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萱娘抬頭看了看天,很藍,幹麽要為此種小事生氣?便一笑置之道:“清叔,我是想問一下那個曲翠櫳你們是怎麽處理的?”

“大當家點名要讓你來處理的,誰敢動她?關在麗春院那地窖裏,還得讓我的人去看著她,你趕緊去接手吧!”陸掌櫃似乎鐵了心要與她過不去。

杜萱娘踱到陸勇身旁小聲嘀咕道:“你們真不孝,連你老子想給你們找後娘了都不知道!”

陸勇愕然地抬頭看杜萱娘,不解地問道:“後娘?”

那邊的陸掌櫃卻氣得呼地站起來,指著杜萱娘吼道:“你這個臭丫頭片子,大當家……。”

果然是因為李進才在她身上撒氣的,杜萱娘不客氣地搶過話頭說道:“不高興我便罷了,何必扯上李進?或者是李進有什麽破事,麻煩你也別扯上我,我與他啥關係也沒有,你別在一旁自作多情,多關心關心你自己才是正經!”

說罷,杜萱娘便急步離開,傻瓜才繼續呆在陸家受陸掌櫃的言語轟炸呢。

李進這幾天也不知呆在果州忙什麽,神龍不見首不見尾的,明知道顧青橙這次受了極大的驚嚇都不來看她,難道又遇上什麽麻煩事了?想到這裏,杜萱娘突然警覺,他的事與自己何幹?他那樣的家夥與崔穎一樣都是不能沾惹的,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麵前才是最省心省事的。

想起李進,杜萱娘突然又強烈地想念起崔穎來,上次給她送了花燈後也再沒見到他人,連句感謝的話都沒來得及當麵說,心中又湧上一股子惆悵來。

回到肉鋪,與老王掌櫃幾個說了幾句話,正要進內院。卻聽大街上馬蹄聲急促,一隊胡人打扮的騎馬人忽喇喇地在肉鋪門口停下,打頭那個可不是年前從李進手上賒貨的那個吐蕃人昆布?

“見過杜娘子,昆布特意前來拜謝去年冬天的救命之恩!”昆布下馬以唐禮拜見。

“昆布少爺不必客氣,救你的是李大當家和郡守大人,你應該去感謝他們才對。”杜萱娘看到這昆布衣飾鮮明,意氣風發,與年前的頹廢判若兩人,想必部族已經成功度過困境,不禁也替他高興。

“我已經見過兩位恩人了。想著當初若沒有杜娘子為我仗義執言,事情也不會那麽順利,杜娘子在昆布心目中其實和那兩位恩人是一樣的。”

昆布的感激是真摯的。杜萱娘感覺得出來,便問他如今落腳何處,誰知這家夥仍住在麗春院。

“ 我家中有需要靜養的病人,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不過。說不定我還真有一事要請你幫忙呢。”

昆布大喜,“杜娘子若有用得著我昆布的地方,請千萬不要客氣,昆布與族人們都求之不得!”

“那就先謝過昆布少爺了,到時候我再去麻煩昆布少爺。”

昆布留下一大堆上等毛皮藥草之類的,高興地離開。杜萱娘卻有些小興奮,終於想到怎麽處理這個曲翠櫳了。

麗春院曲翠櫳房間下麵那個曾經發現趙韻兒的地窖內,曲翠櫳披頭散發。神情呆滯地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看到杜萱娘進來,竟然如打了氣的充氣娃娃一般,突然活了過來。

“你比我預期的時候來得早了些!”曲翠櫳風情萬種地笑道,但是此時她那笑與其髒臭的破衣服邪惡地結合在一起。讓人有一種想吐的感覺。

“是早了些,不過冰冰等不及了。”杜萱娘淡淡地說道。居然沒有預想中的憤怒。

曲翠櫳聽到冰冰兩個字,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隨即“格格”嬌笑道:“我就知道冰冰馬上就要去與她的生父團聚了,她將來一定會感激我這個母親的。”

“不好意思,我不會同意冰冰去那種地方生活,再則,冰冰就算要感激你也是感激你為了自己活命差點將她毒死。”

“你不同意?你憑什麽不同意?”曲翠櫳滿麵譏諷,“你不過也是李進身邊的一個玩物,他會了你放棄李家數代人的複國大計?我曲翠櫳都留不住的東西,你一樣也留不住!”

“真是可憐你,到現在你都還在自作多情地認為你曾得到過李進,請你再仔細確認一下你到底什麽時候得到過他?為了一個男人竟然連自己的女兒也可以不要,我連一絲一毫同情都吝於給你這樣的女人!你對付我倒也罷了,最不可饒恕的是你竟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因此現在是你償還的時候了。”

曲翠櫳也冷笑一聲,“我是李進的第一個女人,我也曾這他懷過孩子,李進看起來殘暴,實際上最是念舊和最容易心軟的,你不敢殺我!”

