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也不知道容袖對趙硯說了些什麽,隻見趙硯臉色大變,急匆匆地離開了。見趙硯離開,浣兒立即走到容袖跟前,可她剛要說話,容袖便拂袖轉身,隨著趙硯的腳步一同離開了。浣兒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回過神來。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不過想想這樣也好,趁早覺得她的念頭,也好過將來痛苦。
接下來的幾日,趙硯和容袖再未來過,飯菜卻是正常送來,不過浣兒卻好像失了魂似的,每日隻是呆呆地蜷縮在牆角,偶爾還會低聲抽噎。既然會哭,那應該就沒太大問題,時間到了,她的心結自然就會解開,最害怕的就是連哭都不哭的,那可真的就是哀莫大於心死。事實上,對於趙硯這幾日未曾露麵的事情,我多少還是感到擔憂的,可是擔憂又有什麽用,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逃出去。
煉製濱毒的事情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麽順利,不過好在最後還是勉強煉製了五十來顆,隻是其作用以及效果恐怕會大打折扣,估計連原先的一半都不到。
“司徒,這東西你先替我保管著。”我將其中二十粒用錦帕包好,通過牆上那個拳頭大小的洞遞給司徒炎。司徒炎沒有說什麽,接過之後便塞進了懷裏。我笑著道,“你怎麽不問問我要你保管的是什麽?”
“不知道會活的比較久。”司徒炎又恢複了往常的冷淡,之後便用又將牆上的洞給堵了起來。他這樣的舉動讓我很是鬱悶,再怎麽說現在也是同甘共苦啊,犯得著這麽冷淡麽。
轉過身,看了一眼依舊縮在牆角的浣兒,原本鬱悶的心情立即升華為憤怒。真是的,女子偶爾憂傷一下可以惹人憐愛,可這要是憂傷的沒完沒了,那就是讓人討厭了:“給我起來。”
浣兒微微抬起頭,眸子暗淡無光,緊接著頭又低了下去,就是是一隻毫無生氣的木偶。
咬了咬牙,說真的,若不是看在她隻有十二、三歲的份上,我當真是連暴揍她一頓的心都有了,不就為了個男人麽,至於這樣要死要活麽:“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你就要把自己作踐成這個樣子?告訴你,容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他心裏沒有你,就算你為他去死,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我摸摸下巴,正當我尋思著這話是不是說的惡毒了些的時候,浣兒那原本低著的腦袋竟是埋到雙膝。
“南宮浣,有本事你就給我一輩子這麽蜷著,一輩子別起來。”
“啊!”尖銳的喊聲劃破空氣,帶著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不要叫那個名字!”浣兒抬起頭,噙著淚水的眸子裏盡是駭人的恨意。
“南宮浣,我帶你回來不是要你為了一個男人去要死要活。”說話這句話的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極為龐大的無力感。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卻是江湖排名第三的殺手家族,南宮家的嫡親繼承人。至於為什麽堂堂南宮家族的嫡親繼承人會淪落帶賣身葬父的悲慘地步,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浣兒沒有對我詳細說,而我亦是沒有詳細問,隻是隱約知道這麽個事情,知道她很想擺脫南宮這個姓氏,很想擺脫殺手的宿命。
所以我將她帶了回來,希望能夠給她想要的生活。可是世事難料,誰又能想到她會遇到容袖。
“不要叫那個名字,不要……”浣兒拚命的捂住耳朵。
走到浣兒跟前,扯開她捂著耳朵的手:“不要?你若是不姓南宮,那你告訴我,你應該姓氏什麽?南宮家的事情我不了解,不過南宮浣,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是不是什麽殺手家族的繼承人,也不管你有多喜歡容袖,總之如果你再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話,我不介意放手,放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小、小姐……”浣兒突然愣了一下,身子微微顫抖著,“小姐要趕浣兒走?”
“你這個樣子我留你在身邊有什麽用?”我深吸了口氣,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握著,“你以為我真的是那些背後有無數勢力支持的世家貴族小姐,能夠保你一輩子平安麽?南宮浣,你給我弄弄清楚,這裏是京城,是行差踏錯一步便會死的屍骨無存的地方,你如今這樣任性,我不將你送走,又能怎麽辦?”
浣兒沒有說話,隻是愣愣地盯著我。過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低聲道:“小姐,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浣兒並不是為了容袖的事難過,而、而是為了小姐……”
“為了我?”
“小姐,浣兒知道,這一次是浣兒害了小姐。”說話間,浣兒的臉上浮現出悲痛,“浣兒這幾日想通了,如果浣兒沒有帶小姐去繡閣,那小姐就不會被七王爺抓來,是浣兒害了小姐。對於容袖,浣兒可以慢慢遺忘,可唯獨害了小姐這件事情,浣兒一輩子不能原諒自己。”
頭疼,甚為頭疼。饒了半天,這小丫頭鬧別扭的原因竟然是覺得對不起我:“你不用自責,不是你的話,趙硯也會用別的手段來對付我。總之,以後別給我要死要活的了。”
“可、可小姐要是死了的……”
“閉嘴。”我怒道,“我死也好,活也好,都不是你害的,何況誰說我們這次一定會死。”
“嗯。”浣兒點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姐,真的有辦法逃出去麽?”
“沒有。”
聽到我說沒有辦法逃出去,浣兒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古怪,說不上來為什麽,那表情就好像是在看白癡:“那小姐你之前的話是說來玩的麽?”
嘴角抽了兩抽,就應該讓她繼續鬱悶下去:“現在沒有,不表示以後沒有。”
“以後?以後是多久?”浣兒擦了擦眼淚,一本正經地說道,“七王爺幾日都沒有來,這外麵肯定發生了大事。最重要的是,若是他利用小姐,逼迫宰相大人要怎麽辦?”
“這不是還沒逼迫麽?”我又想起了趙硯那個關於火藥的毒計,心裏不免煩躁起來。
“小姐怎麽知道七王爺沒有動手?”浣兒反問道。我將趙硯的計劃大致說給浣兒聽了一遍,隻見那小丫頭微微沉思了一會,卻是皺起了眉頭:“小姐您說的那個毒計,固然是個鏟除宰相大人的好方法,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小姐為什麽覺得七王爺隻會用這毒計來鏟除宰相大人呢?若是在鏟除之前,利用小姐你的下落,慢慢逼迫宰相大人就範,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浣兒緩緩說道,“比如七王爺要求宰相大人送上百萬兩銀子,又或者是……”說到這裏,浣兒突然停下,咧嘴一笑,那笑容竟隱隱帶了幾分殺氣。
看著那帶著殺氣的笑容,心裏卻是越發不安起來,但與此同時,卻也明白了浣兒的意思。
如果趙硯利用我的下落來逼迫劉澈殺了陸寒,那……那要怎麽辦?就算不是陸寒,也還有其他許多事情可以讓劉澈陷入兩難的選擇。
為什麽?為什麽我一開始沒有想到這點,固執的相信趙硯將我抓來隻是為了那能夠調動二十萬大軍的麟符,以及利用那個毒計鏟除劉澈,卻從未想到過他亦可以利用我來慢慢瓦解劉澈的勢力。所以他準備了這種長期用來囚禁我的牢房,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