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城東側,曠野上,一隊千人步卒,正在迅疾前奔。

領頭的,是一名騎馬的灰甲將領,為了避免與麾下拉得太遠,他刻意控製馬速,沒有奔得太快。

恭王已經傳令,任何一支隊伍,若是尋得投石車圖紙,將領官升一級,賞白銀百兩,士卒每一人,皆賞白銀五十兩!

這個獎勵,對於將士們來說,極具**。

以至於,眾多隊伍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奮力尋找,一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模樣。

而這支隊伍,因為麾下都是步卒,速度不快,所以流康將領心有餘,而力不足。

縱使迫切的想要靠這個功績來升官發財,但他也知道,馬隊一日可行數十裏,甚至百裏。

哪怕有機會,也被騎馬的隊伍所得,所以他心中有些氣餒。

但後來轉念一想,會不會是耀城之人藏了起來,以至於馬隊找不到,而他們行大運,碰巧撞見了呢?

想到這,將士們便士氣高昂,一邊奔行,一邊巡視起來,分外注意山林和洞穴。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看到,遠方似有一隊騎馬者,立在林旁一動不動。

眾人心中一喜,莫非是耀城之人?

若是己方隊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立在一旁歇息。

畢竟此刻並非午時,而眾人也才剛剛開始尋找,不可能會有乏累之說。

想到這,流康將領愈發興奮,連忙吼道,“加快速度,隨我前去看看!”

恭王說了,對方不過數百人,頂天了也就五百人,而他麾下,可是有千人!

擒下對方,實乃輕輕鬆鬆!

可就在流康將領帶著士卒們,奔到近處時,才驀然發現那隊騎兵,全部身著黑甲!

黑甲!

黑色戰旗!

戰旗之上,刺目秦字,隨風獵獵飄**!

眾人頓時大駭,一刹那間,眼童暴睜如銅鈴,心中砰砰狂跳起來!

秦易!

竟是秦易麾下!

“停下,快停下!”流康將領嘶聲高喝,因為恐慌,他的聲音極其尖銳!

士卒駭然停下,心中已是寒涼一片!

他們完全沒想到,己方根本不是行大運,而是死到臨頭!

遇到秦易,能逃脫者,萬中無一!

但逃脫不了,也得逃!

流康將領嘶聲高喝,“轉身,後隊便前隊,快撤,快點撤!”

他一邊驚喊著,一邊調轉馬頭,率先奔逃。

可就在這時,駐馬林邊的秦易,緩緩轉頭,冷峻而凜然的目光,望向了騎馬的流康將領。

流康將領策馬急奔,恰好回頭,對上秦易那冷峻而攝人的目光,他心中猛地一跳,渾身一個機靈!

彷佛這一眼,如同鬼神,已定他生死!

看著驚慌奔逃的敵兵,身著銀鎧的秦易,一字一頓道,“隨我,殲敵!”

話語落罷,眾多駐馬林邊,靜默不言的易字營鐵騎,渾身綻放出,濃濃殺氣!

頓時,秦易拍馬,帶著易字營,從林邊驀然衝出,如同利箭,直刺驚慌奔逃的敵兵!

逼近,長槍刺出!

頃刻洞穿!

……

“好濃的血腥味!”

一名灰甲將領,正帶著麾下勻速前行,突然一陣風吹來,他就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流康將領連忙喝道,“戒備!”

眾多士卒,便排列成防禦戰陣,木盾豎起,長矛架在木盾上,緩速朝著前方行去。

走著走著,策馬行在最前的流康將領,頓時怔住,眼童驀地睜大!

隻見遠方,滿地皆是屍首,鮮血盈野!

風,正緩緩吹過,帶來濃鬱而刺鼻的血腥味。

屍體之上,可見灰甲,以及代表恭王的旗幟,散落一地……

流康將領心中頓寒,旋即明白,己方隊伍,中了伏擊!

他聲音艱澀,對著身旁的親兵沉聲說道,“快,將信息傳回預城,告知恭王,預城東側四十裏,有敵兵蹤影!對方很強,己方有一隊步卒全軍覆沒,快派來援兵,大索此處!”

親兵領命,策馬朝著預城瘋狂奔去!

……

“報!王爺,預城北側六十裏,一隊騎兵全軍覆沒!”

“報!啟稟王爺,預城東北方向,三十裏左右,一隊步卒盡皆陣亡!”

“報!王爺,有急信,東側四十裏,有一隊步卒中了伏擊,死傷慘重!”

“報……”

聽著麾下一個一個來報,恭王的臉,變得極其黑沉,皺紋緊緊擠在了一起!

還沒尋到圖紙也就算了,可沒想到,麾下竟然死傷慘重!

短短時間內,就死傷了五千餘人,這是怎麽回事?

耀城數百人,竟有能力在極短時間內,殺傷己方五千餘人,這可能嗎?

