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個讓我苦思冥想就是想不起來的聲音的主人終於現身了!喲,這不是我剛入宰相府考試時那位嚷嚷了十九次‘誰敢作弊,老子砍死你’的監考官麽?

我從池痕口中得知,這位動不動就用‘老子砍死你’來威脅人的錦衣衛名叫陸寒,雖然隻有二十三歲,卻已做到了錦衣衛指揮使一職。換句話說,整個錦衣衛裏最大的官就是他。

“陸寒,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很顯然,對於陸寒的出現寧王感到很震驚,震驚到本小姐都覺得他的眼角都抽了兩下。

都說能夠與寧王分庭抗禮的是宰相劉澈,可我怎麽覺得比起劉澈,寧王更害怕陸寒,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老子想在哪就在哪裏,輪得著你管麽?”陸寒掏掏耳朵,不耐煩地說道,“忘記說了,老子剛剛一不小心把自稱什麽狗屁唐門高手給殺了。等下麻煩你去幫她們收下屍,畢竟人是王爺你請來的,好歹要負責到底是不?還有,下次別請娘們過來,殺氣來叫得傻豬似的。”

寧王的臉刷地就白了,緊緊地盯著陸寒,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子又不是怡紅樓裏的花魁,你盯著老子做什麽?”陸寒一臉嫌惡地看了看寧王,忽的轉過身將一隻棗紅色小瓶丟給劉澈,“早知道你惦記老子的碧落黃泉,今天可算如願了!”

劉澈接過瓶子,笑道:“這是你自願給的,我可沒有問你要。”

陸寒眉頭擰了擰,忽然指著劉澈罵道:“你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蛋,要不是看你有傷在身,老子一定揍死你。不跟你蘑菇了,老子忙著呢!”說完,陸寒一個輕功提縱術,便掠出七八丈開外,再幾個縱身,竟是不見了蹤影。

“司徒,你知不知道碧落黃泉是什麽玩意啊?”我悄聲問道。

“一種能解百毒的靈藥。”

“能解百毒?那劉澈中的什麽孔雀膽也能解了?”

司徒炎點點頭:“那是自然,不過……碧落黃泉雖然能夠解百毒,卻偏偏解不了蜀中唐門的五毒神砂。”

“切,解不了就解不了,反正他中的又不是五毒神砂!”一聽到劉澈的毒能夠解,我覺得心情甚好,因為隻要劉澈沒有翹辮子,那我每月就能夠領到二十兩銀子,這是多麽讓人歡喜的事情啊!

本小姐心情一歡喜吧,就不自覺得想要吃東西。低頭看著案台上基本就沒動的精致菜肴,我忽然食欲大盛,提起筷子夾了塊八寶燒鴨,還沒放入口中,就聽到一聲爆嗬,嚇得我的小手一抖,連筷子帶鴨肉就這麽給掉到了地上,可惜了一塊好鴨肉啊!

“劉澈,你竟然對本王下毒。”

顧不得那塊掉在地上的鴨肉,我立即抬頭向寧王望去,隻見他整個右手不僅變成了黑色,還腫成兩倍之大,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燒焦了的熊掌!本小姐果然是——餓了。

“王爺說笑,本官何時下毒了?”

“你若是沒有下毒,本王的手怎麽會變成這幅模樣?”趙寧怒道,“定是你剛剛借舞劍之際對本王下毒。”

“王爺剛剛不是說兵不厭詐麽?這也正是本官此時想對王爺說的。”

果然是十年風水輪流轉,剛剛還囂張到不可一世的寧王,此刻卻和劉澈調轉了身份,中毒命在旦夕的反倒成了他自己。

“劉澈,若是義父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本宮定要你陪葬。”皇後抓起一隻琉璃杯,狠狠向前方摔去,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想要砸劉澈呢,還是發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總之那隻可憐無辜的琉璃杯就這麽被摔得粉碎。

喂喂,就算身為皇後也不應該這麽敗家啊,這琉璃杯怎麽說也值個二十兩銀子啊,皇後你要是不想要,送給我也好啊,我現在很缺銀子啊!

“毒雖然不是本官下的,但本官這裏剛好有兩顆能解百毒的碧落黃泉,隻要……”

“哼,想要讓本王求你,門都沒有,我寧可死,也絕不向你劉澈低頭。”寧王惡狠狠地說道。

又是一個和自己小命過不去的人,求一下人又不會死!要是本小姐的話,莫說是求饒,為了自己的小命,就算是磕頭下跪也不成問題,那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好死不如賴活著!

“本官對將死之人的求饒可沒什麽興趣。”

“劉澈,你到底怎樣才肯交出解藥?”皇後怒極返反笑,“難不成,你要本宮求你?”

劉澈單手負在身後,慢慢轉向九龍禦案的方向,“我對女人的求饒也沒什麽興趣,其實要本官交出解藥也不是什麽難事,隻要皇上將晉國臨近陸迦國的那一千裏土地賜給本官就可以了。”

微寒夜風中彌漫著淡淡血腥,劉澈此言一出,整個大殿陷入了比之前更為可怕的沉寂之中。深諳朝堂之術的幾位老臣紛紛老僧入定般地微合雙眼,經驗告訴他們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選擇。

“皇上,晉國不能沒有義父啊……”皇後側首看著趙貞,語氣說不出地焦急。

趙貞眯起眼睛,看著劉澈,“劉澈,你這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微臣可是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我發現自己好像很喜歡扯司徒炎的衣袖,不自覺又扯了扯:“司徒,你說皇上會不會給啊,一千裏的土地啊,若是給了,那皇上的麵子往哪裏放啊?”

