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五嫁母
整個杜家大宅也隻剩下杜萱娘與沈玲瓏的東西沒有搬走了,杜萱娘決定先搬沈玲瓏的東西。
“母親,這些家具箱籠搬來搬去甚是麻煩,我想留在家中,隻拿走貴重東西便是。”沈玲瓏柔柔地說道。
“這些東西都是你父親母親給你的,況且價值也確實不菲,若是毀壞了很可惜的!”杜萱娘看著那些紅木家具說道,那可是從幾千裏外辛辛苦苦運來的呢。
站在沈玲瓏旁邊的顧尚也說道:“是啊,最少也要將你常用的妝台搬走吧。”這兩個人隻一夜便前嫌盡釋,動作與語氣都能擰出水來了。
“再好的物件兒,也隻是東西,隻有人好才是最重要的,母親昨天忙了一天,今天又得一天好忙,最好是我們一次便將家裏的東西都拉走,再不走第二趟,這樣母親就可以歇下來了。”沈玲瓏體貼地說道。
苟春花在一旁笑著做了一個鬼臉,不過大家都當沒看見。
“也罷,這院子有幾重門鎖,等閑人也是進不來的,即使進來了也不好搬東西,況且你們四舅舅也會留人看守,被毀壞的機會也不大。”杜萱娘最後拍板道。
實際上杜萱娘的東西也不多,兩車東西中大部分是李進的,光是李進收集的那些玉擺件便是幾大箱子,是李進特意囑咐杜萱娘要隨身帶著的。
杜萱娘又專門拿一輛坐人的帶蓬子的馬車裝暗室裏的那幾箱金子和真正的貴重東西。
兩天之內,杜家與陸家迅速搬離龍泉驛鎮,陳,呂,秦等幾位掌櫃一商量,覺得跟著杜萱娘走準沒錯,反正他們在果州城也置有宅子,也迅速搬進了果州城,一時間果州城人滿為患,糧食蔬菜之類的很快就供應不上了。
崔穎見勢不對,立即封城,許出不許進,然後派人四處搜購糧食和易儲存的蔬菜與肉食,而杜萱娘的戰時儲備是從五年前便開始了的,所以倒不擔心杜氏一家子在半年內餓肚子。
為了保護杜萱娘一家子,原定由小方領二千人馬隨他們進果州城,呼兒韓不放心,又派沙達領了一千人馬進了果州城,安置在冶鐵場與杜家的幾間大宅子內,這三千人馬除了負責杜萱娘一家子的安全,也受崔穎的調度,巡防果州城頭,維持城內的秩序。
呼兒韓秘密地將夠兩萬人馬半年耗費的糧食取出來後,便讓燕青將藏糧地的路橋全部損毀,山洞入口封死,然後將兩個莊子上的非戰鬥人員全部轉移到山中去。
剛忙完這些,渾脫王便帶了十萬吐蕃兵從形同虛設的康定府一路燒殺過來,呼兒韓見勢不對,先將人馬撤入了大山中。
而史朝義也帶了五萬叛軍沿水路殺到。
根據探子來報,最遲明日中午,吐蕃兵和叛軍便會殺到果州城外,對果州形成合圍。
果州城北一間闊大的帳篷內,果州三大兵閥最後一次聚首。
李進,崔穎,韓略,呼兒韓,李適,顧尚,當然還有站在李進身後的杜萱娘,幾人圍著杜萱娘親自設計出來的沙盤指指點點。
“難怪史思明對崇州圍而不攻,原來是在等吐蕃兵的到來,也不知史賊許了這吐蕃兵什麽好處,惹得已經在高原上沉寂了幾十年的吐蕃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李適說道。
“據我得到的消息,原本老渾脫王在位時,嚴令不許侵唐,他的兒子小渾脫王卻早有誌內遷,所以當史思明勾結上這個小渾脫王時,便一碗毒藥讓老渾脫王直接讓了位。這小渾脫王即位的第一件便是舉族內侵,與史思明遙相呼應,於是吐蕃兵隻一天便占了康定府,然後一直西下,打算在果州與史朝義會合。小渾脫王號稱十萬人馬,實際人馬也有六七萬的樣子,吐蕃兵擅長馬上作戰,耐力極強,很是凶悍,但是攻城並不內行,倒是史朝義的人馬身經百戰,不得不防。”李進揉著眉心說道,原本以為對付的隻是十多萬叛軍,沒想到還有半路殺出來的六七萬吐蕃兵,這戰事便有些棘手了。
“果州城內就這麽大一點地方,除了死戰也別無他途,好在皇上已經下旨劍南,鄭蔡,隴右幾鎮前來馳援,我估計最先到來的應是最近的劍南人馬,大概十天左右會到達果州境內,而劍南大營曆來是空架子,能來一萬人就不錯了,我倒擔心他們人還沒到,就被累倒在半路上,所以基本是指望不上這個劍南人馬的。再有便是鄭蔡節度使季廣琛是蜀人,或許能看在家人的份上,積極一些,但也不要有太大的指望,因為季廣琛是眾多節度使中最老奸巨猾的一個,沒有好處的事,他未必肯出多少力。剩下的隴右人馬,是最遠的,就算他們接到聖旨便啟程也得二十多天時間到果州。”韓略十分憂慮地說道。
“實際上,最堪慮的不是這戰場上的真刀真槍,而是那些不入流的伎倆,我們要早做防備,尤其是現在崔老夫人與陸掌櫃至今仍無音訊。”杜萱娘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半天崔穎才痛苦地開口說道:“實際上陸二少爺已經找到陸掌櫃與家母,他們果然是被史朝義擄去的,如今正在五萬叛軍中向果州而來。”
“那就什麽都不用再說,先想辦法救出老夫人,否則這仗還沒有打我們便輸定了。”杜萱娘上前一步,用堅定的目光迎向眾人,“請大家先討論這個!”
