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你覺得這事如何處理為妥?”杜萱娘將球踢給小方。

“大當家最重情義,他若知道秀姑從我們手中離開,然後被李斑所害,必會痛心疾首。”

“也罷,秀姑,你便留下來與大當家見一麵,想來大當家也不會怕李斑這點子鬼魅伎倆!”杜萱娘背對著小方給秀姑轉遞了一個隱晦的眼神,秀姑立即會意。

“我答應你們等大當家回來後再離開,的確也不差這二三天時間。”秀姑猶豫半晌說道。

“我們便相信你是守諾的,小方你將她的穴道解了!”

小方也猶豫了一下,最終對秀姑說道:“既如此,我便解開你的穴道,東家娘子心疼你,希望你也不要給她添麻煩。”

小方在秀姑身上點了幾下,又塞了一粒藥丸到她嘴裏,對杜萱娘行下屬禮後離去,這家夥自從被李冰冰教訓後,至少對杜萱娘表麵上恭敬了許多,不再如從前那般隨便。

秀姑從地上緩緩起身,揉了揉手腳,對杜萱娘抱拳道:“多謝杜娘子成全!”

“你打算去哪裏?你有把握逃過李斑的追殺?”

秀姑搖頭,“不管如何,隻要離開這裏,不連累大當家便好,從我第一眼見到你起,我便覺得隻有你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大當家,請幫忙轉告大當家,秀姐輕易不會死,讓他別擔心!”

杜萱娘一陣惻然,緩緩說道:“我也不希望你死,有一個法子既能讓你遠離李斑和李進,又能隱藏一段時間,等李進將忠心丸的解藥配出來,不知你願不願意配合?”

秀姑聽完杜萱娘的辦法,眼睛裏漸漸泛出神采,雙手在臉上一抺,“這世上見過我真麵目的人原本隻剩下大當家,從此我便以這真麵目示人,我不想我這張臉臨死都見不到陽光,大恩不言謝,秀姑告辭!”

待到小方知道秀姑已經離去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氣得連春花給他送早餐都拒吃,但也無可挽回,隻得偷偷跑去找陸掌櫃吐槽。

自從顧青橙,趙韻兒,李冰冰身子恢複後,上午時顧青橙仍然去幫著張富貴記帳與算帳,趙韻兒與李冰冰兩個小魔星當然是帶著王小蓮滿山跑著。

杜萱娘看正是秋老虎發威的時候,便與苟春花,周玉娥一起將各個屋裏的被褥和墊被統統拿出來曝曬拍打,同時將張義幾兄妹的冬衣冬鞋也找了出來,該洗的洗,該補的補,不能穿的也撿出來準備送給家中小孩多的貧寒人家。

“冰冰的衣服是最好的,可惜也沒有更小的來接著穿了。”周玉娥惋惜地說道。

“玉娥,你可以留著給你將來的孩子穿!”苟春花隨口說道。

周玉娥臉皮薄,紅著臉啐道:“你想要便自己留著唄,別拉扯我!”

“自己留著便留著,二嫂,這些都給我吧,反正的我針線也不好,將來這些夠兩個孩兒穿的呢。”節儉慣了的苟春花幹脆將那些舊衣舊鞋往自家屋裏搬。

杜萱娘笑道:“算你是個會過日子的,冰冰這些衣服新的時候每件最少值二兩銀子。”

“啊,”周玉娥有些後悔了,忙搶了件繡花的小紅緞裙在手裏,“這件裙子花樣不錯,我留著做樣子!”

三人正忙著,趙小六又跑來傳話,“東家娘子,外麵有個啞女一直坐著不走,老王掌櫃好不容易與她比劃出來,她說是來找你的。”

杜萱娘輕笑一聲,“我從來不認識什麽啞女,春花,玉娥我們一起出去看看!”

不出意外皮貨鋪外又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看到杜萱娘三人出來,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婦人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衝著杜萱娘“嗚嗚啊啊”地叫。

杜萱娘凝神一看,驚叫出聲,“秀蘭姐,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杜萱娘這一喊,周圍立刻安靜下來,老王掌櫃舒了一口氣,“原來東家娘子真認得她,你們都散了吧,有什麽好看的,別耽擱我們做生意!”

那位啞女拉著杜萱娘又是哭,又是笑,又去櫃台上拿紙筆來寫字。

啞女吃力地寫著,字跡歪歪扭扭,幾乎無法辨認,但這難不倒趙小六,啞女寫一個字他便大聲念一字,“夫死,婆家棄,幫工。”

大家終於搞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是找杜萱娘討活幹的,杜萱娘抺著眼淚道:“秀蘭姐,你原來是能說話的,現在為何成這樣了?”

啞女指了指頭上的傷口,又指了指喉嚨,“婆婆,火碳,放嘴裏,燒!”

