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綠折的話,我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殺人滅口。無論這丫頭是站在哪邊的,她知道的這麽詳細都不是好事:“你剛剛說的話,都是自己推斷出來的麽?”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綠折拿起了第二隻橘子,慢慢地剝著,“情報是師父提供的,至於結論麽,則是我自己胡思亂想這麽給想出來的。”

能胡思亂想到這種幾乎接近真相的程度,還真是了不起。若說你背後沒有高人指點,鬼才相信。隻是她既然提到了師父,難道提點她的就是師父?可師父為什麽要這麽做?與師父想必,趙貞那隻白毛狐狸簡直就是個透明寶寶,雖然有時候弄不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些什麽,但大概的目的卻隱隱可以知曉的。而師父,這麽多年來,隻知道他不願意複國,雖然心裏猜測師父是不希望再次引起戰爭,導致生靈塗炭,可若真的那麽慈悲的話,又何必訓練影衛,而且除了影衛之外,師父還擁有足以撼動國本的財富以及不可見的勢力,如此苦心又是為了什麽?默默歎了口氣,腦子亂得像一團線似的,怎麽理都理不清的感覺。

“要不要來打個賭?”綠折將最後一瓣橘子放進嘴裏,臉上蕩漾起些許興奮的笑意,“賭狐狸皇帝最後到底會殺哪一個,是覬覦自己皇位的手足呢,還是擁有分庭抗禮之勢的權臣,怎麽樣,這個賭是不是很有意思?”

“無聊。”心裏隱隱升起一股怒火,敢情身陷囫圇危在旦夕的不是她的丈夫,所以就能這樣毫無同情心地在旁邊幸災樂禍了?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除了生氣之外,更多的恐怕是無奈了。以往我陷入危險的時候,他總是有辦法讓我不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可如今位置調換了,盡管他在此之前安排好了一切。可是我的心裏還是一點底都沒有,總是害怕自己的愚蠢會將他推入萬劫不複地深淵,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整個人被放入了一個密封的容器裏,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難受,直到最後徹底奔潰。可是我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奔潰,那樣隻會提前將他推入萬丈深淵。

“生氣了?”綠折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樣子,“不至於吧,你的心眼還真是比針尖還小啊。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歡賭這個說法,那我就換另外一種說法,咱們來分析分析趙貞接下來會做什麽。”

“趙貞已經被趙硯打入天牢軟禁起來了,他能做什麽?所以就算是分析,也應該分析趙硯接下來會做什麽才對啊。”

綠折扶住額頭,大有一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戰友的感覺:“你還真是笨的出奇啊,就算趙貞被打入天牢,那夜不代表他什麽也不能做啊,別忘了他可是皇帝。話又說回來,若是趙貞真的毫無反擊之力的話,趙硯又怎麽會等到現在,早就把他給端了。趙硯如今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麵,雖然他把劉澈和趙貞都打入了天牢,可他們背後的勢力卻依舊暗潮湧動。你是劉澈的女人,想必他在此之前已經向你交代了一切,所以關於劉澈想要做什麽,你已經知道了,自然不必去分析,所以現在我們必須知道趙貞想要做什麽?”

“我們?”我試探性地問道,“為什麽是我們,難道你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少自以為是了,我不過是聽從師父的明亮罷了。”綠折朝我翻了個白眼,“師父說,讓我竭盡全力幫助你,所以你若是非覺得我是站在你那邊的,那也無所謂。不過,就我個人意願而言,是不太喜歡幫助太蠢的人的。”

這話聽著,還真是讓人有種把她狂扁一頓的衝動:“好吧,既然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那趙貞接下來會做什麽?”

綠折再次翻了個白眼,而且比上一次翻得還要離開,整個黑眼珠都給翻沒了,我真有點擔心她翻不回來:“你就不會自己先試著分析麽?”

我聳聳肩膀,無奈道:“分析這種事情,交給聰明人就行了,你剛剛也說了,我很蠢啊,你怎麽能指望一個蠢人呢,是不是?”

綠折的嘴角抽了抽,也許是之前白眼翻得太過了,所以這一次她並沒有翻白眼,而是直接向我丟了隻橘子:“見過無賴的,沒見過你這麽無賴的。”

將接住的橘子剝開,撕了一瓣丟進嘴裏,這丫頭絕對是故意的,這隻橘子簡直能把人的牙都給酸倒。不過為了金塊切入正題,也就不打算計較了:“你剛剛說,先要分析趙貞接下來會做什麽,那麽他接下會做什麽?”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綠折緩緩道,“如果我是趙貞的話,勢必要將反叛的寧王重新籠絡,所以如果沒錯的話,趙貞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說服寧王交出兵權。”

“開什麽玩笑,寧王又不蠢,怎麽可能交出兵權?”

“寧王是不笨,隻可惜蠢了點。”綠折冷笑道,“說到底,他根本不想造反,之所以這麽做,無非是不甘心罷了。”

“女兒貴為皇後,又掌握著晉國的大半兵權,他還有什麽不甘心的,難道非要登上皇位才甘心?”

“武林也好,朝堂也罷,所有人想要的都是天下第一。隻不過武林中高手太多,隱世的就更多了,所有這第一不太好爭,而且也從無定論。但朝堂就不一樣了,天下第一很簡單,隻要坐上那張龍椅就是了。”綠折說道,“對於沒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人來說,那自然是沒什麽的,可你若是換個角度來想,明明擁有繼承皇位的資格,卻眼睜睜看著別人坐了上去。坐上去也就罷了,你偏偏還要對著那個占了皇位的人三跪九叩,說話更要謹言慎行,否則一個不小心就是腦袋搬家,你覺得那種滋味好受麽?”

“可是……”

綠折打斷我:“別說那種此生隻求閑散富貴的蠢話,生殺大權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其實說起來,練好武功,比什麽都來的強,那皇權再大,也管不著我。”

“哦。”突然有種白活了二十幾年的感覺,是啊,早知道就應該好好練武功的,如果我的武功天下第一的話,直接殺入皇宮,將劉澈就救出來就好了,若實在不行,直接殺了趙硯也可以啊。

“白癡,就算你武功天下第一,麵對百萬雄兵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否則的話,這天下早讓武林人士得去了。”綠折又開始翻白眼了。

“呃……”咽了咽口水,明明隻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說話卻這麽的傷人,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寧王會乖乖交出兵權麽?”

“廢話,當然不會。”綠折想了想,接著道,“不過寧王是個很念情的人,若是趙貞善於利用人性的話,就算無法讓寧王交出兵權,至少也可以讓寧王的心動搖,不過最關鍵的還是在劉澈,別忘了,現在的局麵是三方製衡,任何一方都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從大勢來判斷,我覺得趙貞最後選擇手足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比起趙硯,劉澈的威脅性更大。如果我是趙貞的話,必定會想方設法讓趙硯和寧王為自己所用,將劉澈鏟除,介時關起門來慢慢收拾自己人,這可是很好的借刀殺人。”

“說的有點道理。”

“恐怕這些話,他早就對你交代過了。我隻不過把話挑明了說,你這個女人防備心這麽重,不一層一層撕開的話,是很難合作的。”綠折的口吻帶了些許嘲諷,“就好像他明明深愛著你,可你卻總是懷疑他,一味的逃避,不願意付出。嗬嗬,你這樣子的女人還真是自私。”

我笑了笑:“自私麽?也許吧。”

“被人揭短還能這麽鎮定自若,看來你不僅自私,而且臉皮還很厚。”

“承蒙誇獎。”自私麽?臉皮厚麽?嗬嗬,她又何曾知道,心是最劇烈的毒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