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離後事（三）
玉娘子看見趙興雅有些不開心，便安慰她說到：“你也不必如此，人人在這個世上都要學會演戲，你不需要自責。要自責的話，你跟我說一句，小吉是不是你需不需要負責？”
趙興雅很意外地看著玉娘子問到：“小吉怎麽了，他回去之後過得不好嗎？”
玉娘子說到：“小吉被大公子打擊了一番，回去之後就吵著讓他爹送他去學堂。他說將來要當醫官，還要當天禧王朝最年輕的醫官，就是為了將來站在你麵前是平等的。我看這孩子比我當年還要倔強，我想他一門心思做下去會成功的。我不擔心他做不到，是擔心你，怕你越來越高升，我的兒子永遠不會和你並肩，我怕他為此受到很大的打擊。小吉本來會安穩過一生，現在看來不會了。我請你在進尚藝院之前見他一麵，開導他一番。”
趙興雅沒想到小吉看上去挺萌的，可做起事情這樣較真。現在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孩子堅持要和自己平等完全是一種假想的目標，自己從來也沒有把他看做一個低賤的人啊。況且就算他努力，也對抗不了整個社會的階級劃分。
趙興雅對玉娘子說到：“玉姨，我和你雖然像平輩一樣談話，可我對你有足夠的尊重，對小吉我也是如此，沒有半點看不起的意思。在私下，我永遠不會不平等地看待你們。將來不管我爬到什麽位置了，你還是我的姨母，小吉還是我的小哥哥，這就是我的承諾。小吉根本不需要去考醫官證明自己和我是一樣的，就算他二十歲就當上了七品的醫官，站在子爵等大貴族麵前也還是要跪下的。那時候估計我應該是嫁人了，是某個貴族家裏的正品夫人。小吉見到我的時候依然要見禮。那時候他要是還放不下這個執念，心裏該有多失落。玉姨，你把這些話說給他知道，他能聽進去最好，不能你也要慢慢開導。我在進尚藝院之前，也會去見他一麵，道個別也好，再勸勸他也好。”
玉娘子本來想說自己的兒子可能是喜歡小雅之類的話，見小雅心裏沒有半點這樣的意思便也不好多說了。小吉娶趙興雅在趙興雅不是貴族小姐的時候還有一些機會。可到了現在，小吉是完全沒有機會了。自己隻能勸那傻小子不要再妄想長大了和小雅在一起的事情。玉娘子覺得，本來孩子之間哪裏懂男女之間情愛什麽的，小吉不過是因為沒有兄弟姊妹。把小雅當做玩伴，現在不想分離罷了，也許日子久了，小吉長大了，他就會明白。
想到小吉在家中的寂寞。玉娘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該找個婦科郎中開幾副藥調理一下了，也許這輩子還能給小吉添一個弟妹，這樣小吉就會有伴了。
因為離告別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趙興雅不得不把臨走前的事情全部排出了計劃，跟知秋。小忠等每一個重要的管事談一次話，把事情給托付了。特別是團圓鎮上的事情，原先是委托了石頭爹娘的。這次交給了二頭夫妻，少不得要石頭爹娘傳授經驗。
出於對團圓鎮的重視，最後趙興雅還是決定讓石頭娘帶著兩人去團圓鎮上走一趟，特別交代了養蠶的事情。瓜嬸子，木婆子也要跟著去。他們是去年的老人了，如今就靠她們按照經驗把一些事情就可以繼續做下去。鎮上那處鬧鬼的屋子可以繼續使用。先張羅桑園，等夏糧收獲了再做吃食的買賣，秦山那邊的山產隻有通過餐飲業才能變出最多的錢。
這檔子事情安排了，玉娘子又把北齊到了糧食的事情告訴了趙興雅，鍾二爺不愧是個商人，他拿羊毛織品和東越特有的山貨賣出了近二十萬錢的收入，換了十萬錢的糧食，其餘的變成了七塊金餅子和一小包銀幣混在糧食包裏，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回了東越。鍾二爺知道趙興雅要開荒，整理出自己的莊園，一定是急著用錢，因此也沒有耽擱，貨物一調配完就安排人手專門送回來了，幸好他是官身，路上是一路太平。
有了這筆錢，趙興雅心裏就有底了。那些北齊的上等糧食按照約定全部送到大公子和鍾二爺府上，算是今年包農莊的收成。鍾二爺府上自然是高興，東越上半年糧食的價錢很貴，府上吃不了的糧食能換很多實在的東西。大公子有了糧食，應酬起來更方便，趙興雅本來也不想和大公子算得那樣清楚。