“我的確不會殺了你,不是不敢,而是覺得痛快地讓你死掉太便宜了你,讓你生不如死才是我的最終目的,”杜萱娘從懷裏扔出一把刀扔到曲翠櫳麵前:“你最大的武器便是你這張臉,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自己動手,另一個便是由旁人動手 。”

曲翠櫳終於變色,“你敢!”

“你應該相信李進已經將你的命交給我處理,否則你活不到現在,所以沒有我敢不敢的問題,你若自己動手,你還有機會見冰冰一麵。”杜萱娘說罷轉身出了地窖。

李冰冰坐在曲翠櫳的房間裏,安靜乖巧得不像個五歲的孩子,杜萱娘走上前去將李冰冰擁入懷裏,“你已經準備好了要去見她?”

李冰冰點點頭,杜萱娘不再說話,隻輕輕地抱著小小的身子下到三層樓下的地窖,曲翠櫳正拿著那把匕首坐在地上發呆。

曲翠櫳看一眼李冰冰驀然變色,嚇得扔掉手中的匕首,愣了半晌,又急忙跪行過來,“冰冰,我的好女兒,你終於來看我了,你去告訴李進,說這個女人要殺我!”

李冰冰搖搖頭,“母親已經答應我不殺你,你好好珍惜這次機會,我今天是來看你最後一次的,以後各不相幹,請你也珍重!”

曲翠櫳已經尖聲厲叫起來,“你竟敢叫她母親!我才是生你養你的母親,我早知你是個白眼狼,但這姓杜的女人奪走我們的一切,我不許你認賊作母!絕不允許!”

曲翠櫳已經呈瘋魔狀態,撲過來想搶奪李冰冰,卻被一旁候著的看守人一腳踢在肚子上,巨痛之下,鼻涕眼淚橫流,躺在地上打起滾來,李冰冰是她最後的希望,直到此時她才肯相信,她已經徹底失去了這個孩子。

杜萱娘找到昆布,“我送你一個奴隸,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這麗春院曾經地老板娘,你記住了,她是奴隸,一個曾經想謀害你的恩人們的奴隸,你隻能給她奴隸的待遇,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昆布隻是驚訝了一下,隨即表示一定照辦,保證永遠讓這位女奴呆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做女奴該做的事情。

杜萱娘想想又不放心,這女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也是不得了的,又將曲翠櫳曾經做過的事,選擇性地說了一部分,當昆布聽說她連自己親生女兒也毒害時,臉上露出深深的厭惡之色時,杜萱娘才讓人將滿臉是血的曲翠櫳抬出來,交給昆布。

這個女人的確也夠狠,在確知唯有毀容才能活命後,毫不猶豫地親手在自己如花似玉的臉上深深地一邊劃了一刀。

後來麗春院又來了一位花魁,杜萱娘堅決地堅定地離這類人遠遠地,很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和自覺。

李冰冰回家後仍然是懨懨的,杜萱娘知道有些心裏的傷痛是需要時間來治療的,便私下裏告訴她,她母親已經去了一個極遠的地方,隻要她保證從今後不再做壞事,她一定會活得好好的,這丫頭又抱著杜萱娘哭了一場,正式改口叫杜萱娘母親,從此後杜萱娘名下便有了二男三女五個孩子。

杜萱娘一直掛著李進想將李冰冰送走之事,很想當麵與李進交涉,如果實在不行廚房水缸下麵還有一樣李進親自送到她手裏的蜀王符,可你作為有力的籌碼,她不信這家夥敢連蜀王符都不要了。

杜萱娘強忍下去找陸掌櫃詢問李進的下落的衝動,她可不想輕易去招惹這位對她有極大怨念的中年驢臉男,正在糾結的時候張家肉鋪又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上門了。

燕娘準備了幾大食盒燕回樓的招牌菜上門,讓杜萱娘很是疑惑了一把,她不是非常不招她待見麽?這又是唱的那一出?

“杜娘子,老奴這回是特地來向你賠禮道歉的,上次老奴對杜娘子實在也太怠慢了些,老奴心中著實不安,因此今日特地備了些親手做的吃食請杜娘子嚐一嚐,望你不要與我這不知好歹的奴才一般計較才好!”

杜萱娘心中暗暗鄙夷,都過去好幾個月了,現在才想起來賠禮道歉,分明是另有目的,卻找了這麽爛借口,還敢讓別人嚐一下她的東西就要別人不與她計較 ,果然是被崔穎慣壞了的。

杜萱娘帶著燕娘來到堂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並不給燕娘讓座。

“你別將這事放在心上,我怎會與你計較,好歹你也是十一的乳娘,下人中也數你身份最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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