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患麽?”容袖仿佛自言自語般,低低地重複著我說過的話。不一會,他卻突然抬起頭,燦若星子的眼眸中盛滿了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若不是禍患,又怎麽能夠活下來?”

“你……”我跺了跺腳,怒道,“容袖,我與劉澈到底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你,竟讓你恨得想要殺了我們?甚至不惜投靠七王爺。”

“嗯?”容袖低呼一聲,臉上亦是浮現出了疑惑的神情。

“唐沫,莫非到現在你還認為容袖是投靠了七王爺麽?”趙貞清冷卻略帶嘲諷的語調讓我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心悸,一個極為可怕的念頭也在我的心中慢慢浮現。

“難道說……”我頓了頓,心中卻暗自祈禱是自己想錯了,“容袖……”

趙貞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冰冷而又殘酷的弧度:“沒錯,正如你心中所想,容袖從一開始便是朕布置的一顆暗子。當初沈淩風和周尚恩死突然死亡,朕就覺得其中必然牽扯到了朕的叔叔與皇兄,隻是究竟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朕卻不敢肯定。所以便安排了容袖守在那裏,朕相信是狐狸遲早要露出尾巴的。除此之外,也便於監視被朕派去調查的劉澈。”

你自己不就是那隻最大的狐狸麽?

趙貞低笑了兩聲,才接著道:“隻是朕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可憐容袖,將他帶在身邊。不過,最讓朕感到吃驚的是,你犯傻也就罷了,劉澈居然跟著你一起犯傻。可見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喜歡你了。”

“很好。”聽到趙貞這麽說,我不禁鬆了口氣。

“你說什麽?”趙貞微微眯起眼睛,似乎對我鬆了口氣的反應感到不解。

我笑了笑,道:“剛剛我以為容袖是趙硯的人,奉命來殺死劉澈,不過皇上既然已經挑明了容袖的身份,那麽不管將來如何,至少眼下我與劉澈是安全的,既然如此,我當然是要鬆口氣了。”

隻是話雖如此,我心裏卻不由地產生了另一個疑問:難道說從始至終,劉澈都沒有懷疑過容袖麽?

他曾說過那個孩子很危險,由此可見,他心中不可能半分懷疑都沒有。

正當我心中疑惑的時候,劉澈開口了:“皇上,明日之事,事關重大。我覺得你還是對沫兒說明白為好,否則到時候出了什麽差錯,可別怪我沒有提醒皇上你。更何況,此事也不一定非唐沫不可。”

“朕突然覺得,你的話好像太多了。”

話音才落,容袖已經點了劉澈的啞穴。

不對,一地有什麽地方不對。不知怎麽的,這個想法不斷的在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

七王爺突然離開府邸,之後綠折與我喬裝成宮女混入此處,卻又在這裏遇到了趙貞和劉澈,緊接著劉澈被容袖所挾持,趙貞言語不明的讓我於明日在禪位詔書宣讀之前於大殿上殺死一個人。

禪位詔書?難道說趙硯已經逼迫趙貞寫了禪位詔書,所以為了阻止趙硯的野心,我明日要殺的人是趙硯?

此事也不一定非唐沫不可……

突然間,劉澈說的最後一句話浮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論武功的話,我雖不是太弱,但在這高手如雲的宮中,也絕對是上不了台麵的。既然如此,為什麽要我去刺殺呢?

“你在想什麽?”許是見我良久沒有說話,趙貞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在想,明日皇上到底要我去刺殺誰?”

趙貞反問道:“你覺得呢?”

“應該是……七王爺。”我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何以見得?”

“皇上你剛剛不是說,要在宣讀禪位詔書之前殺死那個人麽,那毫無疑問要殺的人就是七王爺啊!難道不是麽?”

“當然不是。”

趙貞的話還沒說完,我隻覺得手腕突然一緊,就被他拉著走了出去。回頭看了眼劉澈,卻看到他眉目緊蹙,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與擔憂。

帶著寒意的夜風從湖麵上徐徐吹來,趙貞單手負在身後,目光迷離地望著那建於湖麵之上的風亭水榭。水榭四周覆著潔白輕透的鮫紗,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淡淡的白光,看久了竟讓人有種恍惚的飄渺之感。

“朕有個哥哥。”

“嗯?”突然起來的話,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愣了一會才想明白,“皇上說的是七王爺?”

果然,白毛狐狸要我去殺的人是趙硯。

趙貞緩緩轉身,月色下,他的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落寞與寂寥:“朕說的不是七王爺,而是那個自出生之後便流落在外的哥哥。”

說起來,我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了。除了趙硯之外,趙貞還有個孿生哥哥。

等等,難道說趙貞明天讓我殺的,不是趙硯,而是他失散多年的孿生哥哥?

“看來,你已經知道朕明日要你去殺誰了。”

“知道是知道,隻是……”

“你是想問,朕身邊有那麽多高手,為什麽非要讓你去刺殺?”

我點點頭,等著趙貞繼續說下去。

“因為……”趙貞笑了笑,卻是什麽都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