剩餘的錢，趙興雅讓玉娘子收著做本錢，玉娘子堅持不要，對趙興雅說到：“這樣的金餅子到了貴族家裏哪有拿出來換錢的道理，你留著做打點用。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比如買貴族私產上的出產，用金餅子比一包銀幣更顯氣魄。很多貴族都願意拿一百一十個銀幣換這樣一個官造的金餅子。”
趙興雅說到：“玉姨，你借出來的五十萬錢，今年年末我一定會還上。賣我們家特有菜式的事情，你在夏末記得要多和胡大人商量，要是賺錢，純利的八成歸你。”
玉娘子說到：“要是這樣我就不做了，不如六四開，你拿四成才公平。”趙興雅推辭不過就答應了，現在打造莊園的錢還緊張的很，對玉姨這樣的自己人就不必太客氣了。
趙興雅忙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還忘不了親自配製了一次火藥，按照不同比例分了十個小包，用草紙做了長長的引線就等著做實驗，看效果。炸藥做好之後，趙興雅打算在那些不穩定的地方做實驗，可天公不作美，連著三天都是大雨，錢東升都快急瘋了，他是很想見證炸藥的效果。
自從趙興雅無意中提醒他做了一個水銀氣體的回收裝置，狂熱的技術控錢東升就三天三夜沉浸在狂熱的實驗製造過程中，還別說，一次就實驗成果了。蒸餾出來的水銀蒸汽可以回收九成五，這可是了不起的突破，如今就是買毛金加工都能賺到大錢。
趙興雅說這些道理都是在書上見到的，這下子錢東升對於趙興雅所謂的藏書是極度感興趣，聽說崇府大公子的書房失火了，全部的書都被燒掉了，這書呆子傷心極了，整天惦記著趙興雅能再跟他說說書裏麵的新技術。趙興雅哪裏會把自己知道的理科知識全部說給錢東升知道，那幾天就隨口說了些煉鋼的事情，錢東升把這些都記錄下來，等著炸藥實驗成功，他肯定是要繼續鑽研的。
三月初十，天終於放了大晴天。胡齊賢和錢東升帶著心腹之人全部到場。趙興雅由一個奴隸背著上了山，指導了如何填埋炸藥。引線打火之後，一群人作鳥獸散，一聲巨響也是地動山搖。等爆炸平靜之後，大家檢查了現場，做了必要的記錄，然後再接著做下一個炸藥包實驗。
整片舊礦區一整天傳來了多次不同大小的轟鳴，不少奴隸還以為山那邊下雨打雷呢，不過大多數人覺得是不祥之兆，今年的雷聲也太奇怪了。趙興雅跟著這群實幹的漢子忙碌了一天，錢東升就基本明白了炸藥成分配置不同比例會產生怎樣的效果。對於技術狂熱的錢東升，此時已經把趙興雅當做神一樣的存在了。
爆破之後的晚上，天又開始下起了大雨，趙興雅等人借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了一會兒。直到次日十點多，石頭爹又過來報告一個好消息。有方家原先的礦奴在爆破的地方發現了沒有完全開采幹淨的朱砂礦脈，大約能有四千多斤礦石。
趙興雅對這樣的事情早就有意料，讓石頭爹處理了，變成朱砂由西山口送出去。錢東升拿著朱砂提煉了水銀，就可以頭一次煉金開爐，趙興雅很想在一旁見識一番。錢東升自然也是願意的，不過算了時間，大約要在水神節前才能開爐，趙興雅的構想比錢東升原先的設計要好很多，錢東升已經完全按照趙興雅的想法在建造，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準備。
在趙興雅離開前的最後幾天，石頭娘就打算隨著二頭夫妻去了團圓鎮。趙興雅索性放了奴隸輪休兩天，讓王酒壺殺了一頭豬請全體開荒的人吃一頓肉食，算是她這個主人的一點心意。整個莊園因此沉浸在幸福之中，所有管事都借此宣揚趙興雅的仁義。連方家留下來的礦奴之間都在傳揚趙興雅洪福齊天，一時間趙興雅在離開前人氣暴漲，難得奴隸們都不是死氣沉沉的，一心幫著趙興雅做事。
趙興雅需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在臨去之前更是整天和錢東升討論冶煉的事情，她知道將來真正的實力也許就是靠這個冶煉的工坊了。
三月十八日的早晨，三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停在了趙興雅租住的地方，綠葉和綠芽，蘇彩玉另外訓練的兩個婆子一起下來恭迎小主人離開，趙興雅離開的日子終於到了。
ps：
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