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什麽話都敢往外捅,你嘴上是不是就沒一個把門的?”

自從出了卿長生那座小院,一路上王銘就耷拉個腦袋忍受著自家師尊那喋喋不休的訓斥。

別說辯解了,就是看都不敢看錢有德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會遭到師尊的責罰!

“我跟你怎麽說來著?明麵上大家是同一個宗門的,一定要和和氣氣,你要是不痛快他卿長生先前壓你一頭,那你就暗地裏給他使些絆子,惡心惡心他就成,你非要腦瓜子一熱,當著那麽多長老的麵就衝上去挑釁他,怎麽?小院內那麽多親傳弟子顯著你王銘有能耐了是嗎?”

錢有德越想越氣。

托王銘的福,今日連帶著自己也被卿長生那小子給一並罵了去!

想想都咽不下這口氣,自己是誰?

那可是雲隱宗內數一數二的元嬰後期長老,白雲真人錢有德啊!

往日裏宗門內的弟子們誰見著自己不是畢恭畢敬地喊一聲師叔或是師伯好?

今日倒是好了,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讓一個小輩給損了!

好死不死,罵自己那人還是與自己在宗門內明爭暗鬥的周不為的親傳弟子卿長生!

怎麽自己收的徒弟哪兒哪兒都不如別人?

以往修為被人壓一頭也就罷了,如今這嘴皮子上的功夫也差了十萬八千裏!

當初自己怎麽就被豬油蒙了心才會收下王銘這麽個二愣子!

“你說我當初怎麽就瞎了眼收了你這麽個玩意兒進我白雲峰?早知道你如此蠢笨,那日便是拚著自廢修為也不會收你入門下!”

王銘被罵得一聲不吭,隻得不停地低三下四地說著諸如師尊,您消消氣這類沒營養的話。

可本就在氣頭上的錢有德,又如何能夠消氣?

“消氣…消氣…我現在怎麽消……等下”

錢有德上一秒還麵含怒意,可當他看到自家徒弟那副倒黴催的模樣時,下一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整個人豁然開朗!

是啊,可不是要消氣嘛!

他臉色不善,一把拋出法器,拉過王銘徑直就衝著白雲峰的修煉室飛去。

沒多久,整個宗門內便傳來一陣“劈哩叭啦”的鞭聲響徹夜空,其中還混雜著男子的哀嚎聲響!

片刻後,錢有德推開自己修煉室的石門,整了整衣衫,一副神清氣爽的模樣走了出去!

而修煉室內的王銘可就慘了,正鼻青臉腫地跪坐在一旁,身邊還放著幾根抽斷掉的藤條!

“給為師跪至明日天明,否則就自己滾出宗門!”

“是,師尊!”

王銘此時悔腸子都青了,你說自己沒事兒惹他卿長生幹嘛,這下好了,害得自己不僅挨了一頓毒打,還要跪至明日天明,一想到這王銘滿臉淒苦……

另一邊的小院內,待眾人走後,顧青青就迫不及待地發問。

“大師兄,你真沒事兒嗎?”

卿長生還未開口,周不為就出言替他解圍。

“行了,你大師兄沒事兒,就是心煩,想去後山逛逛,碰巧為師找他商量去妙音宗退婚一事的說辭,就一同在後山走了走,至於這麵牆或許是年久失修了,明日喊外門的弟子前來修繕一番即可!”

見師尊發話,三人也不好多問,隻得告罪一聲,也相繼離去!

周不為看向麵露不忍的卿長生似是心中了然,淡淡開口道:“怎麽?心生內疚了?”

“有點!”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卿長生悵然若失地點了點頭。

“哎,為師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不告訴他們,也是為他們好!”

“我明白的,師尊,隻是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不是滋味,那就好好修煉,為師雖不知道你這條路將來會通往何方,但三千大道盡歸一途,無非是殊途同歸罷了,莫要擔憂!”

似乎是想要安撫卿長生心中的不安,周不為頓了頓接著道:“況且為師也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你尋得可行的法子,每條路都是人走的,長生你不過是走了一條沒有前人走過的路罷了!不必太過憂慮!”

良久,周不為仰望夜空輕聲道:“或許這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哉,可當邁過崎嶇,接下來便是坦**大道等著你去走!”

“是,徒兒謹記師尊教誨!”卿長生恭敬地彎腰行禮!

