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馬車緩緩行駛著。
也不知道為什麽,白日的時候明明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但此刻趴在他溫暖的懷裏,倦意卻還是像潮水般襲來,使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意識也開始迷迷糊糊起來。
恍惚間,我感到那觸手可及的溫暖竟一下子不見了,隨之而來的則是刀劍相碰的清脆之聲。慢慢睜開眼睛想要起身,可四肢卻完全不聽使喚,腦袋更是昏昏沉沉的。
迷香。這是我腦海中的第一反應,自己竟然被下了迷香,是東方雀做的麽?不對,自己可是百毒不侵的體質迷香這種東西對我根本就是不起作用的,可若不是,那為什麽我使不出一點力氣呢?
冷靜,強壓下心中那的不安,我深吸了口氣,發現劉澈與東方雀竟都不見了,馬車也是停了下來。車外則不時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光是聽著都讓人揪心。
突然間,馬車前方的簾子被掀了起來,露出一張清貴非凡的臉來:“想不想看看他殺人的樣子?”
“趙、趙貞?”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說……趙貞的突然出現讓我更加不安起來。
趙貞一個側身,進了車內,發現除了軟榻之外沒有其餘落可坐的地方,他將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雖然想起身給他讓點地方,可奈何一點力氣也使勁不出來。不過很快他就扯著我的肩膀,將我從軟榻上提了起來,隨後更像是丟抹布似的將我丟在剛剛東方雀呆過的角落。而他自己,則姿態優雅地坐在軟榻上,神色間帶著居高臨下的冷傲。
“放心,在那個計劃實施之前,朕是不會殺了他的。”趙貞單手撐著下頜,說的漫不經心。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有種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而那略顯細長從未表露過真實感情的眼子,此刻正以無神的樣子盯著虛空中的某一點,讓人無法看清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這個男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何況自己也沒必要惹他。在心中權衡一番後,我挪了挪身子,選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靠在角落。雖然心裏已經快要擔心的死掉了,可現實是,我什麽也做不了。
“不想看他殺人的樣子麽?”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趙貞的嘴角噙著笑意,“麵對那麽多高手的圍攻,他會死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趙貞的這一句話成功地擊潰了我全部的偽裝,我抬起手臂,將簾子的一角掀開。漫天飛舞的雪花中,隻見幾十條黑影如鬼魅般地飄來飄去,而被圍困在中間的,正是身著波墨雲紋錦袍的劉澈,
“嗬嗬,劉澈,你真的以為我東方雀除了你之外,就無人可以倚仗了麽?”在不遠處,一身青色羅裙的東方雀滿臉笑意地站在另外一個年輕男子的身旁。而那個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兒子,東方鵠。
再看被黑影圍困的劉澈,雖是氣度從容,可揮劍退敵間卻已是有了疲態。
就在此時,遠遠的,竟有兩輛裝飾豪華的馬車狂奔而來。之後三兩馬車不約而同地在距離東方雀不過數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緊接著,從其中一輛馬車上跳下一個身著寶藍色勁裝的男子,那個男子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扶著隨著他身後慢慢走出來的白發老者,待那白發老者下了馬車站穩之後,便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爹,你怎麽來了?”東方雀剛走到那白發老者的麵前,就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
“混賬東西,你……你這是要毀了東方家才甘心是不是?”
“外公,娘這麽做……“不等東方鵠說完,白發老者又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你們……”白發老者顯然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而就在此時,我的耳旁又想起了趙貞的聲音:“唐沫,你說在朕和劉澈之前,東方家會選誰?”
“什麽?”我收回視線,完全不明白趙貞的意思。
“東方家掌握的銀鉤賭坊,無論是朕還是劉澈都勢在必得,他抓了司徒無念以此要挾東方雀。在得知了這個計劃之後,朕便向東方雀提出,隻要殺了劉澈,朕便不僅會幫他救出司徒無念,更會讓他東方家在晉國享有僅次於王侯的尊榮。隻可惜,看樣子東方智那個老頭子,好像更相信劉澈。”趙貞換了隻手支撐著下頜,緩緩道,“看到另外一輛馬車了麽?如果朕猜的不錯,那裏麵坐著的應該是東方家族的六位掌權者。其中有三位是支持東方智的,而剩下三位則是支持東方雀的,他們今日前來恐怕也是想要看看,這父女之間,究竟誰能整整掌控東方家族。所以啊……嗬嗬,與其說這是朕與劉澈的賭約,倒不如說是他們東方家族內部的矛盾,朕不過是順道過來看看結果罷了。”
說話間,隻看到那將劉澈圍困的黑影竟在一瞬間從四麵八方向他撲了過去,與此同時,一直旁觀的東方鵠卻是手執利劍,竟是一個縱身,手執利劍飛到了劉澈的正上方,隨後一個鷂子翻身,將那在月色下透著寒光的劍鋒對準了劉澈的頭顱。
心刹那間提到了嗓子眼,變得無法呼吸。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就在劉澈與那些黑影以及東方鵠交戰的時候,身旁又傳來了趙貞陰冷的笑聲:“知道馬車為什麽離得這麽遠麽?那是因為以劉澈為中心,五丈之內都埋下了火藥。嗯,順便說下,那火藥可是唐門準備的,嗬嗬……雖然唐門不涉及朝廷恩怨,但是這種推波助瀾,落井下石的事情他們還是很願意做的。”
火藥?竟然埋了火藥。腦袋一瞬間變得空白,背後更是滲出了涔涔冷汗。
“你、你想炸死他!”
“不是朕想炸死他,而是東方雀想要炸死他。”趙貞淡淡地說道,“不過朕相信,他是不會這麽容易死的,否則他就不是劉澈了,嗬嗬……”
趙貞的笑聲讓我很想衝過去揍他一頓,可恨的是身上半分力氣都沒有,不過若是真的有力氣我大概也不會將時間浪費在揍他身上,而是……
看著他在雪地中孤軍奮戰的樣子,突然好恨自己,如果沒有中了迷香,那麽此刻我就可以去幫他。等等,為什麽我會中迷香?東方雀若是要對我不利,那根本不必這麽麻煩,直接殺了我就行。那麽是趙貞所為了?他趁著劉澈與東方雀雙雙離開的時候,趁機對我下了迷香,之後再用我威脅劉澈?
“朕並沒有下迷香。”話還沒說出口,趙貞便已經先回答了。
“不是你是誰?”我才不會相信這隻白毛狐狸的話呢。
“你並不是中了迷香,隻是被人點住了穴道無法使出力氣而已。這種點穴手法特殊,普天之下可隻有一個人會,朕想不用說,你也應該知道那個人是誰了。”
“不可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毋庸置疑,趙貞所說的便是劉澈。
“朕怎麽會知道,他那個人做事情一向沒有邏輯。”趙貞打了個哈氣,隨即側身躺在軟榻上,單手支撐著額頭,“朕有些乏了,等他們打完了,記得叫醒朕。”
嗯?他居然睡覺了?這……這人怎麽這樣,這種要命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睡覺。他就不怕若是劉澈活下來,趁著他睡覺的時候把他端了?或者我的穴道突然解開,拿著板磚朝他頭上來一下呢。
不是說帝王的防備心最重麽,那這沉沉的呼吸聲又算是怎麽回事?真的睡著了?天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