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姳雪眼底浮現出一抹怒意,不過,當她看見來人是誰時,卻又忍了下來。

然而,好巧不巧,虞綰綰不經意間望向卿長生所流露出的一絲羞澀,卻是被柳姳雪給捕捉到了,似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一般,她的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哎呀,小女子道是誰呢,原來是與卿家哥哥有婚約在身的妙音宗虞仙子大駕光臨,小女子有失遠迎了!”

說著還向著俏臉寒霜的虞綰綰微微施禮,那模樣倒是像極了身份低微的小妾遇著了當家主母。

此刻的卿長生卻沒敢回頭,可其背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原本還想看看是哪個沒有眼力見的敢來壞自己的好事兒,那對碩果可是人間罕見。

可刹那間似是覺著眼前一幕好又像是在哪裏見到過。

那熟悉的天外來劍以及略有一些眼熟的劍柄,無一不是在告訴自己,這劍的主人,自己認識!

如今柳姳雪恰到好處的解釋,令卿長生猶如偷腥的貓兒被發現一般,心虛的緊!

機械般的轉過頭,衝著那熟悉的麵孔,不自然地揮了揮手,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嗨,綰綰,這麽巧!”

虞綰綰看都未看他一眼,表情冷漠的從卿長生身邊路過,拔起長劍,秀發輕甩,轉身回到了妙音宗的隊伍中!

而齊雲卻在此時悄悄地湊到卿長生身邊,壓低聲音道:“長生師兄,你慘了……!”

話未說完,便見虞綰綰黛眉怒揚,語氣不善道:“齊雲,你在那裏做甚?還不回來?”

“哦哦,來了,來了,我跟長生師兄打個招呼!”

臨走時,齊雲衝卿長生擠了擠眼,露出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正當卿長生還想解釋兩句時,耳邊卻傳來了虞綰綰對齊雲的責罵聲,讓卿長生無奈地歎了口氣。

“誰是你師兄!他是雲隱宗,你是妙音宗的,你師兄師姐們都在這裏,與他打什麽招呼!”

“知道了,師姐!”

“嗬嗬小家夥,你倒是身邊桃花不斷啊!”

聽到這聲音,卿長生先是一愣,隨即喜出望外,連忙回頭低聲道:“柳前輩?”

可一轉身,誰也看不見,妙音宗那一方帶隊的卻是自己從未見過之人,不過看樣子倒是跟齊雲很熟悉!

“不用找了,小子,我隱藏了身形,暗中護送他們前來的!”

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卿長生開口道:“柳前輩也是前來奪取那天陽果的?”

柳隨風聲音略微沉默後,才緩緩答道:“不算是,若是能有機會,我倒是想爭上一爭,隻不過天陽果的爭奪最後怕還是會落到那些個老家夥手上!今日我不過是暗中陪他們來漲漲見識,免得日後外出曆練被人給下了黑手!”

柳隨風的語氣雖然聽上去十分灑脫,可卿長生知道,若是能活著,誰又會想身死道消?

如今的柳隨風就跟前世被醫生下了最後通牒的癌症晚期病人似的:最後一年的光景,錢別舍不得花,該吃吃,該喝喝!

無疑這種算著日子等死的滋味最是令人難受恐懼,即便如柳隨風這般心境淡漠之人,也不免會有些惆悵!

“柳前輩,若有機會咱們試試?”

柳隨風的聲音一滯,隨即輕笑道:“你這小子,膽子當真是大得很!”

“嘿嘿,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嘛!”

“一切都是命數,且隨緣吧!”

而另一邊,眼見虞綰綰不理自己,柳姳雪姣好的麵容上閃過一絲不悅,纖細的腰身好似弱風扶柳般再次貼靠近卿長生身前,拍了拍自己豐滿的胸口,嬌弱道:“卿家哥哥,剛剛可著實嚇壞奴家了呢!”

原本就怒火中燒的虞綰綰此刻見狀,眼底火苗更是“噌”的一下上躥,當即就要發作,卻不曾想被人搶先一步出手!

清脆的鈴鐺聲,以及那桃花瓣似的攻擊手段,卿長生頓感無奈地扶了扶額頭。

他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姳雪眼底怒氣已然藏不住,雖說自己不過是逗弄逗弄卿長生,可一連兩次這般被人打擾,泥菩薩尚且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上自己呢!

“是誰,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嬌蠻霸道的陌鈴鐺就顯身在眾人眼前。

一襲紅衣,赤足上係著剛收回來的法器,以及那俏皮靈動的大眼睛,無一不是在彰顯少女的活力。

“呸,狐狸精,本姑娘出來了,你待如何?”