沒有人說話,去叛軍五萬大軍中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不論誰有再大的本事,也無異於飛蛾投火,自尋死路。
“萱萱,你有什麽好法子就先說出來吧,我們實在想不出什麽好法子。”李進遲疑著說道。
“我也沒有萬無一失的好法子,史朝義之所以費盡心思將老夫人與陸掌櫃擄去,不外乎是想以老夫人和陸掌櫃的性命來要挾十一與阿四,他們最有可能做的便是在陣前將他們兩個祭出,這樣一來,十一必會陣腳大亂,士兵們的士氣也必會大受打擊。我們如此拚命做什麽?還不是想著為保家人平安,還我們果州清靜?十一若是置親母於不顧,即便是贏了這場仗,那也是不孝,不義,不但在自己的兵士百姓中聲譽受質疑,傳到朝廷中也會招來那些大臣們的非議,因此怎麽看我們都很被動。那麽我們就隻能置之死地後而後生了,雖然那樣做或許會為老夫人與陸掌櫃帶來危險,但那也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杜萱娘說完,大家又齊齊看向崔穎,畢竟有危險的是崔穎的生母,所以做決定也應該是他。
“萱娘,你繼續說!”崔穎聲音幹澀地說道。
“很簡單,那便是混淆視聽,將對方用老夫人來威脅我們的作用減少到最低。”
“如何混淆視聽?”韓略忙問,他心頭也有了些眉目。
“我們找人扮成老夫人與陸掌櫃,從城外當著大家的麵進來,還可以讓這兩個冒牌貨舉行一場婚禮,讓眾軍民都來喝喜酒。”杜萱娘看著崔穎說道,擔心他聽說她的主意後暴跳。
韓略大叫一聲,“好,這樣一來,即便他們將老夫人與陸掌櫃推到陣前也失去他們的作用,誰會相信在城裏好好的兩個剛成親的老人會是假的?隻能更加痛恨叛軍的卑鄙無恥!大人,你越表現得對他們手中的老夫人不在意,老夫人的凶險便少一分,史賊也會因此疑惑真老夫人的真假,防守必然鬆懈,這時便是我們搭救老夫人他們的最好時機。”
李適也撫掌道:“此計甚妙,叫史賊真真假假,防不勝防。”
“此計可以一試,隻要史賊的看守稍微有機可趁,清叔都會想辦法自救,我們的人隻要先聯係上清叔,然後互相策應,此事可成。”李進也點頭說道。
崔穎終於點頭,“也罷,母親或許命中注定該有此劫難,這次不管母親能不能平安歸來,我都想為他們做一件事,那便是親自為他們舉辦婚禮。”
於是,大家在傍晚時便看到從城外奔進的一輛破爛馬車,原來是陸掌櫃拚著老命不要,硬將老夫人從賊人手中救了回來,王寶等人自然是喜極而泣。
然而,等到夜裏時,更加勁暴的消息傳了出來,原來是他們的崔郡守要為其寡居多年的母親與她的救命恩人陸清一俠士舉行婚禮,而且是大開宴席,犒勞三軍。
陸清一的兒子也在郡守府門外大擺宴席,隻要上前來說幾句吉祥話便可入席大快朵頤,於是整個果州城都轟動了,喜氣洋洋的陸掌櫃帶著崔穎與陸勇四處敬酒,一家子相處融洽,更加讓人羨慕不已。
於是果州城內的軍與民都鬧到第二天清晨才散去。
崔穎的書房內,假陸清一一把扯下頭上的發套,露出陸忠烏黑的頭發與惱火的臉龐,兩父子身材像,臉長得也像,稍稍改扮一下便真假難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