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溫芷蘭麵色一僵,沈初霽身上發燙她當然感覺的到,但是一個丫頭發燒就發燒了,難道還真大費周章的請大夫看看嗎?

她隻打著沈初霽嚴重的時候丟給謝清書的算盤,又能讓老夫人和表哥質疑謝清書的能力,還能挑撥謝清書和沈初霽的關係。

可是誰能想到謝清書竟然察覺到沈初霽不舒服?

隔著這麽遠怎麽知道的?

難道真是母女連心不成?

“我真的沒有發現,霽兒發燒了嗎?這屋裏太暖和我以為隻是熏的暖和......難怪霽兒找我要衣裳,我真是該死!表哥你罰我吧!”

溫芷蘭說著就跪下,眸光清幽,白皙的臉楚楚可憐,眼眶含著淚失神的看著門外,像是追隨著沈初霽的身影。

好一派慈母模樣!

沈時宴蹙眉,心底對溫芷蘭的那一抹不悅隨著她的示弱煙消雲散,親自伸手將她扶起來,沉聲道:“你未曾生養過孩子,自然區分不了發燒和熏熱的區別,怪不了你!大夫既然已經來了,想來無礙。”

沈時宴說著,看了一眼謝清書,頗為施舍一般的開口,“難為你察覺出來,作為母親還算不錯。”

還算不錯?嗬!

他擺出這幅勉為其難誇獎的樣子算什麽?

她稀罕?

“可惜,有人作為父親不行。”

謝清書淡淡的嗆回去,深深地看著沈時宴,黑色的眼眸透出的鄙夷和陰雲看的沈時宴額頭青筋狂跳。

“謝清書,你何時變的這麽牙尖嘴利。”

沈時宴擰眉,他幾乎都要不認識麵前這個女人。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嫁進侯府之後,謝清書都謹小慎微,堂堂謝家嫡女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他的一切,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奉為聖旨,他但凡誇一句,能肉眼可見的高興好幾天。

如今他難得覺得她不錯,誇了一句,她竟然懟回來?

“實話實說罷了,清修那段日子,佛祖讓妾身有事莫要憋著,對身體不好。”

謝清書語氣平淡,表情更是充斥著對他的厭煩。

沈時宴腦內神經瘋狂跳動,眼眸噴火,冷峻的臉龐有瞬間的扭曲,身體緊繃,溫文爾雅的氣質差點繃不住。

“表哥嫂嫂你們莫要動氣!是我的疏忽,沒有注意到霽兒不舒服,都是我的.....”

“母親,我去看看初霽,半個時辰後府外等您。”

謝清書懶得聽溫芷蘭廢話,打斷了她的虛情假意,屈膝向老夫人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就在她掀開簾子的瞬間,一個黑影倉皇而逃,跑得飛快。

“二小姐,您跑慢點!”

采薇扶著謝清書,認出那個人,忍不住開口。

這一聲下去——她跑的更快了!

“發燒了還這麽冒失。”

謝清書搖了搖頭,麵上卻沒有不高興,唇角揚了揚,歎道:“出點汗也好,那苦藥怕是一口都不願意喝。”

謝清書走了,老夫人開始趕人。

“半個時辰東宮赴宴,還要準備送給太子和三皇子妃的禮物,你們兩個別在我麵前礙眼,都出去吧。”

“姑母,今個一早我就做了這麽多錯事,嫂嫂會不會容不下我?”

溫芷蘭小聲的追上去,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她的臉上滿是無辜,充斥著破碎感。沈時宴瞧著,心底隱隱泛出波動。

溫芷蘭和謝清書完全不同,溫芷蘭生在小門小戶,性情溫柔怯懦,像羊一般軟綿綿的讓人看著就想護著。

謝清書乃謝家嫡女,才情出眾,自小便眾星捧月,她眼裏無人,高高在上,偏偏又古板的要命,行為舉止就像木偶,毫無靈魂。嫁給他後生出了順從心,對他倒是謙讓自卑,可他還是不喜歡她。

亦或者說......他抓不住她,索性不抓了!

他生來就是侯府世子,爹娘在他耳邊永遠都說著謝清書,好似他除了娶謝清書沒有別的選擇,這樣被人安排好的人生究竟有什麽意義?

芷蘭是他人生的光,她秋波婉轉,溫柔似水,會聽他的每一句話,人生失意之時最好的解語花!

更何況,那一年她為了自己......

他對她有愧!

“這是永昌侯府,更是你的家,沒有人能將你趕走!”

沈時宴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老夫人自然不會駁了兒子麵子,附和道:“侯府養你這一張嘴還是夠的,你安心住著吧。”

老夫人抬起手,身旁的王嬤嬤趕忙將她扶起來,厚重的簾子放下,老夫人和王嬤嬤進了主屋。

“夫人瞧著對侯爺怨氣頗重,老夫人要不要幫他們撮合撮合?”

王嬤嬤跟著老夫人已經三十餘年,兒女都在侯府做家生子,對侯府感情很深,眼看著侯府後院失火,忍不住擔心起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無奈道:“清書是為晏兒擋刀,當初更是受傷的情況下挖出心頭血做藥引救了晏兒一命,這樣的恩情晏兒熟視無睹,她在護國寺那地方清修半年,晏兒一眼都不曾看過,這樣涼薄,她心寒理所應當!你要我如何撮合?”

“何況晏兒現在,嗬,心思都被芷蘭勾了去,那孩子已無雙親,自小就惦記著晏兒,趁著清書不在她在晏兒麵前刷存在感刷了半年,眼看晏兒心裏有了她,她能讓我撮合清書和晏兒?”

“這孩子偏偏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趕走也不好,留下做妾也不合適,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老夫人煩躁的揮手,換了得體的紫色衣裳,發上插了謝清書送來的紫檀木簪子,銅鏡看去,也有幾分慈眉善目。

“不過以前侯爺對表小姐態度也一般,七年前開始不知怎的對表小姐關心備至,是不是和她深夜跑出去,渾身濕漉漉昏著送回來的事有關?”

王嬤嬤一邊給老夫人擦香粉,一邊好奇的問道。

老夫人諱莫如深,不想討論這個話題,“那日之後她就回去了,誰知道發生了什麽!連晏兒大喜之日她都沒來!”

“別說她了!幸好清書及時趕回來,否則真讓我一個人去東宮,我還不知該怎麽對付那些尖酸刻薄的嘴!”

老夫人對這次東宮宴會期待已久,她並不愛靜反而喜歡湊熱鬧,但她對京城的規矩實在懂的不多,謝清書回來陪在身邊她總算安心許多!

“瞧您說的,您是老夫人,誰還敢指摘您的錯處不成!”

王嬤嬤笑的一臉褶子,扶著老夫人起來不斷地冒出彩虹屁。與此同時,謝清書進了書房。

“母親。”

趙景逸規規矩矩的坐在角落費力的拿著毛筆塗鴉,見到謝清書雙手作揖,小聲道:“妹妹在裏麵,嚎的厲害,您快去看看。”

屏風內,沈初霽聽到趙景逸的話,脆生生的吼道:“誰嚎了!我不要壞女人看我!你也不準進來!你再進來,我就說你欺負我,把你趕出去!”

昨晚還小貓一樣乖的孩子,現在就開始炸毛。

謝清書眼皮跳了跳,讓趙景逸繼續溫書,柔聲道:“妹妹要麵子,不肯讓你看到她哭,你隻當沒聽見,給她這個麵子。”

趙景逸乖巧的點頭,看著謝清書進去。

入目,沈初霽胳膊上紮滿了針,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