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期待著她的答案,在短短的幾秒之內我想了很多的理由,比如大發善心,比如初為人師的責任感,又或者是一時的好奇心。

她將粥遞到我的麵前,拿出勺子繞了幾圈。

"先吃點東西吧。"

她似乎在回避的問題,我接過那個碗一聲不吭的吃著不願再去追問一個所謂的理由,如果是和昨晚母親的回答那樣,或許心中僅剩的美好都將**然無存。

"你不必胡思亂想。"她點破了我的想法,卻依舊笑的溫柔:"我聽說了關於你的很多故事,頑劣,調皮,總是逃課,好像所有老師對你的印象都不算很好,或許可以說很糟糕……"

"那你呢?"

我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人對我的看法。

孫禾語將另一個盒子打開:"吃一點燒賣吧,粥可吃不飽人。"之後不緊不慢的說:"別人的看法對你很重要嗎?其實你不必在意的。"

我很想告訴她別人或許不重要,可她的看法真的對我很重要。

"其實在我的眼裏,你就是一個極力想要獲得關心的小孩子而已,人生的道路有很多,你願意走到和不願走的,別人口中的和你心裏的,你如果非要問出來一個結果~我想或許是我看的你很不一樣吧。"

從始至終的視線我的都在她的身上,她口中的每一個字都牢牢的刻在了腦海裏,我不知道書本中講述的救贖是否真的存在,我隻知道此刻真的很想緊緊的擁抱她。

"所以呢~"孫禾語淺笑著看我:"可以好好經曆自己的人生嗎?畢竟好不容易隻來這一次不是嗎?"

我不明白她口中的人生是什麽樣子的,從未有過模型的未來好像看到了虛影。

"你會教我嗎?"

"勉為其難吧。"

就在我感動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孫禾語拿起了一個袋子還沒有打開我就聞到了小龍蝦的香氣,看著她不緊不慢的打開盒子,香氣四溢鑽進了我的身體本來沒有感覺的肚子不合時宜的咕嚕聲打亂了我的感動。

"好香哦~"她好像是故意的,戴上手套捏起一隻小龍蝦在我的眼前晃了一圈之後緩緩放入口中:"嗯~麻辣鮮香~"

我咽了咽口水:"我……"

沒等我爭取品嚐的機會,她就果斷拒絕了我:"這是懲罰,你剛剛的話裏半真半假,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未嚐不可。"

"你真的是老師嗎?"

她明亮的眼眸中盛滿了真誠,吮吸著沾滿湯汁的指尖:"是啊,不明顯嗎?"

我看著手中的粥瞬間覺得不香了,暗自神傷的我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唇角不宜察覺的微笑。

"明天我再來陪你輸液,作為報酬呢~"她好像很喜歡這樣大喘氣的逗我,果然在看到我疑惑的表情之後她滿意的笑著說:"你要乖乖寫作業,下個星期一開始吧。"

"啊……?"

這比殺了我還要難受呢……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客廳的燈隻剩下燈帶淺白的光線忽明忽暗。

我不必擔心會有人責怪歸家太晚,因為根本沒有人會在意家裏少了一個我。

"回來的這麽晚?"

上樓梯的我身形僵硬的頓住,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鬆了一口氣:"張意萱,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覺你溜達什麽。"

張意萱手中端著咖啡杯,一臉嫌棄的看著我:"拜托,我隻是還沒有睡覺,你是剛剛回家好嗎,你比一比咱倆誰才是更過分。"

我不想在這裏跟她墨跡,趕緊上樓換衣服在不驚動所有的前提下迅速入睡才是最重要的。

相比我的倉皇,張意萱就很顯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悠哉悠哉的喝著咖啡回了自己的房間。

隔天一早,我將手上殘留的膠布放進了外套口袋,神色從容的在所有人麵前走過。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張衝的視線一直在我的背後。

萬幸他並沒有叫住我。

來到與沈紀白每天相見的巷口,就看到她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

"張意栩!我以為你死了呢!"沈紀白不由分說的掐住了我的脖子:"你嚇死我的了!你怎麽回事,手機是擺設嗎?不知道開機嗎?"

"嘔……嘔……你說什麽呢……"

我實在不知道她在生氣什麽 ,沈紀白氣憤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你自己看看,整整三十幾通未接來電,我差一點就報警了你知道嗎?"

在她斷斷續續的伴有友好動作的講述中,原來昨天我在走廊暈倒之後孫禾語就闖進了教室和班主任耳語了幾句,等她探出頭看的時候我已經被兩位老師抱著離開了。

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打聽,沒想到我的電話打不通,好不容易要到孫禾語電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你那個破手機就不能充電嗎?"沈紀白明顯還有些紅腫的眼睛布滿了紅血絲:"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人擔心呢!"