“若是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可隨時來尋為師,雖不能傳你功法,但指點些修煉心得為師自問還是能做到!”

“多謝師尊!”

“行了,回去吧,夜深了!為師也該走了!”

“師尊慢走!”

……

送走周不為之後,卿長生躺在熟悉的木**,頭枕雙臂,劍眉緊蹙,回想著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倒不是在回味,而是一切太不真實,猶如黃粱一夢般令人覺著匪夷所思。

就連那些早已隨風消散了的炭屑也仿佛在告訴卿長生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人,本想著不能修真的話,以後自己苟著點,活到壽終正寢也行。

如今突然又能修真了,但偏偏還是一條從未有人開拓過的崎嶇山路,自己還跟個瞎子似的,是福是禍全憑自己摸索,老天爺可真是會開玩笑!

“哎,以後的路又該何去何從!”卿長生不免心中哀歎一聲。

深夜,心中的擔憂令卿長生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瑪德,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隨便了,愛誰誰,沒了張屠夫,我就不信還能吃帶毛豬了?”

“等等……”

卿長生突然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從**坐直了身子,神色異常激動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不對,如果當真沒有前人走過,那畫中那群人影又該作何解釋?”

他忽然像是個精神病人一般,不停地掐著自己的手指,自言自語道:“不對,不對,卿長生,冷靜,一定要冷靜,我知道你現在很急,但你先不要急,好好捋一捋!”

隨即自我安撫著開始回顧先前空間中的種種經曆……

許久之後,一拍雙手,卿長生喜上眉梢:“瑪德,誰說這是一條沒有前人走過的路了?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沒讓世人知曉罷了,來來來,我來問問我可愛的小鳳鸞!”

說著,就根據前身的經驗,瞬間神識沉入內府!

隨著神識遊走在體內,正如師尊周不為所說那樣,卿長生一眼就看見盒子裏的那柄古樸短劍這會兒正安靜地懸掛在自己的內府之中!

卿長生先是試探性地用神識輕觸古樸短劍,見其毫無任何反應。

不甘心的的他又再一次試著用神識將其纏繞,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就這樣來來回回反複試驗了數次,依舊是一無所獲,急的神識退出內府的卿長生坐在**抓耳撓腮跟個猴子似的。

終於,將一切能想到的法子都在鳳鸞身上試了個遍之後,卿長生最終選擇了放棄,身子往後一倒,長歎一聲:“毀滅吧,我累了,開擺!”

他選擇了擺爛,費時費力不說,還特麽巨費神!

可又心有不甘地坐起身子,咒罵道:“你妹的,不行,這不就等於快樂就差臨門一腳了,你卻跟我說找不著入口一樣?”

越想越不甘心,卿長生再度坐起身,自問自答道:“要不幹脆我試試用神識把它整個給吞了?”

說幹就幹,卿長生凝聚神識一股腦的再次沉入內府,緊接著便將整柄短劍都包裹在內,拚命地用神識入侵、溝通鳳鸞!

也就卿長生這個傻缺能幹出這種沒常識的事兒。

修真者的神識何其珍貴?

但凡神識受損,不說修為,對他本身來說也是極大的打擊,更嚴重一點甚至會就此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換作別的修真者若不是生死之際,誰敢全力調動神識?

就拿周不為來說,即便是查探卿長生的內府,他也隻敢分出一縷神識,哪怕這一縷神識不幸受損,也是在他能夠承受的範圍之內!

可對於卿長生這個愣頭青來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他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神識會不會受損,也許他壓根就沒考慮過這點。

此刻滿腦子都被賭徒心態所占據,隻想著或許這樣可以溝通這柄短劍!

隨著神識將鳳鸞劍最後一處**在外的劍尖也包裹住,整柄劍算是徹底被卿長生的神識所吞沒。

然而鳳鸞依舊毫無反應!

就在卿長生覺得這個方法也不可行的時候,神識內的鳳鸞劍突然發出一陣柔和的啼鳴聲,識海中莫名的多出一道口訣!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取其一,劍之形,利於其外,藏善於心,其狀若凶獸,則劍心蒙塵,心晦則道不明,若以此心養劍,則劍之悲矣,然,劍之一道,無心則無形,無形則無為,適以劍如人心,心顯劍形,如此方能劍心大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卿長生反複誦讀這段算不上晦澀難懂的話語,似有所悟。

但終究還是差那一層窗戶紙沒有捅破。

不過從這段話中,卿長生用他畢生所學總結出來的東西,歸納起來隻有四個字:做個好人!