這下子連老王掌櫃都激動了,“世上竟然有如此狠毒的婆婆,東家娘子,反正椅子山上也缺人手,不如……。”

杜萱娘長歎一口氣說道:“秀蘭姐是我娘家的鄰居,長我好幾歲,早年嫁去鄰縣,誰知竟遇到這樣的婆家,罷了,既然你找上我家來,可見你還記著我們從前的那些情分,我也不好意思不幫你!小六,你現在暫放下手中事,將她領去張管事那裏,讓阿碧教會她怎麽養豬,順便再給她安排個住處。”

小六從來都是個熱心的,聽了忙過去接過啞女的破包袱,示意她跟他走,啞女的聽力沒有問題,隻是聲帶受損而不能說話,早聽懂了杜萱娘的話,跪在地上給杜萱娘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感謝。

圍觀的人們也盛讚杜萱娘心善,又救了一個苦命人。

杜萱娘無意中瞄見陸掌櫃在對麵抱著茶壺衝這邊似笑非笑,難道這隻老狐狸看出了什麽?

“春花,玉娥你兩個先回屋做飯,我去對麵買點豆豉做青橙最喜歡吃的豆豉魚!”

陸掌櫃幾下打發了在雜貨店內買東西的客人,朝杜萱娘笑道:“杜丫頭,你家車夫一大早跑來我店裏發牢騷,說你將大當家的師姐放走了,現在你又來做什麽?”

“難道你也覺得秀姑應該留在李進身邊?”

“哼,這回我倒覺得你這丫頭的做法是對的,大當家對對頭狠,對自己的兄弟卻心軟得很,這個秀姑曾救過大當家的性命,按理說這回我們的確應該留下她,幫她控毒,可是李斑的陰險狡詐也不得不防。”

“控毒?難道你也不能解這忠心丸的毒?”

陸掌櫃翻了個白眼,“我師傅是藥王,偏重醫術,而且又不是專門與毒物打交道的毒王,我能找出法子延緩毒發,已經很不錯了,況且那忠心丸雖隻有十多味藥配成,可不論哪一味藥增添幾分,那忠心丸的藥性與毒性就相差十萬八千裏,因此必須根據配方上的用量來配忠心丸的解藥。”

“這樣說來即使秀姑逃出了李斑的魔掌,或者投向大當家,最後也難逃一死?”

陸掌櫃搖頭歎息道:“除非偷來李斑手中的忠心丸配方,當初大當家曾派多人去偷過,但都以失敗告終,隻是可惜了這個死士營的暗殺第一高手,昨夜裏她一個人便將埋伏在鎮外的三個死士給幹掉了,著實是一把好刀啊。”

杜萱娘心中也惻然,沒有忠心丸的解藥,看來李進那僅存的十餘名兄弟也凶多吉少了。

對街張富貴正朝這邊來,見了陸掌櫃熟絡地打聲招呼,然後對杜萱娘說道:“東家娘子,趙小六領來的啞娘子已經安排住進了柴房,等她歇息兩天再讓她跟著阿碧幹活,你看這樣安排合適麽?”

“嗯,她隻是我小時候一名認識的鄰居,你看著她能幹便留下,不能**再對我說,到時我再拿幾兩銀子打發她走,豬場也是馬虎不得的地方。”

“是,另外便是東家娘子上回讓我打聽那事已經有了消息。”

“哦,陸掌櫃不是外人,你先說來聽聽,可是沙質良地?”

“沙質地倒是有,可算不上良地,我們龍泉驛鎮的最好的沙質地都在薛家莊,那薛大老板生意做得極大,恐怕輕易是不會賣地,另外還有一家沙質地也較多,便是棲霞山下的孫家莊,聽說孫家現在正打算賣了田莊搬到別處去,我們可以去問問有沒有良地出售,隻不過東家娘子可要做好花大價錢的準備,聽說他家的東西都賣得極貴,那座黑不溜瞅,一棵大一點的樹都不長的棲霞山居然要價五千兩銀子,不過也有果州城裏來冤大頭上趕著來賣。”

“什麽山值五千兩銀子?”杜萱娘疑惑道,“等等,你說那山是什麽顏色的?”

“那棲霞山在去年的一次暴雨後突然塌了半邊,那山整個都是又紅又黑又沉的亂石頭,連草都不多長一棵,也不知那些人拿來有何用。”

又紅又黑又沉的石頭,那不是難得的露天赤鐵礦是什麽?杜萱娘驚叫出聲,“難道是……。”

陸掌櫃也被驚得跳了起來,“我知道了,李斑,一定是李斑要買那山!”

“張管事,你先去忙吧,這事我再想想要不要去孫家莊買地。”

張富貴離開後,杜萱娘立刻對陸掌櫃道:“難怪李斑突然上果州來,原來是來買這鐵礦山的,我們不能讓他得逞了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