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離王朝,衝周城。

城守府,正堂。

戰王如同巨熊一般,坐於桉幾之後。

雖然場麵如同以往,但其神色,卻在幾日之間,變得滄桑了許多。

戎馬生涯,並未讓他感覺到疲憊,但屢次敗給秦易,卻讓他產生了極大的挫敗感。

從而日夜暴怒,難以入眠,容貌變得蒼老了許多。

戰王心中不好受,麾下也都不好過,時常因為一點小事,而被戰王斥罵,各個都如同走鋼絲,滿心驚懼。

好在未曾犯錯,戰王不會輕易責罰,所以眾人才有驚無險。

此刻,戰王正看著桉幾之上的書冊,其中記載了衝周城中眾多物資,諸如箭失、刀劍、甲胃、滾木等軍備數量。

要想守住城池,就要對城中兵馬和軍備,有所了解,才能有備無患。

突然,一名士卒急奔入內,惶急說道,“王爺,敵兵跨越邊境,朝衝周而來,已至二十裏之外!”

戰王驀地抬頭,雙拳握緊,心中不由急迫。

秦易,果真來了!

之前,他就已在猜測,秦易到底會不會舉兵入侵。

以對方的性子,絕不會忍辱退讓,定會率兵前來。

如今,和猜想的一樣,戰王沒有絲毫猜中的得意,反而滿心凝重。

他皺眉喝道,“傳令下去,所有士卒,都打起精神來,做好死守衝周的準備!”

士卒連忙應道,“卑職遵命!”

說罷,士卒就要轉身離去,卻突然聽到戰王的叫喚,“等一下!”

士卒停下腳步,轉過身,躬身等待吩咐。

“繼續派人探查敵兵動向!”戰王補充道。

逃回衝周之後,他搜集了秦易以往的戰役經過,從中得知,秦易不論是攻打巒國,還是攻打流康,都喜歡采取分兵兩路的戰法。

攻打巒國,是兩路並行攻打,攻打流康,是兩路交錯行進,而目的,是為了加快攻伐速度。

估計秦易對付大離,也會采用這個策略,一堵一攻,重兵堵住衝周城,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所以昨夜,戰王就派遣五萬兵馬,前去駐守八十裏之外的青劄城。

此城之中,僅有萬餘名守卒,若是敵兵來襲,定難守住

如今,五萬兵馬入駐,人數多達六萬,擋住十餘萬敵兵,不是問題。

而衝周城之中,兵馬就減為五萬餘,若是應付二十餘萬敵兵,會比較吃力,但對付十餘萬兵馬,就不成問題。

因此,戰王才傳令,讓士卒好好查探秦易動向。

看看對方,到底有沒有分兵,若是分兵,就如他所料,無須太過憂慮。

若是不分兵……戰王暗暗搖頭,不可能不分兵。

顧雨嵐正在率兵南下,秦易若想在對方抵達前,攻下更多城池,就得采取分兵策略,才能加快攻伐!

半個時辰後,正在堂中,焦急踱步的戰王,終於等來了消息。

“王爺,敵兵已抵達八裏之外!”親兵奔入堂中,急聲匯報。

戰王連忙問道,“人馬多少?”

“二十餘萬!”親兵快速答道。

“什麽?”戰王驟驚,眼童暴睜!

秦易竟然沒有分兵?

這不可能!

對方攻打城池,一向喜歡分兵,為何此刻不分兵?

他已調離五萬兵馬,城中僅剩五萬,若秦易不分兵,衝周將麵對二十餘萬敵兵,這……這該如何是好?

驚得臉色泛白,戰王連忙吼道,“快,傳令後方城池,以及傳信陛下,請求援兵!”

他知道,大離天子正在調兵前來,而他原本不急,可如今,因為他的錯誤預估,導致衝周陷入危局,必須催促援兵盡快趕來,否則……衝周將難以久守!

至於青劄兵馬,相隔八十裏,遠水解不了近火。

更何況,青劄守卒僅有六萬餘,就算全部派來,也未必能戰勝秦易,反而會讓青劄城陷入危機之中。

親兵不知戰王為何如此惶急,但也被對方的情緒所感染,連忙應答一聲,朝營外飛奔而去,甚是倉皇。

戰王憂心忡忡,在堂中踱步的愈發匆匆,最後他還是忍不住,高聲喝道,“來人,備甲!”

他得親自去城牆看看,巡視城防,以免出現紕漏,被敵兵所趁,那就大禍臨頭了!

……

率領兩軍,抵達衝周之下,秦易命令麾下,於衝周城東麵紮下營寨,而衡宇所部,則在衝周城南麵紮下營寨。

正如戰王所料,若想加快攻伐,就得分兵兩路,但秦易已通過戰爭版地圖,清清楚楚看到,戰王調出一股重兵,入駐青劄城。

這就意味著,衝周城內,兵馬數量從十萬餘,變成了四五萬餘。

既如此,合並攻打衝周,才是上策!

隻笑戰王,以為調兵無人知曉,殊不知,他看的清清楚楚。

兵臨衝周之下,正值午後,歇息一個時辰,秦易便傳出指令,兩軍出兵,攻打衝周!

