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他的眼睛
“你看那些叔叔都是壞人……”
“嘿嘿……”一眾黑衣人笑了一下。
寧寧哪有剛剛那害怕的樣子，還拉過顧綰說，“媽咪，你不要怕，爹地以前很厲害的！好多兵叔叔都要聽爹地的話，爹地抓過好多好多壞人呢！媽咪，我帶你去找爹地！”
“綰小姐……”
阿金心想，現在的人知道用小孩子來把人給招過去了？
“你們不是連一個三歲的小朋友都怕吧？”
他們當然不能說怕，隻好也跟了過去。
寧寧抓著顧綰的手一直小跑，跑到離那家咖啡廳並不遠的一個公園裏，然後她就放開了手，朝坐在公眾長椅上的男人喊了一聲：“爹地——”
顧綰站在那裏，看著寧寧歡快地跑過去，衝進了他懷裏。
而那張側臉……
好熟悉。
他們離得並不遠，她聽到那個男人揉了揉寧寧的腦袋，溫柔地笑著問，“拍到媽咪的照片了嗎？”
“沒有！”寧寧搖搖頭。
“不是一直吵著要來嗎，怎麽又不拍了？”寧如言問。
顧綰就站在那裏看著，阿金他們則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人在埋伏。
“爹地，我們都來這裏這麽久了，為什麽隻能每天來跟蹤媽咪拍照片啊……為什麽不告訴媽咪我們來了，要帶媽咪一起回家？”
顧綰看見他笑了笑，略顯無奈：“因為爹地做錯了事啊，你媽咪現在過得很好，寧寧乖，看看就好了，別打擾到媽咪好不好？”
他們的對話，顧綰他們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明明在笑，可讓人看了，心裏卻不怎麽舒服。
依如他所說，他做了什麽對不起寧寧媽咪的事，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嗎？
“不好……”寧寧努著嘴。
“寧寧怎麽不乖了？”
“爹地……老師說，做錯事就要去道歉，不管那個人原不原諒你，都要去道歉，寧寧相信媽咪很愛寧寧和爹地的，媽咪會原諒你的！去道歉去道歉！”
寧如言並沒有站起來，而是將寧寧摟在懷裏，輕輕地說，“寧寧，爹地很怕……怕再次失去你媽咪……這樣挺好的，知道你媽咪過得好，爹地就很開心了。有寧寧陪著，爹地一樣很幸福。”
他的綰綰……
當他知道他的綰綰還活在這世上，他的心情誰能理解？
這幾年，如果不是突降的寧寧陪著他，他會很難過。
三年前，寧寧被送到他身邊，署名薑陌寒，他告訴他，這是綰綰的孩子。
他知道，一旦這樣說了，他就會知道綰綰還活著，於是薑陌寒要他保密，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特別是薑陌南。
大家都說寧寧就是寧如言的救贖，因為她，真正的寧如言才活了過來。
就是因為寧寧，他才活得像一個人一樣。
他很感激薑陌寒。
盡管他沒有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但他至少知道，綰綰還活在這世上。
他很自覺地沒有來打擾綰綰的生活，一心照顧寧寧，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寧寧過上最好的生活。
然而盡管他對寧寧再好，也沒有辦法給她一個媽咪。
從寧寧記事起，寧如言就會經常抱著她，給她看綰綰的照片，告訴她那就是綰綰，是她的媽咪，唯一的永遠的媽咪，誰也無可替代。
後來，寧寧開始吵著要見媽咪，所以他帶寧寧來馬累，偷偷找尋綰綰的下落。他們在這落腳很久了，一直都是用這樣的方法。
他知道薑陌寒對她很好，把所有一切好的都給她，做著原本屬於他應該做的一切事，這讓他覺得自愧不如。但後悔莫及又如何，曾經他給綰綰造成的心靈以及精神上的傷害，永遠都無法彌補。
他覺得老天爺已經對他足夠好了，把綰綰還了回來，這比一切都好。
他不敢再奢求什麽，隻要綰綰還活著，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切了。
現在的綰綰，已經不記得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事，每天都活得很快樂，那就夠了。
盡管她的記憶中不再有他，這種被遺忘的感覺像是被針紮中心口一般的疼痛，但他更不想的，是綰綰想起了那些過往，雖然記起了他，卻開始憎恨他，討厭他，厭惡他。
綰綰可能再也不想見到他，聽到他的消息，並且永遠消失在他的接觸範圍之內，不再讓他找到。
那是他的懲罰，他無怨無恨，但他依然會很難過。
“騙人，爹地明明不開心……”寧寧撅著嘴說，“寧寧都知道的，爹地經常一個人哭鼻子，羞羞！老師說男孩子要堅強，不能哭鼻子，爹地，媽咪都不知道你不開心，你告訴媽咪啊，去嘛……”
寧如言摟著寧寧的小腦袋，搖了搖頭，“算了寧寧，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不嘛……”寧寧就是不肯，轉過身喊了一聲，“媽咪！你過來呀，爹地有話要跟你說！”
“寧寧……”寧如言的口吻聽起來有些不敢相信。
寧寧把綰綰帶過來了？
“綰小姐……”
阿金突然叫了叫發呆的顧綰。
顧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為什麽……
為什麽看著那個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男人，心底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悲涼止不住地冒上來。
心裏好難過……
顧綰轉過去，把眼淚通通先擦幹淨了。
阿金他們瞪大了眼，天！！小公主哭了！！
瞬間大家都四處看了看，祈禱薑陌寒不要突然回來。
要命啊！如果被老大知道，顧小公主居然哭了，他們的腦袋都會被擰下來的！
就在阿金他們痛苦不堪的時候，顧綰又已經好了，還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沒事，我過去那邊一下。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不會傷害我，你們不要過來。”
他們也有很奇怪的感覺，覺得那個男人並不會傷害他們的小公主，所以點了點頭。
顧綰朝他們走過去，還沒說什麽，寧寧就抓住了她的手，對寧如言說，“爹地，男孩子怎麽能扭扭捏捏的呢！喜歡媽咪你就要告訴媽咪她才知道啊，不然媽咪都不知道我們兩個有多想念她，一個沒有媽咪，一個沒有老婆，都好可憐的。”
顧綰走近了才發現他的視線有些奇怪，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問道，“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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