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馬車緩緩向城外駛去。
雖然臨走前沈鴻告訴我劉澈的傷並沒有太大問題,隻需要靜養幾日就可。但自從上了馬車,處於昏迷中的他便一直吐血,整個馬車內亦是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公子,馬上就要出城了,出了城往哪裏走?”前方傳來車夫的聲音。
“臨安,天亮之前趕到臨安!”原本我是打算留在皇城內找人醫治劉澈,但沈鴻卻說皇城內太過危險,劉澈無論如何都不能留下,所以最終能我也隻能選擇較為熟悉的臨安。
三日,整整三日了。
看著躺在床榻上陷入昏睡的劉澈,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害怕他會這麽一直睡下去,害怕他永遠醒不過來。
“咳咳……”再一次吐血了,盡管三日來他一直處於昏睡中,可吐血的情況卻沒有絲毫好轉,反而有變本加厲的趨勢。請了大夫,卻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這也難怪,他並不是病,而是傷啊!普通的大夫要如何醫治。
等等,七渡劫的武功是用來療傷的,那是不是說隻要劉澈喝了我的血,他就能好起來?為什麽我一早沒有想到還有這個方法,唐沫啊唐沫,他說的一點沒錯,你就是個笨蛋。
冰冷的刀鋒割破手腕,鮮血立即湧了出來!該死,割太深了,本小姐是要救人,可沒想著割腕自殺啊。算了算了,救人要緊,再這麽磨蹭下去可真的變成人沒救到,自己反而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將手腕慢慢靠近劉澈的嘴唇,看著鮮血一滴一滴落入他的口中,心裏突然冒出一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幹嘛要打他啊,唐沫啊唐沫,你不僅笨,而且還蠢。沒事玩什麽情緒啊,這下好了,這家夥能不能救活還是個問題,弄不好連你自己的性命都要搭進去。
轉眼又是三日,盡管劉澈依舊昏迷不醒,但吐血的情況卻是再沒有發生。看來葉不歸說的沒錯,這七渡劫的武功果然適合療傷。可是……到底要喝多少血,他才會醒啊。手腕傷的傷一直未曾愈合,確切來說每次愈合之後,就又要重新割開,以至於現在隻要稍稍用力,傷口就會崩裂。
趴在床沿上的我就那麽呆呆地看著劉澈,你這個混蛋,快點醒過來,你要是再不醒的話,那我可就真的要死了啊!許是幾日來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以至於我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還蓋了被子。
“醒了?”低沉略帶暗啞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帶著一絲絲戲謔的味道。
我猛地轉頭,看到的竟是劉澈那張雖然蒼白,但是卻帶著壞壞笑容的俊美麵容。他側著身子,一隻手撐著腦袋,就那麽笑眯眯地看著我。我咽了咽口水,拜托,不要用那種笑容看我啊,本小姐有點春心蕩漾啊。
“你,你沒事了?”我扯了扯被子,有種想把自己埋進去的衝動,“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
“哦?不是故意的,可本官看你就是故意的,下手這麽狠,分明是想將我置之死地,怎麽,你就那麽希望我死麽?”劉澈挑了挑眉毛。
該死,好不容易覺得這家夥養眼了,偏偏又開始挑他那讓本小姐非常不爽的小眉毛了,這心情一不爽吧,脾氣就忍不住差點,我怒吼道:“混蛋,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你這人有完沒完啊!”
“本官還就沒完了,你能把我怎麽樣?”說完,那讓人不爽的小眉挑的更歡了。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要不是看在你有傷的份上,我肯定把你從床上踹下去。”
劉澈幽幽歎了口氣,那表情要多哀怨有多哀怨:“怎麽說我們也同床共枕過了,你怎麽忍心把我踹下去呢?”
“哈?”同床共枕,這家夥在說什麽?等等,說起來此時此刻我好像真的和他睡在用一張床上,怎麽會這樣,我明明記得自己是趴在床沿上的,我摸摸下巴,再看看劉澈那哀怨的樣子,尋思著難不成是本小姐一時間沒控製住蕩漾的春心,趁著劉澈昏迷的時候把他給推了。
“唉!”又是一聲能把花都給哀怨謝了的歎氣聲,幽深的眸子裏滿是委屈。
就是這一抹委屈,讓我確信自己,果然是在鬼使神差地情況下把劉澈給那個啥了。看著他哀怨的表情,我深吸了口氣,正色道:“放心,我會對你負責的。”
“啊?”劉澈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麽?”難不成這家夥是傻了?
