太後會偏幫章均衛,故而不想讓他做什麽。

那他不防給她些安心,想懲治章均衛有的是法子,沒必要選雖然聲勢浩大但卻讓她心有不安的這種方式。

“派人回京通知禦史台,讓他們著手好好查一查章均衛可有貪汙的現象。”

祁淮沉勾唇,章家離開薛喻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

他如今還能過得風生水起,靠的是什麽他能不知道?

當初他特意給章均衛安排個能撈油水的差事,為的可就是捏著他的短處。

本想著若阿喻心裏還有章均衛,他就靠這點手段讓章均衛滾出京城。

如今用來給阿喻出出氣也是好的。

“是。”

浮白領命離開,祁淮沉站在窗邊,目不轉睛的看著熟睡的薛喻。

他眼裏再容不下其他,腦海中卻是回想的曾經。

當初皇兄乍然離世時,他正在邊關打仗。

皇兄暗衛拚死闖出皇宮京城,將遺詔送到他手裏,他匆匆趕回京卻遭遇埋伏,在江中漂流九死一生。

薛喻救起他的時候,他尚有一絲清明,隻是渾身沒有力氣,跟個死人也沒差多少。

他始終都記得,當時很多人都勸薛喻別管他了。

說他重傷在身奄奄一息,救了也是白救。

也有說他看著就像是得罪人,勸她不要引火燒身。

‘既然遇到怎能見死不救?若是沒救活,我至少也不會自責內疚,更何況大盛如此朗朗盛世,雖然如今朝中局勢略有動**,但這也是暫時的,何人會猖狂到天子腳下報複我?沒事的。’

薛喻溫柔又堅定的聲音就是在那一刻留在他腦海中。

他被帶到茶莊的那半個月來,薛喻總是會來看他,每次都會耐心詢問郎中有關他的身體情況。

她也總會泡茶給他喝,那是祁淮沉喝過最好喝的茶。

“早該把你搶到手裏的,又怕嚇到你。”

祁淮沉虛空描繪著她的五官,一舉一動都帶著野心勃勃。

“王爺……”

耿思甜站在遠院裏,眼裏還處於深深地震驚之中。

她並沒有聽到祁淮沉的喃喃自語,但他臉上的柔情是她從未見過的。

祁淮沉見有外人在,轉身的同時表情也恢複冷漠。

“什麽事?”

耿思甜心髒微微一縮,這才是她常見到的王爺。

冷漠疏離。

她以為王爺對她那般客氣有耐心已然是偏愛。

可現在她親眼所見王爺用從未有過的專注和溫柔看向另一個人,她這才知道自己在王爺心裏,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沒,沒什麽,我是來找薛喻的。”

耿思甜咬唇,嘴裏盡是苦澀。

祁淮沉淡聲道:“你先回去吧。”

“嗯。”

耿思甜轉身往外走,卻又停了下來。

她心有不甘的回頭,“王爺,薛喻她嫁過人的,還有兩個孩子,你——”

為什麽會喜歡她?

“那又如何?”

祁淮沉神情裏沒有一絲嫌棄。

仿佛嫁人生子與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可王爺這麽多年連通房丫鬟都沒有,薛喻她怎麽配得上你?”

耿思甜不懂,為什麽偏偏就是薛喻。

要出身沒出身,還是個人婦。

哪裏比得上未出閣的高門小姐?

“你逾矩了。”

祁淮沉眼神一沉,這事跟她有什麽關係?

耿思甜被他一凶,心裏更加委屈,轉身哭著跑了。

他並未理會,隻是再度轉身看向薛喻。

“說到底還是我自私。”

祁淮沉眼中愛意和內疚交織。

他當然知道自己時常出現在薛喻身邊會給她帶去麻煩。

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巴不得告訴全世界,薛喻背後有靠山,誰也不能欺負了去。

他為自己的情,攪的薛喻不得安生。

但祁淮沉並不想改變。

他自認在大盛之內,除了他再無人能將薛喻護的無憂無慮。

“皇叔,薛姨喜歡吃揚州的運司糕。”

太子躡手躡腳的靠近,小聲說了一句。

祁淮沉回神,“你怎麽知道?”

“李夫子與我和阿妮閑聊時提起的,他說薛姨從前遇到過一個揚州的老板,從揚州帶來的運司糕她很是喜歡,隻可惜正宗的並不好買到。”

太子狡黠的眨眨眼,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祁淮沉也暗暗點頭,看來太子這趟去薛家沒白去。

“找人立刻去揚州把做運司糕拿手的廚子請到京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