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夕顏說的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可話又說回來,要我像從前那樣小鳥依人地依著那個老不死的,本小姐也做不到啊!許是見我神色猶豫不定,夕顏又開始跺腳了,也不知怎麽的,她一著急就喜歡跺腳:“小姐,您還猶豫什麽啊,像從前那樣依附著主子不是挺好的麽。您要是再這麽別扭下去,指不定主子可就真的變心了。”

“夕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那就是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趁著夕顏愣神的瞬間,我將那本被她奪去的佛經給拿了回來,“就好像剛剛與你說話的我,與現在與你說話的我,事實上她們並不是同一個人,我這麽說,你聽的明白麽?”

夕顏搖搖頭,一副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的茫然模樣。片刻之後,她突然手舞足蹈,狀似瘋魔般地跑開了。隻是在夕顏跑開之前,我隱約聽見她咕噥了一句:糟糕,小姐瘋了,得趕快去告訴主子。

打了個軟趴趴地哈氣,也不知怎麽的,最近嗜睡的有些厲害。將佛經隨意丟在一旁,便擁著柔軟的錦絨毯閉上了眼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那是陸寒為我調配的,據說對受孕極有幫助。不過我卻還是有些擔心的,因為我總覺得陸寒對劉澈有點那方麵的意思,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可是陸寒的情敵啊,試問天下間有哪個人會對自己的情敵這麽好,除非腦子被驢踢了。

再加上夕顏剛剛說的話,陸寒阻止劉澈見我,則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想到這裏,我猛地睜開眼睛,跳下軟榻,將放在小幾上的香爐給甩到了地上。哼,想害我,沒門!

哐啷——!金屬碰撞的生聲音混合著揚起的淡灰色藥粉,到還真有幾分說不出的美感。眯著眼睛,視線順著那些宛如慢鏡頭似的,緩緩飄動著的粉末慢慢落下,卻瞥見一片黑色衣角。

他逆光而立,目光從我的臉上慢慢落在了那灑了一地的灰色粉末上。想要說些什麽,可看著他那慢慢皺起的眉頭,我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最終千言萬語,竟化成了眼不見為淨。再翻過身的那一刹那,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有的夫妻曾經那麽相愛,到最後卻會變得相顧無言亦或圖窮匕見般的你死我活。很顯然,你死我活並不會發生在我與劉澈之間,所以剩下的便是相顧無言了。

氣氛靜默的可怕,空氣更是冷得好似結了層薄薄的冰。

良久,我感覺到他在軟榻上坐了下來,耳畔轉來嘩啦啦地翻書聲:“以後不要看這種書。”

平靜卻隱隱帶有怒意的聲音讓我不禁抖了一下,可越是這樣,心裏就越是氣不過,憑什麽連我看什麽書他都要管。本想與他爭論,可卻實在是沒什麽力氣,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就想睡覺。許是見我許久沒有回答,他有些不耐煩了,按著我的肩膀將我翻了過來。

鼻間傳來獨屬於他的氣味,可惡,這老不死的臉還真是具有殺傷力,竟然害的有點心跳加速外加想入非非。更過分的是,他居然還萬分囂張地挑起了他那可惡的小眉毛:“沫兒,你有點春心蕩漾。”

拚命克製住咬死某個挑著眉毛一臉得意的混蛋的衝動,我淡淡地說道:“春心蕩漾的是本我,但你眼前所看到的是自我,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沫兒,你、你到底怎麽了。”那原本挑的萬分囂張的小眉毛,此刻卻扭曲成了一個苦惱的角度,“怎麽總是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嗯?我哪句話讓你聽不懂了?”伸手推了推趴在我身上的某人,對方卻是紋絲不動,“喂喂,還有麻煩你不要跟個八爪魚似的趴在我身上,我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就不下去。”近乎霸道的口吻讓我有種想要直接將他踹下去的衝動,反正他現在沒了武功,就算打起架來八成也是我占上風。但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的,理想是美好的,可現實卻是殘酷的,還沒等我抬起腳,整個人就被他牢牢圈住,動彈不得:“怎麽,沫兒想要將為夫踹下去麽?”

嘴角抽了抽:“我就是想踹你,怎麽著。”

他撇撇嘴,卻將臉湊得更近了:“黑心的女人。”

“是,我就是黑心,你現在才發現麽?”可惡,臉別湊這麽近啊,小心我反撲!

“嗯,為夫真的是剛剛才發現沫兒你居然這麽黑心,不僅要把為夫踹下去,還不想生孩子,天下再也找不到比沫兒你更黑心的女人了。”

“等等,我是想把你踹下去我承認,但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想生孩子了?”

“還敢狡辯,好端端的香爐你怎麽給摔了,那可是陸寒花了不少心血才調配出來的。”

“別給我提那破香爐,你不提還好,一提我就來氣。喂,我說這陸寒到底怎麽回事,都多大個人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整天跟你屁股後麵轉來轉去的,我說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你說,這樣的話他算我的情敵了吧,你見過世界上有哪個人會這麽幫自己的情敵啊,喂,你倒是說話啊,傻愣著做什麽?別以為發呆就可以蒙混過關啊,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總之,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喂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望天花板做什麽?”

“沫兒,你……你這個……”

“幹嘛吞吞吐吐的,還是說在我和陸寒之間,你就這麽難以抉擇?”

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那麽點糾結,確切來說是扭曲:“這個沫兒……為夫覺得你,你想太多了,有點像……像那個什麽產後抑鬱,呃,不對,是產前抑鬱。”

“你才抑鬱呢,好端端的我怎麽就抑鬱了,還產前抑鬱。”

“沫兒,這個抑鬱吧,可大可小,所以咱們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不是……”

還沒等我說完,就被他給打斷了:“沫兒,你聽我說,我知道,一時之間你很難接受,但沫兒你好好想想,這一個月來你是不是變得不愛說話了,心情也不好了,還有晚上老失眠?為夫跟你說啊,這些可都是抑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