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李氏待她極好,好過江善也好過自己。

可是她卻還是生出了不該生的心思。

江沅離家這麽多年,寄回來的信隻有了了幾封。

而蘇妙卿卻在梁暖暖的櫃子裏,翻出來一櫃子,對江沅寫有愛慕之情的情信。

蘇妙卿想不明白。

明明,這梁暖暖都不認識江沅。

為何會對這遠在天邊的江沅,生出如此磅礴的心思。

此等心緒,她其實並不太明白。

所以當時的蘇妙卿隻是將她打發出了江府,為此,李氏還埋怨她許久。

以後便沒聽到梁暖暖的消息了。

重來一世,再想想前世與梁暖暖相處的那些時間,當時的蘇妙卿總覺得不對,現在是看明白了。

這梁暖暖,明裏暗裏,倒是也給自己下了不少絆子。

“我們就負責送到這裏,這邊界送到這裏這麽遠的路程才收你十兩銀子,能給你送到皇城就不錯了,還指定目的地?由不得你!”

那馬夫應當也是皇城本地人,所以在大娘罵他時絲毫不怕,他睥睨著跪在地上的梁暖暖:

“再說了,就算你那夫君給我們塞銀子了,那點銀子,還不夠哥幾個打酒的,趕緊讓開!”

這些話落到蘇妙卿的耳朵裏卻有些不可思議。

梁暖暖,有相公?

前世的她可沒說過這件事。

“走吧小蝶。”

蘇妙卿可不願意再與梁暖暖多糾纏,她轉頭想走,身後梁暖暖哭的更加傷心。

她往前跪著走了幾步:

“大哥,你就行行好,行行好,將我送到江府!”

“隻要能成功送到!銀子一定少不了你的!”

“我夫君應當對你說過,他是有官職在身,他是這京城裏的將軍,府裏肯定不缺銀子,大哥,你行行好……”

已經逐漸離開的蘇妙卿,步子慢了下來。

她怔在那裏,看著人來人往的皇城街突然覺得有些眩暈。

整個大齊皇城,江府應該隻有一家。

而,有著將軍的江府,更不用多說。

江沅?

她猛然回頭看向梁暖暖,那梨花帶雨的模樣讓不少男子都有些憤然。

這樣來說,前世的一切,便都能串上了。

蘇妙卿卻笑了,原來如此。

她何其傻。

何其傻。

在整個江府任勞任怨三年,如一葉浮萍,艱苦支撐這諾大的江家。

當時的她還想著,等江沅凱旋歸來,家宅安寧,便是最好的事情。

如今看來,原來家宅,在戰場中就已經不寧了。

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無奈,也笑自己最後被淩辱至死,最終都在想“夫君到底怎麽了”的她。

那些走馬燈一樣的記憶穿過她的腦子。

蘇妙卿一把捂住心口,臉色帶些慘白,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

“今日什麽日子?多少號了?”

“今天七月十六了,小姐,你怎麽了?”

小蝶也察覺到蘇妙卿的不對,當即扶住她低聲問道。

她們剛從胭脂鋪回來,現在在街上也不宜聲張。

原來,原來這梁暖暖與江沅,早在戰場就已經勾結。

這才多久!

這才多久!

她前世甚至真的以為江沅對自己真心。

“沒事。”

蘇妙卿緩緩道。

“我們回府。”

前世七月十六傍晚,李氏對她說過自己有客人來。

蘇妙卿本想與李氏一起見客,卻不知為何莫名其妙被推脫過來,說那友人最近得了濕疹不想見太多的人。

雖然心中疑慮,她到底也聽了話,沒去打擾李氏。

當時小蝶傍晚回來還說:

“奴婢見那老夫人的客人可是個年輕姑娘哩。”

而第二天,李氏就讓自己去買兩個丫頭。

原是因為這。

看來江沅偷偷給李氏寄了家書的事情。

他將梁暖暖送到京城,兩個人相識尚短,有沒有感情另說,但是一定是關係不一般。

又怕梁暖暖在京城自己為難,竟是串通了李氏。

真是拿她不當人了。

回到府裏,李氏已經在屋裏等她。

她神色帶些倦怠,不過相比前兩天已經好了不少。

看樣子,應當是收到江沅的來信了。

“卿卿啊。”

見蘇妙卿不言語,李氏有些忐忑。

這一世,與前一世不同的是。

李氏如今在江府,能依靠的人,大抵也就隻有她了。

所以,收到江沅的來信,她除了高興還有些叫苦不迭。

這可不是個好差事,若是蘇妙卿都跟自己離了心……

不過,畢竟是江沅的請求。

權衡利弊中,她最終還是依著江沅的要求來了。

“聽聞你去那胭脂鋪子了,那裏最近都還好嗎?”

她假裝無意的先問了問蘇妙卿,見蘇妙卿搖搖頭歎口氣心中也大抵有數。

不過這跟李氏也沒什麽關係了。

聽聞那江贏北讓柳曼曼做了新掌櫃,李氏從心裏巴不得那胭脂鋪早些倒閉還好。

“你也不用太過憂心,你公公肯定沒有問題。”

懶得聽她的虛與委蛇,蘇妙卿沒再接話,將麵前的茶往李氏身邊推了推,低眉順眼道:

“婆婆,茶涼了。”

“說的也是。”

李氏幹笑一聲,端起茶來開始喝茶,一口下肚,她回了正題:

“那個,卿卿啊,今天下午日子正好,我有一個友人要來拜訪,昨天已經派人遞了帖子。”

聽她的匯報,蘇妙卿突然覺得嘲諷,平時的李氏趾高氣昂,巴不得蘇妙卿一人頂十個人用,這種小事,她從來也不說。

如今心虛了,竟也想說一聲觀察蘇妙卿的反應。

“所以呢,婆婆是想說什麽?”

蘇妙卿問道,一臉不解。

李氏愣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什麽事情之前,竟然都想著給蘇妙卿說一聲。

她越發不自在,輕咳一聲:

“我那友人不喜見人,你下午的時候別出院子。”

囑咐這麽一句,李氏準備離開,卻被蘇妙卿叫住。

“婆婆。”

這一聲,叫的李氏冷汗瞬間就出來。

她僵硬轉頭,正巧碰到蘇妙卿取來一些茶袋:

“今年新下的茶,此物稀缺,拿來待客定是極好。”

蘇妙卿緩緩道,笑的李氏渾身發麻。

她接過茶包離開,蘇妙卿看她離去的背影挑挑眉。

喝吧,都喝了那才是頂頂好的。

畢竟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