殊不知,就在他反複咀嚼這段話時,小院附近的天地精華如洪水般湧入其體內,也虧他此刻尚未完全領悟,否則,一旦周遭天地之力異動,勢必會再次引得整個宗門長老聯袂而至,甚至是連那位老祖也不例外!

他的秘密自然也就藏不住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得歸功於周不為臨走前為了防止卿長生再次弄出什麽動靜,特意為他布下一座隔絕外界的陣法!

隨著卿長生越發深刻的理解,眉心之中也隱隱多出一抹劍形印記……

當東方泛起一抹魚肚白時,卿長生這才發現天都已經快亮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在**坐了一夜,可是不僅沒有感到絲毫疲憊,反而是精神奕奕,難道這就是修煉的好處?

“算了,不管了,趁還有些時間,抓緊眯一會兒吧,畢竟孔子曾曰:有覺無累嘛!”

稍微整理了下床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卿長生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睡夢中,他仿佛見著畫中領頭的人影似是在對他微笑。

可是無論自己如何睜大眼睛,卻始終看不清他的臉龐,那人好似是被一股霧氣所籠罩一般!

突然,一道略帶滄桑的聲音似是在他耳邊低語。

“小家夥,看清楚了,這一招是我自創的劍式,名喚押天九注!”

畫中之人,手掐劍訣,緊接著一股駭人心魄的劍氣衝天而起,鳳鸞劍也在此時從他額前破額而出,伴隨著陣陣鸞鳴,長劍驟然變得巨大無比,透體而出的火光附著於劍身之上,鳳鸞裹挾著暴戾的劍氣一往無前,有死無生,眼看就要刺破畫中之人麵前的凶獸……

“師兄…師兄……你醒醒,快醒醒!”

卿長生宛如浪潮中的一葉扁舟,隨波**漾,迷迷糊糊艱難地睜開雙眼,頓時一張俏臉赫然出現在他眼前。

瞬間將卿長生驚醒,待看清來人後,方才長舒了口氣,拍了拍還在撲通直跳的心髒道:“原來是小師妹啊,嚇死我了!”

“什麽嘛,人家有那麽嚇人嘛!”顧青青撅著張櫻桃小嘴,一臉委屈的看著他。

“好好好,是師兄說錯話了!”卿長生寵溺的揉著顧青青的小腦袋安慰道。

“哎呀,師兄,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顧青青雖嘴上嫌棄,但神色間卻頗為享受。

“哎喲,我都不知道,原來十三四歲就不是小孩子了!”

話鋒一轉,卿長生笑著直起身子道:“對了,你來師兄這裏是有什麽事兒嗎?”

“哎呀,差點忘了!”

顧青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丁香小舌:“是三師兄讓我偷偷來給你報信的,說是天璣宗來人了!”

“哦,來就來唄,跟我說幹嘛!”卿長生嘴裏嘟囔道。

“呃……三師兄說好像是衝著大師兄你來的,還說來者不善!”

顧青青一臉無所謂道。

反正在她眼裏,雲隱宗是自家地盤,誰來也欺負不到自己的頭上。

天塌了自然有高個子頂著,要是頂不住,大不了一起被壓死咯!

若是雲隱宗曆代先祖要是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是這般沒心沒肺,也不曉得會不會氣得踢掉棺材板從地底下爬出來揍她!

“來者不善?”

卿長生眉頭輕蹙:“還是衝我來的?”

“嗯,聽三師兄的意思好像是這樣!”

顧青青隨口敷衍,眼神卻在卿長生的房內四處飄**!

看著顧青青這倉鼠般模樣,卿長生一陣無語!

“行了,別看了,稍微有點意思的小法器早都讓你給拿走了!”

想起記憶中這位小師妹隔三岔五的就上前身這翻箱倒櫃地找那種有趣的小法器,卿長生也是一陣無語。

可誰讓可愛無罪呢!

又有誰能拒絕一個長相甜美可人的少女,瞪著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邊委屈巴巴的嘴裏喊著大師兄,一邊衝你撒嬌呢!

那一刻,別說就是那麽些個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了,就是把自己的命給她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