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院子裏隱約傳來崔念的哭鬧聲,杜萱娘不安的看向門口,難道這家夥又不肯吃羊乳了?
離門口最近的顧青橙起身說道:“母親別急,青橙去將五弟抱來!”
待顧青橙離去後,顏放才起身來到廷芳跟前,“說吧,你到底將消息透露給誰了?”
廷芳一激靈坐起來,“哼,再也休想叫我開口說話,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大概,這消息你決不是透露給安賊,否則以安賊的性子一早發兵打過來了,洛陽離果州不過是三四天行程,今日來人便是你一直投靠的主子,說吧,你們到底還有些什麽手段?”
顏放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傳來一陣打鬥聲,杜萱娘臉色一變,這才發現門口的李甲五早不見了蹤影,小嫵小婉立刻竄到門口,“來人,保護夫人!”
院子裏迅速圍過來幾個護院,還好大部分來自死士營,杜萱娘突然想起廚房裏的顧青橙與崔念,瞬間手心冒汗,衝出屋門便指著廚房叫道:“趕快去廚房,青橙和念兒在裏麵。”
就像是對應杜萱娘的話,廚房內閃出幾條鬥成一團和人影,其中赫然有李琦與李甲五,小嫵小婉見狀立即衝上前去。
李琦突然被一名黑衣侏儒一腳踢到院子裏,幾個黑衣竟然趁機在地上扔了一個散發出濃煙的東西,怪笑一聲,在原地便消失無蹤,李甲五大喝一聲,“保護夫人!”越牆追趕而去,留下小嫵小婉兩個丫頭在原地麵麵相覷,杜萱娘腦子裏閃過幾個字,“東瀛忍者!”
在門口偷看的孫金鈴大叫一聲“李公子”,不顧趙韻兒的阻攔衝到院子裏,扶起嘴角流血的李琦。
杜萱娘手一揮,立即有護院上前想將二個人扶起來,卻被終於能開口說話的李琦推開,嘶聲大叫道:“快通知大當家,他們劫走了青橙與念兒!”
杜萱娘腦子裏轟然一聲,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不能怪杜萱娘太脆弱,實在是關心則亂,再加上氣極攻心,還有便是鋪天蓋地的自責將這個堅強的女人瞬間擊倒。
李家與杜家的精銳力量都集中在楊玉環的院子周圍,可謂是真正的蒼蠅都飛不進去,誰知狡猾的蒼蠅們竟然轉移目標,盯上杜萱娘的人。
“萱萱,醒醒!”是李進!杜萱娘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走了許久,終於聽到熟悉的聲音,終於有人來救她出黑暗了。
杜萱娘惶然四顧,沒有發現顧青橙與崔念,突然如溺水者發現一根救命稻草,抓住李進喊道:“阿四,快救青橙,念兒!”然後淚流滿麵,十分後悔醒來,黑暗中雖然可怕,卻沒有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萱萱別哭,阿四一定會毫發無傷地將他們救回來,而且我們已經知道青橙與念兒是史朝義劫去的,他們的目的在貴人,青橙與念兒暫時不會有事的。”李進將受傷小狗一般的杜萱娘緊緊摟在懷裏,同樣心疼得無以複加,都怪自己的大意與疏忽。
龍泉驛鎮在李家與陸家人的把持下,可以說是真正的如鐵桶一般,這幾年不論哪路神仙都不敢在龍泉驛鎮撒野,就連周圍勢力最大的青牛寨的土匪都不敢隨便進鎮,這次竟然讓一群忍者給摸了進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進竹林小院,斷後的那幾個忍者也永遠地留在了龍泉驛鎮。
與那個太監廷芳勾結的果然不是安祿山,而是從前的平盧兵馬使,現在被安祿山封為範陽節度使的史思明。安祿山見過楊玉環後,便對其念念不忘,此次先攻打長安便因為楊玉環之故,後來聽說楊玉環在馬崽城香消玉殞,安祿山痛心不已。
作為與安祿山一起玩到大的死黨史思明,一直都知道安祿山的心思,便安插了眼線在楊玉環宮中,為的是打聽李隆基,楊玉環與安祿山三人之間的故事。本是無心之舉,沒想到最後竟然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太監廷芳一踏上逃亡之路便與史思明聯係上了,所以史思明最先知道楊玉環沒有死,而史思明也想將這消息的利益擴展至最大化,先是向安祿山回報說,貴妃有可能未死,安祿山當然大喜過望,為保貴妃的安全,秘密地向江湖中人發了懸賞令。