柳姳雪見著出手之人乃是合歡宗的陌鈴鐺,頓時啞火。

這位可是在東域出了名的小魔女,誰碰上誰倒黴,不把你折騰的求爺爺告奶奶,都算她今日有良心!

柳姳雪心中不悅,但還是強顏歡笑地衝陌鈴鐺行了個俯身禮。

“原來是合歡宗宗主的掌上明珠啊!小女子失禮,還望海涵!”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加之柳姳雪為人八麵圓通,拿捏一個小姑娘還不是手到擒來?

可惜遇上了東域赫赫有名的陌鈴鐺,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果然,陌鈴鐺紅潤的小嘴撇了撇,略帶譏諷道:“狐媚子,收起你們百媚教那套,本姑娘可不是那些個好色之徒,你這套對我無用!”

話裏話外都似是在針對卿長生!

柳姳雪雖不甘心,奈何確實開罪不起陌鈴鐺,全當是沒有聽見。

合歡宗能作為魔道七門之一,其底蘊之深絕不是明麵上陌成北所展示給眾人看的那樣。

要知道,當年正邪大戰時,合歡宗的實力可是在魔道七門中位排第三,饒是隕落了眾多高手,可事到如今卻仍舊無人敢吞並它,足見虎死威猶在!

而自己百媚教雖不是什麽軟柿子,可若不是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自己萬萬是不敢得罪合歡宗的這位小祖宗。

無他,隻因陌成北對他這個掌上明珠可是寶貝得勁,不然哪兒能讓秦晨五這位合體期的強者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合體期可不是元嬰期或是分神期,修為能到這個地步的,誰當年不是百裏挑一的天才?

即便是放在任何一個宗門裏,都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如今卻成了一個小小的護衛,說出去還不驚掉了別人的下巴!

“不知姳雪哪裏得罪過大小姐,惹得大小姐對姳雪這般厭惡?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麽誤會,不如說開了可好?”

柳姳雪姿態擺放得極低。

陌鈴鐺嬌喝道:“沒什麽誤不誤會的,本姑娘就是看你不順眼。”

聽聞此言,柳姳雪霎時間麵露錯愕,此等專橫跋扈之言,著實令她沒有想到!

便是卿長生都覺著聽上去多少有些羞辱人了,心中微微歎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回過神來的柳姳雪頓時臉色陰沉了下去,若是一再示弱下去,反而墮了百媚教的威望。

隻見其雙眼微眯,語氣冰冷道:“陌鈴鐺,我柳姳雪敬你父親乃是合歡宗的宗主,你以為我怕你?就你這樣的築基後期修為,若不是有一個合體期的高手在旁護著你,本姑娘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這話一出,卿長生暗道不妙,以陌鈴鐺如此驕橫的脾氣如何能受得了柳姳雪這般譏諷。

不僅是卿長生,就連一旁五毒門與天璣宗的眾人也是覺得今日之事怕不會善了!

可令眾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陌鈴鐺不僅沒有發怒,反而赤著雙足,笑吟吟地一蹦一跳來到柳姳雪的身前對著她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沒辦法,誰讓我爹爹疼我呢!”

陌鈴鐺此舉可謂是殺人誅心。

大家都知道,修為能到元嬰期的,除了卿長生這個變態外,哪個不是活了上百歲的老怪物,凡間親人早已不在人世,這親情自然也就**然無存了。

當然,若是像陌鈴鐺這般父母也是修真者的自是另當別論!

而柳姳雪很顯然是前者。

卿長生本以為陌鈴鐺說到這裏氣也出了,對方也沒再說什麽,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了。

誰料想,陌鈴鐺語不驚人死不休,好似要將柳姳雪氣死一般,掰著指頭道:“本姑娘前些日子剛過及笄禮,喚別人一聲哥哥倒也正常,沒想到一個活了上百歲的老妖婆也好意思喊人家哥哥,真不知羞!”

說著陌鈴鐺白皙的玉指使勁地在臉頰處比畫,氣得柳姳雪當場就要發飆!

可突然一道略帶陰柔的聲音響起,讓柳姳雪將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隻見一名長相略顯娘氣,臉色煞白跟死了三天的死人似的男子笑著走到眾人身前。

“百媚教的柳妹妹這是怎麽了?誰惹得你這般不高興?”

柳姳雪眼珠子一轉似是跟找著主心骨般踩著碎步跑上前,一臉委屈道:“獨孤哥哥,你看她!”

卿長生一愣,隨即在心底對柳姳雪豎起了大拇指,暗讚一聲:烹得一手好茶,可看著眼前男子略帶熟悉的感覺,總覺著這人好似在哪兒見過一般!