顧雨嵐不日就將南下,倘若她與戰王聯手,己方的壓力,會霍然增大。

若是可以,得先解決了戰王。

一聲令下,營地中,戰鼓轟鳴,士卒們紛紛出營列陣,殺氣盎然。

衡宇所部,亦是如此,都在做著攻城準備。

戰陣列好之後,秦易下令進發。

十餘萬兵馬,就朝著衝周城,迫近過去,場麵駭人。

而攻城器械,秦易身處博城之時,就已命麾下製造出眾多零件,來到衝周之後,花費了些許時間,便已組建好。

全都是第三代雙梢配重投石車,六架,衡宇那邊,秦易也派人運去了六架。

兩麵重兵強攻,就看戰王的守城能力,到底如何了。

不多時,戰陣來到衝周城四裏之外,十餘萬士卒,靜默不動,唯有旌旗招展的獵獵聲響,讓城外曠野,遍布肅殺之色。

城頭上的守卒,看到之後,心中不由慌亂。

敵兵……很多!

而此刻,戰王已帶著眾多親兵,立於城頭上,嚴陣以待。

他雙眼眯緊,如同針尖,緊緊盯著城下的旌旗。

看到其上的秦字,戰王就滿心惱恨。

從軍十餘年,從未遇到如此強敵,竟讓他屢戰屢敗,丟盡了顏麵。

但這一次據守衝周,哪怕兵力不多,也得讓對方付出慘痛的代價。

讓對方知曉,他戰王,不是平庸之輩!

瞥了一眼衝周城頭,秦易神色平澹,緩緩抬起手,而後驀然揮下,喝道,“投石!”

頓時,設於陣前的投石車,“砰”地巨響,石彈發射出去,帶出嗖嗖聲。

戰王大駭,嘶聲喝道,“躲避!”

他連忙朝城樓奔去,邊跑便大喝,“速速反擊!”

城中,同樣布設了投石車,但隻是第二代單梢投石車,相比秦易軍中的投石車,在投射距離和威力方麵,弱了一些。

雙方開始互相投石,但秦易一方的石彈,多次擊中城牆,而戰王麾下的投石車,擊中秦易陣地的次數,就少了許多。

畢竟距離稍遠,雙梢投石車能砸中對方,不代表對方的單梢投石車,也能反擊成功。

因此,衝周城牆開始出現損毀,塵霧翻湧,碎石飛濺,不少守卒,殞命於石彈之下。

就連城樓,也有一角被砸踏,墜落下來,砸中不少守卒,造成些許死傷。

戰王雖見機不好,率先後撤,但依舊被一顆濺射的碎石砸傷腦袋,鮮血流溢下來。

見衝周城中,出現不少的傷損,秦易當即喝道,“停止投石,進攻!”

頓時,前軍兵馬,大吼著朝衝周奔去。

城頭上,幸存的守卒,連忙張弓搭箭,朝臨瞻士卒不斷射箭。

但遭受了石彈的襲擊,守卒們傷亡不少,城頭出現空缺,士氣也已跌落,以至於反擊的有些無力,箭失稀稀拉拉的,未曾給臨瞻士卒造成太多損傷。

聽到城下的呼號,戰王連忙奔到牆頭,往外一看,發現敵兵已經攻城,他駭然至極,連忙嘶吼,“快,快點防禦,端來熱油和滾木!”

“調來巡守隊,備用兵馬也都全部調來,一定要守住城頭!”戰王連連嘶嚎。

頓時,有不少士卒奔上城頭,開始抵禦起來,熱油和滾木,也都開始端上城頭,投入使用。

但此時,臨瞻士卒也已架好雲梯,順著雲梯爬到一半,即將登上城頭。

守卒大駭,有些慌了手腳,瘋狂傾瀉箭失和熱油滾木,想要將臨瞻士卒,從雲梯上打下去。

但臨瞻士卒氣勢如虹,前赴後繼,悍不畏死。

以至於,臨瞻士卒們,越來越接近城頭,而敵兵的防範,愈發慌亂,效果大減。

就在這時,一名臨瞻士卒,登上了城頭!

他一躍而上,踩在女牆上,眼見刀光爆閃,兩把刀即將臨身,砍向自己的大腿和腰腹。

他頓時一個魚躍,從兩名敵兵的頭上跳了過去,落地時一個前滾翻,卸去了力道,也躲開了衝過來的幾名敵兵。

起身後,他連忙在城頭上,往人少的地方疾跑,邊跑邊砍殺,吸引了眾多敵兵的注意力。

因此,正在攀爬城頭的臨瞻士卒,壓力驟減,頃刻間,就有四五名士卒,爬上了城頭。

敵兵駭然,想要堵截,但爬上城頭的臨瞻士卒,越來越多,防無可防。

守卒們隻能放下箭失和滾木,抽出長刀,廝殺起來。

城頭攻防戰,已然開始!

戰王驚愕失色,惶然喊道,“快,快將敵兵打下去!”

他不得不抽出長刀,帶著親兵奔上前,加入戰團,與敵兵廝殺起來。

看到城頭上的己方兵馬,越來越多,秦易眯起雙眼,緊緊凝視。

此次攻城,能不能成功,就看城頭,能否攻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