若對方真有那麽強,那城守派,就不會被自己和肅王壓著打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恭王心中,疑思陣陣,莫非……這些是耀城精銳?

可再怎麽精銳,也不可能數百碾殺一千!

而且根據時間和地點來判斷,可以確認,對方是幾批人馬,同時對麾下動手,人數也不止數百,莫非……

“王爺,很有可能,秦易已經插手了!”麟龍先生突然說道。

他研究過秦易的戰法,知道這廝,最喜歡玩遊擊戰術,經常靠著預知能力,躲開偵騎和重兵圍捕,不斷蠶食小股兵馬。

如今這情況,像極了秦易的手筆。

他隱隱生起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頗為驚詫,分外不敢相信。

秦易給出投石車圖紙,是不是為了布下一盤大局,引出他們的兵馬?

越想,麟龍先生就越是驚詫,連忙搖頭,壓下猜測。

或許,此事隻是恰巧罷了。

沉思片刻,他皺眉問道,“王爺,這圖紙……”

“這圖紙,一定要拿到!”恭王鄭重說道。

若能拿到第三代投石車圖紙,耗死秦易的計劃,成功率就會大幅上漲。

說是十拿九穩,也不為過。

畢竟沒了第三代投石車的優勢,秦易若想攻城,隻能拿人命來填,這就是消耗!

對方,必定經不起消耗!

見恭王如此說,麟龍先生也不好勸對方放棄,雖然他隱隱覺得,這可能是個陷阱,大家都已落入陷阱之中。

若想存活,就得在陷阱生效前,盡快抽身。

可這一切,都隻是猜測,不能因為猜測,而錯過第三代投石車這等利器,所以他不好勸諫,隻能說道,“既如此,那便收攏兵馬,讓每一股搜尋兵馬,以五千為一隊,帶上盾牌和長矛,布設克製騎兵的戰陣,便可防備易字營的襲擊!”

恭王聞言,點了點頭,眼中泛出一絲冷光。

己方防備充足,若秦易還敢率領易字營衝殺,必定會有不小的消耗!

能消耗對方,也是好事!

他可是知道,易字營的數量,僅剩萬餘,這種精銳兵馬,死一個,就少一個,待到隻剩數千,便會戰力大減。

那時,秦易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任人欺辱!

……

預城南側,綿長的山脈,一處洞穴中,幾人正在火堆前,瑟瑟發抖。

雖然身體並未發顫,但每個人的內心,都驚惶不安。

尤其是為首的項曲,他正是那日,威逼秦易,而獲得第三代投石車圖紙的人。

可如今,心中的歡喜**然無存,僅剩濃濃的驚駭!

他完全不知道,己方做足了保密措施,為何恭王還是知曉了消息。

一路上,盡是恭王派出的兵馬,四處搜尋,很顯然,對方是想尋找他們的蹤跡。

往北之路,已被截斷,不得已之下,眾人隻能改向,往南行去,暫時躲避起來。

這個方向,敵兵少了許多,他們才得以安然進入山脈之中,潛藏在山洞裏。

整個洞中的氣氛,極其凝滯,眾人滿心驚慌,不知往後該如何是好。

他們不過七人,而恭王麾下,卻有十幾萬兵馬,麵對重重防範,他們如何回返?

莫非隻能在這,等到秦易擊潰恭王,才能北上?

那得多久啊?

想到這,項曲滿心都是苦澀。

突然,一人開腔問道,“大人,到底是誰暴露了我等行蹤?”

項曲愣了一下,才眯起雙眼,掃視其餘六人。

他突然記起,秦易當初說過,小心內奸!

而對方,可是有著驚人的預知能力。

難道,內部真的有奸細?

想到這,項曲心中一沉,望著眾人的目光裏,帶上了濃濃的警惕!

……

斬殺了萬餘名敵兵之後,秦易尋得一處無人曠野,讓麾下下馬歇息。

一邊吃著幹糧,他一邊看著戰爭版地圖。

隻見眾多紅點,匯聚在一起,以至於紅點變大,而密集度卻已下降。

看來是恭王得知消息,才做出如此應對。

可見這第三代投石車圖紙,對恭王極具**,哪怕損傷了不少兵馬,也不肯放棄。

如此,甚好!

他的計劃,就能繼續進行!

將幹糧吞咽下肚,喝了一口水囊中的水,秦易便朝著身旁的易字營校尉,說道,“派人前去耀城,告知耀城城守,本王已經給出圖紙,但許是內部有奸細,其麾下被恭王派兵追索,無法北上,不知去向。”

是時候,讓二號演員上場了。

城守派心存不軌,巴不得他和雙王鬥個你死我活,但秦易,豈能讓對方坐看。

手有一肉,便可驅狼鬥虎!

此招,名喚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