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掌櫃又說道,“如今大當家要離開李家更不容易了,一直以來,大當家都讓大小姐和顧家遠離李家權力中心,沒想到這次他們還是折在李家那些族人手裏,楊相再厲害,初到益州,要辦益州刺史這樣的三品大員也得費些功夫,何況顧家背後是李家,可是楊相一來便在顧家鋪子抄出了甲弩鐵馬等違禁之物,這種在益州地界上的明擺著的栽贓,除了李家,卻也沒有別人有這個本事。”
“哼,看來這李氏早晚敗在這些人手裏,李進若是聰明的話,這回不但將古玩珍寶換成金銀,連田莊院子什麽的都不要留。”杜萱娘不由自主地為李進操起心來。“然後再在那些實力雄厚的族人中間挑選幾名養子養著,將忠心的老部下能放的都放走,隻要有得幾年時間,還怕不能安排這些人的家小?”
“大當家也的確是這樣做的,可是別人卻不願意就這樣放過他,隻要他身邊稍一鬆動點,便有人會跳出來挑事,當初曲翠櫳肚子裏的孩子便這樣沒有的。”
“曲翠櫳的孩子?”杜萱娘立刻來了興趣,“她和李進到底什麽關係?為何李進這回沒有殺她?”
陸掌櫃看一眼急切的杜萱娘,閃過一絲笑意,“既然大當家連蜀王符都給你保管了,他的事也沒什麽好瞞你的,曲翠櫳其實是顧廉的侍妾,是在顧廉與大小姐成親前立的,成親後大當家為了不讓大小姐糟心,用了點手段讓曲翠櫳向顧廉自請出府,顧廉本就不喜這些長輩們賜的侍妾,便允了,曲翠櫳是教坊出身,後來大當家便出銀子讓她開了這家麗春院,每次大當家出蜀都會住在麗春院,第一年曲翠櫳便有了身孕,那是大當家的第一個孩子,正不知如何安排曲翠櫳時,那些個下黑手的又冒出來了,曲翠櫳的第一個孩子便沒有保住,這也是大當家一直對曲翠櫳心懷愧疚的原因,這次留她一命便不奇怪了。”
“哼,用了點手段?是李進勾引她姐夫的侍妾才對吧?”杜萱娘嗤之以鼻。
陸掌櫃有點尷尬,“那也是大當家的一片愛姐之心。不說這些了,杜娘子,如今我們幾個要如何做?”
杜萱娘絕對是個小心眼,“上回你不是說我沒資格吩咐你?怎麽現在……?”
“好,好,好,我承認我陸清一是個粗人,杜娘子就別和我計較了,如果,我是說萬一,萬一大當家真的落到了他們手裏,他們沒有找到蜀王符,說不定便會找到我們這裏,到時我們要如何保住顧家血脈和這蜀王符應該早做打算才是。”陸掌櫃著急道。
杜萱娘坐正身子,“你對你們的大當家到底了解多少?你認為他會做這種連你我都能看得出危險的事情麽?”
陸掌櫃目瞪口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大當家此去沒有危險?”
“有沒有危險我不知道,但他們走得如此匆忙有要緊事是肯定的,我隻是相信李進還沒有蠢笨到不知道蜀王符放我們很危險這種地步。”
“那,你剛才還說……。”
“我剛才不那樣說,你會告訴我這麽多事?”
杜萱娘笑得狡黠,陸掌櫃鬱悶之極,跺跺腳縱上牆頭走了,臨走時扔下一句話,“大當家讓我對你說,若下次再看到你隨便和男人上酒樓,便讓我去打斷那人一條腳!”
杜萱娘氣得差點將手中的茶杯扔了出去。
杜萱娘趁黑將那蜀王符換了塊破布包好,隨便搬開廚房水缸旁的一塊石頭,在泥地上挖了一個洞,將布包放了進去,然後再把石頭原封不動地放回去,收拾好現場才回屋睡覺。
這一夜睡到半夜杜萱娘竟然失眠,腦子裏一直想著李進這個倒黴催的,讓那個破家主位弄得家破人亡,唯一的姐姐也沒了,連嫡親的外甥外甥女都必須養在別人名下,想當初追殺顧尚兄妹的應該不止朝廷,還有李氏族人。
李進雖然外表冷淡,心狠手辣,但是對家人朋友,還有手下部屬卻很好,這點倒與杜萱娘投契,做人做事不能一味的聖母,也不能一慣地做孤家寡人。
好不容易將李進丟出腦外,崔穎又冒出來了,難道真得屈服於李進的yin威,不再與他往來?
杜萱娘百般糾結到老王掌櫃他們來上工,才精神懨懨地起床去做早飯。
到了大年初四,拜年活動結束了,年味便開始漸漸地淡了下來,人們該幹活的也開始幹活了,香草避著人又來找了一回杜萱娘,仍然想去豬場上工。
“香草,從前看你也是個爽性人,怎麽現在做事倒畏首畏首起來,我都不怕什麽,你還擔心什麽?再說了,我們一個小寡婦,一個從前的窯姐兒,誰也沒比誰好到哪裏去,你以後別這樣躲躲藏藏了。”
一席話說得香草想要抹淚,又說道,“正芳同意我出來上工的條件便是讓我在豬場學會怎麽養豬,以後我們家也可以自己養,萱娘,你若覺得不妥,安排我上椅子山也行。”
杜萱娘笑著說道:“我既然敢請你們,就不擔心你們將技術學了去,我還巴不得等你們學會了後,自己在家養豬,你們多養豬,我那肉鋪才賣得到肥豬來殺,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這個,你今天且回家安排一下,明天便過來吧,我家的活也要出來了,先說好,工錢和其他人一樣,吃三餐飯。”
“謝謝你,萱娘,你真是我這輩子遇到的最心善的人。”
心善?香草離開很久杜萱娘都在思考這個問題,雖然背後有一堆人罵她心狠手辣,但是也有人說她心善,至少她的那些親朋好友及家裏的幫工還算敬重她,說明她做人還不算太失敗,至少比幾乎眾叛親離的李進成功多了。
呸,怎麽又想起那家夥了?杜萱娘有點惱火,自從昨晚後,李進那張冰塊臉老在她腦子裏晃來晃去,甚是討厭。
接下來幾天杜萱娘將家中的人員做了一番輕微的調整,新來的香草單獨負責肥豬的飼養和煮豬食,阿碧比較心細,由她負責母豬的飼養和煮豬食,九娘力氣大,則負責管理那幾畝專門種豬草的地和收割每天豬場需要的豬草,地裏長不及,便得去山上拔野菜給豬吃。
胡氏仍然是煮工人們的三餐飯食,侍弄兩塊菜地,一塊是他們自己的,一塊是張家後院那塊,待宰的活豬仍歸她養。
張富貴則開始要將主要精力放在椅子山上的忍冬藤上了,上肥,除雜草,檢查冬天移植下去的忍冬藤到底活了多少,如果死掉,還要進行最後一次補栽。
養豬是個技術活,杜萱娘決定由自己親自看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