我的眼眶似乎有著某種滾燙的東西在醞釀,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對不起啊,是我的問題,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了。"

"再有我就打死你!"

"不敢不敢了。"

我舉起雙手信誓旦旦的保證,沈紀白歎了口氣說:"請我吃早飯吧,就當賠罪了。"

"好嘞~"

生過病之後的身體說到底還是有點虛弱的,平時騎車子到學校一點不費力的我今天也稍稍有點出汗了,好在活動了一下身體感覺並不難受了。

整個上午我都在和沈紀白竊竊私語,商量著中午吃什麽,一會上課玩什麽。

下課的間隙,翹著二郎腿好生自在。

"很舒服嘛。"

"那是~"我習慣性的回答之後意識到不對差一點從椅子上摔下來,身後的孫禾語將我一把托住,我就這樣仰著頭看著她:"老師……"

孫禾語輕輕的試了試我額頭的溫度:"今天還要不要去輸液?"

"不用了吧。"看她沒有追問的意思,我趕緊站起身規規矩矩的看著她:"您坐啊。"

"下節課是我的課,希望你積極配合哦~"

孫禾語說完繞開我走向了講台開始整理文案,我趕緊翻出了從未打開的課表:"沈紀白,你怎麽不告訴我是她的課啊,多丟人啊。"

沈紀白豪放的吃了一把薯片,含含糊糊的回答:"咱倆半斤對八兩,你不知道,我就能知道了?"

她的回答毫無破綻,我無力反駁之下隻能乖乖拿出了嶄新的書本。

上課鈴聲響起,我跟著同學一起站了起來喊老師好,身邊的沈紀白自然不能落下。

我拿出了筆打起精神看向講台,沈紀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我。

"你發燒還沒好?"

我白了她一眼,指了指黑板:"聽講。"

說實話,課堂已經進行了一半,我一句話都沒有聽懂……

身旁的沈紀白已經開始打盹了,頭一歪一歪的對視都可能與夢想手拉手拉開這間枯燥的教室。

我一遍撓頭一遍看著手中的天書。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家夥發明了上學這件事!"

"嗯?你說啥?"沈紀白睡的懵了懵登根本沒有聽到我說什麽:"張意栩啊,我實在太困了,你幫我看著老師啊,我小睡一會。"

我擺擺手讓她不要打擾我,以前睡一覺就結束的課堂今天格外的漫長。

下課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蒼老了許多,孫禾語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點了點頭,我趕緊坐直裝作很認真從容的樣子在紙上胡編亂造了幾句。

她抱著教案走到我的身邊,我趕緊捂住了剛才自己寫的天文。

"怎麽啦~"

我覺得自己現在笑的肯定可燦爛了,她一定會被我感動吧。

"明天記得交作業啊。"

"好……"我目送著她離開微笑揮手:"哎?不對啊。"我後知後覺的一拍大腿身邊的沈紀白嗷的一聲坐了起來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我咬牙說:"狡猾的女人,不是說好下禮拜一嗎,今天才星期四。"

"大姐!"沈紀白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一樣:"你有事沒事,你拍自己大腿行嗎?我求求了!"

"啊,可是拍自己大腿多疼啊。"

我趁著她還沒有回過味來的時候,走到了班級裏學習最好的男孩身邊:"嘿,兄弟。"不是我熱情,而是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啊?你……你有什麽事嗎?"

他推了推眼睛怯生生的看著我,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點按住了他的肩膀之後他好像更害怕了,我微微彎腰看著他:"你叫什麽呀~小朋友~"

"你是要收保護費嗎?"他顫顫巍巍的從口袋中拿出了幾張褶皺的鈔票,見我沒說話又把手表摘了下來:"我現在隻有這些,不夠,我讓我們家送來,行嗎?"

我實在不知道此情此景應該如何描述內心的窘迫,我把他的東西推了回去:"這位兄弟,可能我長的有些讓人誤會了,可我真的真的是一個好人,你知道嗎?"

他瘋狂點頭,看起來好像要哭了。

"我的老天爺啊……"我轉過身醞釀一會,再次微笑看著他說:"我就是想簡簡單單想明天和你借鑒一下生物作業,可以嗎?小兄弟~"

他似乎在認真我的話是真是假,低著頭研究了幾分鍾抬起頭看著我:"你真的不要錢?那如果我不同意,你會把我拉出去暴打嗎?"

"當然不會啦~我們是同學嘛~"

我以為他見識了我的友善之後會欣然同意,沒想到他搖了搖頭:"那我不借,抄作業是一個很不好的行為,被發現了老師會罵。"

我的耐心成功被他耗光,捏住他的肩膀低聲說:"你別逼我強迫你!"

見到我的反應他似乎鬆了口氣:‘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那就借你吧,如果老師問起來我就說是你逼我的。"

我表示無語加不理解。

"你們文化人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