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勞師動眾,秦易已傳令,率兵北上之時,無須百官相送。

眾官得知,也隻能作罷,不送,亦可,但恭迎是必須的。

他們盡皆期待,希望秦易早日凱旋,畢竟天子之位,已高懸許久。

也幸好秦易實力非凡,聲望極高,由其登基為帝,乃是萬眾期盼,不然,很有可能會有宵小,對皇位產生覬覦之心。

例如流康,康都破,天子被擒,朝野陷入無君狀態,便讓眾多城守,滋生了野心,從而作亂。

若是流康,也有一個類似秦易,戰功赫赫,屢建奇功,為本朝開疆拓土,且民望極高的主心骨,就不至於淪落至如此局麵。

所以,眾人才張口閉口就說,秦易乃臨瞻之幸,不僅增強了臨瞻,也讓臨瞻,多次避免國破家亡與紛亂。

阻止了百官相送,秦易擔心百姓得知,會聚集於門口為他送別,影響民眾生計,便在城門初開之際,率領易字營,即刻出城。

整個瞻京,前來送別的,僅有司綺梅。

對秦易來說,有司綺梅一人,已足以。

城外,亭中,秦易望著司綺梅,滿目柔情。

昨夜,兩人再次共赴巫山雲雨,體驗到了無以倫比的歡樂,感情不斷升溫。

而如今,兩度坦誠相待,司綺梅心中的嬌羞,已少了許多,更多的是卷戀和熱愛。

如今,她的戀人即將遠去,率兵征伐,心中自然難舍。

凝望秦易,司綺梅抿著紅唇,懇切說道,“一定要注意,小心,不要冒險,盡早回來!”

秦易點了點頭,心生感動,禁不住上前,將對方擁入懷中。

兩人緊緊相抱,身相合,心相融。

遠處,易字營鐵騎看到這一幕,都移開了眼睛。

身為秦易的麾下,他們自然不會亂嚼舌根,甚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以免冒犯。

抱了許久,秦易才鬆開司綺梅,鄭重說道,“我會盡早回來的,時候不早了,我得出發了,你趕緊回去吧。”

司綺梅緊抿著紅唇,點了點臻首。

秦易便轉身,朝著駿馬行去。

上馬之後,朝司綺梅搖了搖手,以作告別,秦易就馳向易字營,而後帶著眾多鐵騎,朝北方急速馳去。

離別,是為了更好的相見。

解決了流康,隻要象戎不入侵,往後臨瞻,或許再無戰事。

直到秦易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司綺梅才收回視線,明眸中盡是不舍。

輕歎一聲,她抿著紅唇,轉身上了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回返瞻京。

微微閉眼,許久之後,再次睜開,美眸中,已恢複了平靜。

她將不舍和擔憂,壓在心中,之後要做的,是勤勉工作。

得為秦易的天下,處理好戶政問題!

……

率領萬餘名易字營,臨近傍晚,秦易奔出京畿地帶,來到了明淩府的邊界。

瞻京位於京畿府,京畿府北邊是明淩府,明淩府北邊是召烈府,過了召烈,才能抵達流康邊境。

看了下天色,秦易說道,“繼續前行,抵達明淩府,今夜於明淩府之內歇息。”

若非不得已,兵馬不可輕易入城,一般駐紮於城外。

所以,說是在明淩府之內歇息,其實是在明淩地界內,尋找一處曠野,紮營歇息。

為了避免勞師動眾,秦易也不打算太過靠近城池,以免城中官吏前來相迎,浪費時間,也沒有多少意義。

就當秦易準備加速,繼續行軍之時,突然看到前方,有些人影,就杵在官道上。

秦易不由訝異,放慢了馬速。

對方明顯看到己方隊伍,卻不避讓,或許有問題。

距離漸近,他已看清,是兩個人,兩名衣衫襤褸的老人,身上的衣服髒汙不堪,破破爛爛。

但對方的臉龐較為幹淨,須發也未曾散亂,秦易隱隱猜到,對方應該不是行乞之人。

見有人攔路,兩名親兵霍然加速,奔到兩名老人的身前,高聲嚷道,“速速讓開!”

怎知,對方沒有讓路,反而伸手,從懷中顫顫巍巍地,掏出了一張紙條,緩慢打開。

親兵見了,不由皺眉,但跟隨秦易已久,他們養成了不擾民,不傷民的習慣,不好驅趕,隻能無奈停在一旁,嘴中喊道,“此處危險,你們趕緊避讓!”

兩名襤褸老人,未曾讓開,反而慌忙且顫巍的,打開了紙條,低頭焦急看去。

隻見這張被汗漬染黃的紙條上,有一個歪歪扭扭的黑字,“秦”。

兩名老人連忙抬頭,將這個字,與停在官道上的兵馬,對比起來。

隻見這隊兵馬的上方,飄揚著不少旌旗,旌旗之上,有一個個大字,“秦!”