最令人詫異的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陌鈴鐺此刻卻顯得有些畏懼似的躲在了秦晨五的身後。

雷承元也是沒有了那般盛氣淩人,而是恭敬的朝著對方拱手行禮:“見過魔子!”

卿長生聽到這話頓時愕然不已,魔子?臥槽,這名字起得這麽潦草的?

而反觀天璣宗與妙音宗,均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尤其是妙音宗,雖麵上忌憚,可眼底裏的怒火似是隨時都能將對方焚燒殆盡。

能令妙音宗眾人如此憤怒的,恐怕隻有一個宗門了。

似是想到了什麽,卿長生連忙來到蕭乾身前,低聲問道:“說話屌屌的這哥們兒是無相宗的?”

蕭乾點了點頭,沉聲道:“此人叫獨孤悸,據說無相宗的無相決已經初窺門徑,修為也是到了元嬰期巔峰,隻差半步便可問鼎分神,而他不過才兩百歲!若是真讓他成功邁入分神期,恐怕長生師兄你也不及他!”

蕭乾一番解說,聽得卿長生咋舌不已,兩百歲的分神期,這放在整個東域……不,是整個仙雲大陸不敢說是後無來者,但定是前無古人了!

似是怕打擊到卿長生,蕭乾又補充道:“長生師兄倒也不必擔心,魔道功法本就速成,況且有傷天和,保不齊渡劫時就被雷劫給劈死了!”

卿長生配合著輕笑了兩聲,心中暗罵蕭乾單純,有傷天和?不傷己和不就可以了?還等渡劫?信不信等人家到了渡劫期,咱們興許還在合體、出竅期晃**呢!屆時人家滅我們就跟捏死一隻螞蟻簡單,你要不問問自己還能不能等到渡劫的那天?

卿長生正思索著,獨孤悸那裝逼的聲音便傳入耳中。

“陌鈴鐺,在下敬你是合歡宗的大小姐,不知姳雪哪裏得罪你了,你要在這群偽君子麵前如此羞辱與她?若是不說個所以然出來,此間事了,在下定會親自上合歡宗走上一遭,問問陌宗主是如何教導女兒的!”

卿長生聽著獨孤悸這般氣勢淩人,盡顯裝逼大師風範的發言,心中大感佩服。

裝逼能裝到他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一個小小的元嬰期跑去問責一宗之主?當真是褲襠裏麵藏雷——屌炸天了!

可不說陌鈴鐺,便是秦晨五此刻竟出奇的沒有出言駁斥,反而跟個聆聽訓誡的孩子一般,任由獨孤悸開口說話。

這讓卿長生對獨孤悸魔子的身份更是充滿了好奇。

柳姳雪此時猶如小人得誌般來到獨孤悸身邊,矯揉造作道:“獨孤哥哥,莫要再說了,想來應當是誤會一場,陌家妹妹也是知道錯了的!”

“閉嘴,狐狸精,有你什麽事兒?”

要不說陌鈴鐺是小孩子脾氣呢!

她這會兒瞧見柳姳雪那春風得意的嘴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頓時跳出來罵道:“看你這副搔首弄姿的狐媚樣,呸,不要臉!”

獨孤悸眼瞼微垂,語氣如寒冬臘月般令人冰冷刺骨。

“陌鈴鐺,真當無人治得了你?”

話音剛落,數條細如繡線的血絲直衝陌鈴鐺纏去。

秦晨五雙眼無奈,剛想動手,一柄泛著火光的長劍竟是殺到近前,將這些血絲悉數蒸發。

獨孤悸淡然地看了卿長生一眼,語氣不善道:“怎麽?在下教訓魔道弟子,還需你來插手?”

此刻陌鈴鐺看向卿長生的星眸之中滿是小星星且亮晶晶!

秦晨五也頓感欣慰,陌鈴鐺沒看錯,小家夥確實有情有義,知道先前陌鈴鐺是為他出手,可是啊,這人情還得越是快,也越代表他不想與陌鈴鐺之間有太多的糾葛!

卿長生聳了聳肩:“身為正道人士,教訓下魔道中人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你教訓你的,我教訓我的,又沒幹擾你,這沒什麽問題吧?”

獨孤悸語氣陰冷道:“你想找死?”

卿長生剛想開口,卻聽一聲淡笑突然傳來,令他頓時豁然開朗。

嗐,我就說嘛,這獨孤悸好像是在哪兒見過,合著是孫陽的魔道版啊,都是兩個死太監!

果然,孫陽略帶陰柔的嗓音響起:“怎麽?獨孤兄莫不是欺我東域正道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