這邊史思明也積極行動起來,打算將貴妃劫來獻給安祿山,也是無巧不成書,在他們劫持楊玉環等人時,竟然被顏放與顧青橙救下。
楊玉環與李玨的身份自然瞞不過顏放的毒眼,便將此事通知了李進,後來才有了李進想利用這兩個人為顧廉翻案的計劃。
史思明的人當然也認出了半路截他們胡的是李進的人馬,於是史思明便將這事交給了曾與李進相交的長子史朝義,讓他立刻從李進手中將楊玉環奪過來獻給安祿山。
史朝義十分了解李進的性子和李家的實力,不敢硬碰硬,便派了重金從東瀛請過來的忍者潛入龍泉驛鎮打探虛實,得知要從龍泉驛鎮搶走楊玉環的可能性極低,但是李進的女人杜氏及其家人的防備則相對低一些。
於是,史朝義帶了幾十個精兵,大搖大擺地闖入龍泉驛鎮的勢力範圍內,果然吸引了龍泉驛鎮的一半力量,剩下的力量自然便是保護貴人的。原本史朝義的目標是杜萱娘,誰知當那群忍者潛入防守相對比較薄弱的杜氏大宅時,恰好遇到杜萱娘一家子正在客堂內審問廷芳,李甲五等護院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院子裏。
正在廚房內喂崔念喝羊乳的雪竹和奶娘等下人率先被迷暈,為了將杜萱娘引到廚房內,那夥忍者居然用崔念的哭聲作餌,卻誤打誤撞地將顧青橙引了去。
正當這夥忍者想撤退時,在院子裏並沒有走遠的李琦遠遠地看到顧青橙進了廚房,想到就要遠行,還有好多話沒有對這個曾救了自己的漂亮女孩兒說,便也跟進了廚房,當然也和顧青橙他們一樣吸入迷藥,隻不過李玨身上好歹也些功夫,便強提著一口氣和那夥忍者動起手來,驚動了李甲五及杜萱娘等人。
李琦臉色青白地坐在一旁,孫金鈴不時擔心地看看他,又看看杜萱娘,王諫之與孫寶兒兩個倒還鎮靜,趙韻兒與李冰冰兩個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看到杜萱娘醒來,忙抓住她的手,仿佛怕她突然又暈倒。
“萱萱,你先歇一歇,我帶冰冰去見史朝義。”李進霍然站起,象是下了很大決心,臉若冰霜,目光中殺機閃現。
杜萱娘大驚,仿佛心上又被人捅了一刀,“不,不可!”強忍著頭暈目眩,杜萱娘一把抓住李進的袖子,祈求道:“阿四,求你,再想別的法子!”李冰冰的身世絕不能公開。
李進又彎下腰去,雙手捧起杜萱娘的臉,溫柔地說道:“萱萱相信我好嗎?現在乖乖地睡一覺,等你睡醒便能看到所有的孩子都在你的身邊了。”
杜萱娘在李進溫柔的目光中,突然又有了一些力氣,回身又將李冰冰拉進懷裏緊緊抱住,半晌才放開,然後毅然抬頭對李進說道:“不,阿四,我要青橙和念兒,也要冰冰,一個都不能少!所以我要與你們一起前去!”
深秋的青龍河上,河水漸漸枯竭,稍大一些船便不敢再來了。此時卻有一艘塗成黑色的大船停在河中央,兩邊的船隻已經排起了長龍,平時霸道慣了的船老大們,此時竟齊齊沉默,一些人還在船頭上朝著大船上指指點點。
大船上立著一大票黑衣壯漢,個個刀劍出鞘,如標槍一樣挺立,一看便知是久經沙場的將士,一位精幹的年輕男子帶了兩個隨從正乘著小船向岸邊而來。
李進雙手負在背後,傲然而立,如帝王一般俯視著那艘小船,眉頭輕皺。杜萱娘與李進並排而立,披了紅色披風,白色襦衫長裙,左手緊緊拽著李冰冰的手,仿佛害怕李冰冰突然被誰奪走一般。
顏放,陸清一,李乙六,李甲五等三十多人在一旁三丈遠的地方候命,也是箭上弦,刀出鞘,嚴陣以待。
“李兄弟,多年不見,風采不減當年啊!”史朝義身形瘦削,白麵無須,一身玄色長衫,身上並不見明顯的兵器,敢隻帶兩個隨從上岸,倒也有幾分膽色,亦或許是以為有兩個小人質在手,他已經穩操勝券。
“史將軍給了我一個下馬威,讓我及我的夫人很不爽!所以我不想聽廢話,你想做什麽請直言!”李進冷冷地說道,絲毫不打算給這個史朝義留麵子。
“嘁,李兄弟還是從前的直爽性子,如果今天的事果真讓李兄弟與杜夫人不爽了,朝義先在此賠罪。”史朝義很風度地說道,眼睛裏有不屑和得意。
剛才李進已經自承杜萱娘是他的夫人,可這史朝義卻稱杜萱娘為杜夫人,一為嘲弄二人的曖昧關係,二為炫耀他對李進的底細的了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