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溫綸皺起眉頭,心中生厭。

這廝牙尖嘴利,目中無人,還沒有腦子。

答話的時候,不看看對方是誰?

竟敢對自己如此說話!

看來得親自出手,挫一下這廝的銳氣!

好讓他知道,臨瞻才子眾多,不要勝了那麽幾個,就自以為天下第一!

他當即說道,“閣下如此博學,想必詩詞一道,也略有涉獵吧?”

秦易絲毫不讓,“的確。”

“既然如此,閣下可有興趣與我鬥詩?”孟溫綸的眼瞳中,泛出一絲精光。

眾人聽了,暗暗握拳,滿心激動。

孟溫綸要出手了!

自是極好!

就該整治一下這個家夥,太狂了!

隻是不知道,秦易這廝敢不敢接下。

石新霽聽了,猛地抬頭,怔怔的看著孟溫綸。

他完全沒想到,為了幫自己,孟溫綸竟然親自出手。

身為當世文曲星,能讓孟溫綸出手的,整個臨瞻都沒有多少人。

感激之餘,石新霽也狂喜起來,秦易這廝,必將輸的狗血淋頭!

韶光遠暗暗焦急,一邊是崇慕的才子,一邊是朋友,哪邊都不希望吃癟,但他也知道,失敗的必是秦易,百分之百!

絕無翻盤的可能!

哪怕秦易曾經勝過侯令華,但侯令華是侯令華,孟溫綸是孟溫綸。

後者的才學,絕非前者所能比擬。

真要比的話,侯令華隻有孟溫綸的一成才學,甚至連一成都可能說多了!

宣淩瑤明眸微眯,俏臉帶著憂慮,望向秦易,紅唇輕啟,似是想說什麽。

雖然見證了秦易一人碾壓眾多文士的場麵,但若是對上久負盛名的孟溫綸,名動京城的人物,宣淩瑤還是滿心擔憂。

盛名之下無虛士,對方名聲遠揚,絕非侯令華所能比擬。

她想勸秦易,莫要與孟溫綸鬥詩,以免自取其辱。

但想了想,宣淩瑤止住了到嘴的話。

是她讓秦易參與飛花令的,事到如今卻讓他退縮,怎麽都說不過去。

隻能支持他的決定,哪怕後果是受人嘲諷,那也罷了,一起承受又能如何?

見宣淩瑤微啟紅唇,而後又閉上,秦易輕笑點頭,示意對方不要擔憂。

轉過頭,他看向孟溫綸,緩緩說道,“閣下邀鬥,在下便鬥!”

對於逼上門來的挑戰,他身為男兒,豈能退縮?

孟溫綸嗤笑一聲,暗歎真是後生可謂。

也可能是離闌府偏安一隅,不知他的實力,若是換了瞻京,絕對無人膽敢接受他的挑戰。

“你來定題。”孟溫綸冷笑說道。

秦易轉頭,看向宣淩瑤,結果發現美人秋水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抗拒和威脅。

這讓他縮回了到嘴的話,本還想著以情詩為題,借機給宣淩瑤寫首情詩呢。

既然如此,那隻能……

他轉過頭,對孟溫綸說道,“你來定題吧。”

反正他有前世的大中華詩庫,記不住還能用係統提示,對方出什麽題都能應付。

孟溫綸聞言,冷哼一聲,也不再讓,“那就比七言,以抱負為題,半個時辰內作出!”

說罷,他臉色微肅,開始沉思起來。

秦易輕輕一笑,腦海中,頓時出現一首千古名詩。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眾人正望著孟溫綸,等著他作出膾炙詩篇,怎知堂尾傳來吟詠之聲。

霎那間,他們震顫了一下。

連忙回頭,瞪大眼睛,直直盯著秦易。

這廝為何如此之快?

金樽、清酒、玉盤、珍饈……

細細品味,眾人愈發震驚。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秦易語調一揚,高聲吟詠。

眾人咕嚕一聲,吞了吞口水,禁不住摒住呼吸!

“欲渡長河冰塞川,將登黛嶽雪滿山。”

眾人登時愣住!

這……

長河、黛嶽,都是臨瞻的知名地點。

秦易此詩,不僅作的極快,還運用到了知名地點,塑造了行路艱難的場麵,極其傳情,讓眾人聽了都生起濃濃的無奈。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秦易緩緩起身,昂揚站著,負手而立,遙望遠方。

眾人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溪邊的垂釣者。緊接著,又出現了一艘途徑太陽的小舟。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秦易的話語,讓眾人心中一震,而後滿心悲涼。

對啊,行路難,那該如何?

不等眾人體會,秦易高聲念出,“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他的鏗鏘話語,慷慨激昂,回**在正堂之中。

眾人聞之,渾身頓起雞皮疙瘩,心中巨震!

全都睜大眼睛,死死盯著秦易,不敢置信。

這……

這這也太……

禁不住,他們低聲念叨起來,“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越是品味,眾人越是震驚,被那股磅礴無邊的樂觀和積極所驚到。

如此豪情,當浮一大白!

有些心緒低沉的文士,聽到這句詩文,頓時震耳發聵,醒悟過來。

是啊,再過艱難,都會有長風破浪的時候,何須鬱鬱難安?

韶光遠怔住了,如果說秦易那首離思折服了他,靠的是文采和綿綿情思,那麽這首詩文,便是以自信、對理想抱負的執著追求,而征服了他!

秦易竟有如此誌向?

原來他看似平淡,心中卻熱情如火,滿滿的雄心壯誌!

一旁的宣淩瑤,也驚得美眸微睜,緊緊凝視秦易,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一般。

文采斐然,心誌更是驚人!

不由得,她那秋水般的眸子中,泛起一絲漣漪,心潮湧動。

石新霽驚得麵無人色,雙手猛地握緊,眼睛瞪得極大!

這廝……這廝……竟作出如此詩篇……

他感覺喉嚨極其梗塞,仿佛要窒息一般,無法言語,也無法呼吸!

而孟溫綸則臉色發白,眼瞳無神,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的嘴唇翕動著,似是在念叨著秦易所作的詩篇,一遍又一遍。

回過神來,他死死盯著秦易,心中已是絕望。

他無法作出超越對方的詩篇!

因為他的文采、他的心態、他的抱負,都遠遠遜色於秦易。

他沒有這豪氣幹雲的膽魄!

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這世間竟有如此才子,才華遠勝於他。

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太過安逸,太過於享受盛名帶來的榮譽,以至於不思進取,沒有了少時的豪情壯誌。

他輸了!

哪怕他還沒有作出詩文,還沒有對比,但他知道,他必輸無疑!

怔怔地,孟溫綸站了起來,無力的朝著外麵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麽的悲戚,又那麽蹣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