“沒麵子總比沒命好!”司徒炎端起夜光杯,飲著他最鍾愛的葡萄酒,“雖然我對朝廷局勢不了解,但至少知道,眼下如果劉澈真的想要造反,簡直易如反掌。可別忘了,這大殿外還有五百錦衣衛守著呢!”

我承認司徒炎說得很有道理,如果劉澈真的想要造反,此時此刻,絕對是易如反掌的。

“好,朕答應你!”這皇上也太沒骨氣了,這麽快就答應了。換做是我,至少要假裝深沉一下,然後再扯點不痛不癢的治國之道,最後再找個名目把土地賜給劉澈,這樣才能挽回點麵子啊!

“謝皇上。”說完這三個字,劉澈轉身慢慢走向寧王。

寧王滿臉怒氣地瞪著劉澈,我覺得他如果再這麽瞪下去恐怕連眼珠子都要瞪掉下來了。

“這普天之下隻有兩粒碧落黃泉,其中一粒剛剛已經被本官吃了,而這剩下的一粒麽,自然是要給王爺的!”

寧王看著劉澈掌心中的棗紅色棗小瓶,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拿走了。就是啊,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何必和自己的小命過不去呢!看來這寧王還是挺識時務的,是個俊傑!

不久之後,大殿複又響起溫軟綿柔的曲樂之聲,宮妝麗人翩躚身影宛如蝴蝶飛舞。觥籌交錯間盡是恰到好處的談笑風生。

看著一派祥和的氣氛,本小姐也覺得心情甚好,這心情一好吧,又不自覺地想要吃東西。咦?剛剛那個答應幫本我換新筷子的宮人跑哪裏去了?該不會給忘記了吧!我左看看,右看看,大家都吃得不亦樂乎,隻有倒黴的我還在等著那個不靠譜的小宮人送筷子來。

倒黴啊,悲催啊!那個不知道死到哪裏去的小宮人直到夜宴結束都沒有出現,害的我最終以饑腸轆轆的下場離開皇宮。天底下還有比我更倒黴的人麽?還有比我更悲催的人麽?

回到宰相府已是月至中天,一輪滿月高高懸掛天際。

剛進大門,我立即往廚房的方向飛奔而去、

當我飛奔到廚房的時候,赫然發現雀榕正端著一盤熱乎乎的包子走出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知道本小姐肚子餓了,所以便端了盤熱包子出來迎接我?

“雀榕啊,你真是顆善解人意的小白菜……”我一邊誇讚雀榕,一邊拿起一隻包子就往嘴裏塞。

嘖嘖,居然是我最愛吃的大肉包子,這顆小白菜真是太了解我的喜好了!

“那個,公子……”雀榕纖細的眉心擰成一個苦惱的角度!

“嗯?有什麽事情等我吃完包子再說!”片刻功夫,我就吃了四隻大肉包,正當我尋思著是不是應該把最後一隻也吃掉的時候,身旁忽然響起幾聲狗吠。

哪裏來的狗吠聲?我低頭一看,隻見一隻長著雪白毛色的小狗正拚命咬著我的褲角。

“哪來的狗啊?好可愛。”

“這是宰相大人養的狗,叫小球。”

“小球?嘖嘖,這狗的名字還真是……”我摸摸下巴,心裏尋思著怎麽會有人給一條狗起這種名字。隨後我拿起最後一隻包子丟在地上,“這小東西肯定是餓了!”

果然,正如本小姐所料,包子一落地,白色小狗立即湊到包子跟前聞了起來。隻不過,聞了半天它竟然把頭一甩,對那包子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樣。

乖乖,難不成這狗是嫌肉包子不好吃?

雀榕笑了笑,從地上撿起包子重新放到盤子裏,然後再將盤子放到地上。不一會,小狗又湊上去聞了聞,這一次倒是開始吃了。

“它怎麽又吃了?”我問道。

“公子,小球從來不吃地上的東西,隻有裝載盤子裏的東西它才肯吃,而且還要是專屬的盤子。不然的話,小球是連一口都不肯吃的。”

專屬盤子?這詞聽的新鮮,狗吃東西還有專屬的盤子,不是專屬盤子還不肯吃!看著吃得歡快的小球,我的小心髒忽然一沉:“雀榕,你……你幹嘛把包子放在這個……專屬盤子上?”

“公子,這……這包子本來就是給小球準備的!”

天啊,我竟然把一隻狗的糧食給吃了,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有何麵目存於人世。我立即抓住雀榕的手,正色道:“雀榕,你會為我保守秘密的對不對?”

雀榕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點了點頭。

還好還好,隻有雀榕知道,她是我的人,肯定會為我保守秘密的,想到這裏,我激動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些。

“你要雀榕幫你保守什麽秘密?”我的小心髒剛剛安穩那麽一會,又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