劉澈笑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你、你要對我負責?應該是本官對你負責才對,這種話可不能說反了。”
“嗯?”我摸摸下巴,思考著這家夥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是我對他負責,而是他對我負責?呃……難道說不是我他給推了,而是……而是這混蛋把我給推了。想到這裏,我立即伸出手卡住劉澈脖子,“混蛋,你對我做了什麽?”
因為手腕用力,導致左手的傷口再次裂開,殷紅的鮮血順著手腕低落下來。
幹!我現在的血可是很寶貴的,每一滴都帶著七渡劫的功力啊,這麽白白流掉真是太可惜了,我將手腕湊到劉澈麵前:“喂喂,不要浪費了,趕快喝下去。”
“你……”劉澈握住我的手腕,眼睛盯著那幾道層次不齊地傷口,“你這傷……”
“哪這麽多廢話啊,趕快喝啊!”
“到底怎麽回事,你……難道說這幾日來你……你都用血在喂我?”
“不然你以為呢?沈鴻那家夥說你的傷不礙事,可是你一直吐血,請了大夫也醫不好你。然後我就想起葉不歸的話來了,他說七渡劫本來就是療傷用的,當初我被他挾持後,手筋腳筋全都廢了,可是喝了他的血之後就好了,所以我想你的傷用這種辦法應該也可以好的。”
“我……我還以為你……你……”
“我怎麽了?”
劉澈輕輕咳嗽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本官以為你太過愧疚,所以趴在床沿上割腕自盡呢!
狠狠給了劉澈一個白眼,可惡,竟然把我舍己為人的偉大精神說成是割腕自盡:“放心,就算你真的死了,我也會好好活著的。”
“嗬嗬!”劉澈笑了笑,接著又像想起什麽似的,“你剛剛說葉不歸用自己的血喂你?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他……他不是……”
“嗯?難不成我沒有告訴你葉不歸用喂血的方式把七渡劫給了我麽?”我想了想,還真是有點不記得了。
“你什麽時候對我說過?”劉澈低吼道,“那日我問你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你隻是一個盡的哭,哪有跟我提什麽喂血之事?”
看到劉澈發怒,我的膽子好像又小了那麽幾分,不自覺地扯了扯被子:“這種……這種事情我怎麽好意思說,你當時逼問的太緊,我……我除了哭也沒別的辦法啊!”
劉澈扯著嘴角道:“你……你當時哭的那麽傷心,我還……還以為……”
“以為什麽?”
“沒什麽!”劉澈有些氣結的瞪著我,“唐沫,你以後要是再敢把話說的不清不楚,本官就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至於吧,我又哪裏惹到他了,不過看著他仍舊蒼白的臉色,心裏還是有些難過,語氣也不禁軟了下來:“那個,你沒事了吧!”
“死不了。”劉澈沒好氣地回了我一句,看上去受到的打擊還真是不小,可是他到底受了什麽打擊啊!不一會,劉澈握住我的手腕,也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塊白色錦布,小心翼翼地替我包紮好傷口,“笨蛋,你的內力被我吸去一半,又喂我喝了這麽多血,你以為這是開玩笑的麽,弄不好可是要死的。”
略帶責備,更多的卻是寵溺。這種語氣還真是……真是讓人有種飄飄然的幸福感啊。
“你傻笑什麽?”劉澈一臉疑惑地看著我,“難道血流多了,會影響腦袋麽?糟糕,你的智商本來就不多,這下可好了,從笨蛋升級為白癡了。”
飄飄飄然的幸福感一瞬間崩塌了,為什麽這家夥總是喜歡打擊我啊,好過分。而且還要在人家這麽幸福的時候毀滅人家的幸福感:“嗚嗚……嚶嚶……嗚嗚嗚嗚……壞人……壞人……我的命好苦啊!好苦啊!”
咦?我可沒真的想哭啊,不過就是情緒發泄一下,怎麽這眼淚水就劈裏啪啦地掉了下來呢!再看劉澈,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地看著我,隨後拿了塊棉帕擦去了我的眼淚。
他不替我擦眼淚還好,這一擦我就更想哭了,於是眼淚水當真猶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劈裏啪啦掉不停了。
“到底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劉澈撫住我的臉頰,眼神亦是溫柔地讓人沉醉,“都怪我,一下子拿走你那麽多內力,可是……可是當時我以為你要殺我,所以,所以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