對比了片刻,發現一模一樣,兩名老人頓時欣喜,連忙互相扶著,朝易字營顫巍行去。

兩名親兵未能勸離,反而見兩人朝著隊伍行去,頓時一驚,連忙策馬上前,想要阻擋。

就在這時,秦易帶著幾名親兵,策馬行來,出聲喝道,“退下!”

兩名親兵聞言,當即扭頭,縱馬奔到秦易身後,警惕的盯著兩名老人。

顫巍著走到近前,兩名襤褸老人,突然跪下,聲淚俱下的喊道,“還請王爺為小女申冤,小女慘死啊,請王爺還她個公道!”

“求求王爺,為小女聲張正義!”

秦易聞言,頓時訝異,連忙下馬。

他正要上前,一旁的茅力夫勸道,“王爺,小心!”

說不定有詐。

秦易搖了搖頭,他可以確認,這兩名老人,沒有任何威脅。

走上前,不在意兩人的髒汙,秦易將他們扶起,皺眉道,“兩位老人家,莫要哭了,本王便是臨靖王,你們有何冤屈,盡管說來,本王會為你們做主的!”

世道難以公正,總有冤屈,埋藏於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而秦易的使命,是還廣大黎庶以盛世。

至於平冤,他顧及不過來。

可如今,這兩位老人前來申冤,他豈能視若無睹。

既然遇到了,就應該為民分憂。

見秦易答應,兩名老人喜極而泣,渾濁的淚液奔湧下來。

秦易問道,“兩位老人家從何而來?”

他隱隱覺得,這兩名老人,必定趕了很遠的路,以至於風塵仆仆,衣衫襤褸。

老嫗顫巍的抹了一把淚水,帶著哭腔答道,“民婦聽說,王爺即將率兵北上,就與老伴,連夜從明淩府城出發,走了幾天的路,才在這兒碰到了王爺。”

秦易暗暗驚訝,當即喝道,“拿幹糧和水囊來!”

兩位老人手腳顫巍,除了年紀大,或許和趕路許久,饑餓交加有關。

這幾日,這兩位老人,很可能無糧下肚,隻能露宿野外,才導致如此滄桑落魄。

親兵當即拿來水囊和幹糧,秦易接過,遞給兩位老人,說道,“兩位老人家,先吃點東西吧。”

老嫗搖頭,哭著擺手,“我們聽說,王爺公正嚴明,為人親和,才趕了很遠的路,來到此處!”

老叟從懷中,掏出一張書信,給秦易遞了過去,哭道,“王爺看看,此乃小女所寫,請您為她主張公道啊!”

秦易接過書信,鄭重說道,“本王一定不會置之不理,兩位老人家莫要擔憂,你們先吃點東西,吃完之後,就隨著本王,前去處理此事。”

聞言,兩位老人才接過幹糧和水囊,但並未食用,而是看著秦易,渾濁的淚眼中,滿是乞求。

秦易見狀,隻能低頭,看向書信。

隻一眼,他不由眼童微縮!

血書!

這封書信,通體由鮮血寫成!

可見書寫者,是何等的悲愴與絕望。

秦易快速瀏覽,而後眉頭緊皺起來。

鄧家!

竟是鄧家所為。

數年前,鄧煊死在南蠻荒林,秦易擁有權勢之後,並未對付鄧家。

隻因格局大了,覺得不應禍及家人。

而鄧家,也未曾與他太過交惡。

怎知,鄧家如今,竟犯下如此大錯。

可以看出,此信乃是兩位老人的女兒所寫,信中寫的是,鄧家長子好欺辱民女,而此女頗有姿色,被鄧家長子擄去,玷汙了清白。

此女頗為貞烈,竟然跳河尋死,被救回,在兩老的勸說下,前去報官,可求告無門,府衙不見,縣衙不理會。

曆經千辛萬難,得見鄧家家主,期盼對方能聲張正義,怎知卻被對方辱罵,趕出府門。

此女萬念俱灰,一心求死,割腕自殺,寫下了這封血書。

秦易眉頭緊皺,他知道,鄧家乃是臨瞻六大家族之一,在明淩府擁有極大的權勢。

鄧家長子,倘若真的喜歡欺辱民婦,那麽必定會肆無忌憚,所犯桉例,絕不隻此一例!

而這鄧家家主,竟然包庇縱容,難怪會教出鄧煊如此狂妄無道的兒子。

秦易正皺眉思索,就聽到老嫗哭喊道,“王爺,小女被逼死,隻能草草下葬,我與老伴本想去鄧府尋求公道,卻被對方派人毆打,不得已之下,隻能一路趕來,期盼王爺為小女申冤!”

“求求王爺,為小女聲張正義啊!”

秦易點頭,鄭重說道,“本王會先派人調查,若真是如此,必會前去,替令媛討回公道!”

屆時,就看看這鄧家,敢不敢繼續包庇違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