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男人不會放她離開,宋昭就開始進入沉默的抵抗狀態。

兩人相處的時候,她能不開口就絕不開口,就算說話,也絕不說什麽好話。

她模樣本就冷淡,性格也偏淡漠,這樣刻意冷落一個人的時候簡直就跟極北的寒冰似的,就算用熱血覆蓋上去,也未必能將之融化。

可男人的心理和行為完全無法用正常的邏輯去推測。

宋昭搭不搭理他,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他仍舊每天堅持湊到她麵前,強製性地跟她十指交握。

連喂飯梳頭這種事情都要親力親為,仿佛真的把她當成了某種可以任他玩弄的真人娃娃。

要不是她拚命抵抗,他甚至要幫她洗澡。

宋昭漸漸開始受不了,她完全無法容忍視覺被剝奪,更無法容忍男人存在她身邊,觸碰她的身體。

沉默起不到半點成效,宋昭反而越來越暴躁。

“嘭……”

她再一次伸手打翻送到唇邊的牛奶瓶,溫熱的牛奶撒了滿地。

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奶香氣,宋昭卻恍若未聞,她沙啞道:“你到底什麽時候放我走?”

男人沉默地收拾好一地狼藉,仔仔細細擦拭宋昭濺上牛奶的手指,看不出絲毫怒意和不耐。

與其說宋昭被他囚禁,倒不如說他像個奴役一樣,事事照顧她。

宋昭在安靜的空氣裏反而更加無法自控,她抓住男人手腕,憑著感覺掐住他脖頸,死命用力,將他壓倒在大**。

男人喉管被她扼住,發出沉悶的輕哼聲。

但他仍舊沒有反抗,明明宋昭的手腕纖細又脆弱,他輕輕一掰就可以掙脫。

但他不知為何沒有動,任由宋昭騎在他身上,發狠地掐他,他雙手甚至放在她腰側,怕她坐不穩摔下去。

宋昭看不到,這一刻,男人的眼神是十分溫柔的。

她緩緩放鬆了力道,臉上浮現一種無可奈何的頹然。

男人頓時笑彎了唇角,盡管他喉嚨裏已經泛出可怕的嘶嘶聲。

“看,你還是對我下不了手。”

宋昭從他身上下去,冷冷道:“你不配我為你償命。”

“還有人在找我,在等我,我才不會把自己的命跟你這種神經病綁在一起。”

“神經病”坐起身,從身後將她圈進懷裏,很珍惜地把她抱緊。

宋昭在這樣的擁抱中,思緒有一瞬間恍惚。

這樣的姿勢,總會讓她想到周妄。

他每一次抱她的時候,都是這樣,雙臂用力,讓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不留一絲空隙。

傳達出一種——她是他的寶貝,他要把她捧在掌心、不給任何人機會來搶的意味。

而身後人這樣抱她,隻是為了圈禁,鎮壓她的反抗動作而已。

其實他這麽做根本是多此一舉,宋昭根本懶得做無用功。

他在她心裏,就是一個無法自控的瘋子。

宋昭從不理會瘋子。

身後人還在說話:“你看,你男朋友不是很沒用嗎?”

“你都失蹤一個星期了,他還是找不到你,他根本保護不了你。”

他說什麽做什麽,宋昭都不會放在心裏,可隻要他提到周妄,她就會豎起全身的刺,朝他露出尖銳惡意。

“你不配提到他,你這陰溝裏的蛆蟲。”

本以為男人會生氣,可他並沒有,他的語氣甚至有點奇異。

“他在你心裏,就那麽好嗎?”

宋昭冷道:“是。”

“你就這麽喜歡他?”

“是,所以你幹脆放棄,放我走。”

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溫熱的氣流噴灑在她脖頸,宋昭厭惡地偏了一下頭。

“那我們就來打個賭吧。”

“如果他能在我設定的時間內找到這裏,我就徹底放手,不再糾纏你。”

宋昭眼眸頓了一下。

這個賭注實在太有吸引力,像一塊散發著甜軟香氣的蜜糖,讓人不敢相信它的真實性,害怕**之下是萬丈陷阱。

“你說真的?”

“當然,不過我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

男人嗓音幽深,猶如鬼魅:“我隻準備給你這一次機會,一旦你選定了他,就永遠不可以跟他分開,如果你違約,我就會出現,從這之後你隻能待在我身邊,我不會再給你任何討價還價的機會。”

“所以,你慎重考慮,你真的……要選擇周妄嗎?”

宋昭根本沒有任何猶豫:“是。”

這對她而言,從來就不是個選擇題。

她關心一個問題:“所以,你設定的時間是什麽時候?”

男人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發,薄唇吐出一個數字。

宋昭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11月18日。

跟季斯越的生日隻差一天。

11月17日,下午。

季家。

今天是季家大少季斯越的二十五歲生日,將在老宅隆重舉辦生日宴會。

季家算是京都豪門圈子裏比較有話題性的一個存在,季老爺子早年手腕鐵血強硬,在國家經濟下行的大趨勢下,仍舊帶領季家扶搖直上,一躍成為京都頂級豪門。

如此傳奇的人物,他的血脈卻讓人頗為失望。

季擎,作為季老爺子唯一的兒子,在商業上建樹一般,偏偏情史極其豐富,被他青睞過、包養過的情人數不勝數,私生子更是一籮筐。

行為**也就罷了,他甚至縱容情婦將原配夫人生生逼瘋,這才是最令人不齒的。

本以為季家會在季擎手上衰落,誰知命運眷顧,竟讓他生出一個極其優秀的兒子。

季斯越,小小年紀就跟著季老爺子從商,手腕比之年輕時的老爺子仍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在幾年前,便成為了他指定的唯一繼承人。

不僅能力出眾,這位繼承人的樣貌也是萬中無一,出了名的輕佻俊俏。

因而他的生日宴,來客便絡繹不絕,豪車一輛又一輛,很快擠滿了停車坪。

禮堂正中。

季斯越身穿定製西裝,卸去了肩上的石膏和紗布,更顯身材頎長而肩背筆直。

他站在來往人群中,手上端著一杯酒,腕骨凸起,被深色西裝外套收束進狹窄的袖口,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英俊貴氣。

不少名媛小姐都羞紅著臉,羞答答地想要與他攀談幾句,在他心裏留個印象。

可與他那風流成性、來者不拒的父親不同,這位季小爺為人冷淡得很,對貼上來的美女絲毫不假以辭色。

他狹長漂亮的鳳眸不時落在入口處,恍惚讓人升起一種他正在等人的錯覺。

可放眼整個京都,值得他這樣等待的人分明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