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字營盡皆揚刀,寒光反射在黑甲之上,泛起令人心季的冷芒。

而戰王,則率領血色鐵騎,飛掠不停,兩方的距離,急速接近。

秦易猛地眯眼,揚起長槍,霍然刺出!

雖未見過秦易,但突然,戰王記住了曾經看過的信報。

銀光甲胃、墨色長槍……他頓時明白,眼前這名身穿銀鎧,手持玄槍的將領,就是秦易!

刹那間,一股欣喜,在他心中勃然綻放!

殺了秦易,往後,臨瞻就再無人能夠阻攔於他!

但下一刻,戰王卻看到,一柄墨色長槍,倏地刺來,速度迅疾如電!

隻是一霎,長槍就刺到麵前!

戰王的心,猛地顫栗了下,停跳一拍!

就如大恐怖臨身,冷汗暴綻!

說時遲那時快,戰王根本來不及抵擋,隻能用盡全力,拚死撲向馬背,企圖躲開這一槍,姿勢極其狼狽。

唰地撲在馬背上,戰王渾身無痛,心中頓喜,可喜色剛起,就感覺腰部生起巨痛!

這股痛楚,直刺靈魂,他猛地一顫,臉色煞白,連忙轉頭,就看到一柄墨色長槍,刺入他的側腰,槍尖處,皮膚綻裂,血肉模湖!

他再快,也快不過秦易的速度!

縱使逃得一命,但腰部,依舊難逃重創!

兩人交錯而過,秦易沒有多作理會,一槍刺出之後,迅疾收槍,而後長槍頻出,疾速點刺,與赤甲騎,悍然交鋒。

雙方,就已衝殺在一起,曠野上,盡是人吼馬嘶,慘嚎陣陣。

有犀利無匹的秦易,作為尖刀打頭,易字營沒有絲毫阻礙,直穿而過。

隻是一個衝鋒,兩方都付出了損傷,秦易未曾停步,調轉馬頭,率領易字營,回身朝赤甲騎衝去。

而赤甲騎此刻,卻是震驚萬分!

他們素來,未曾遇到過強悍對手,可沒想到,這群黑甲騎兵,竟犀利如斯!

那名銀鎧將領,隻是一招,就讓領頭的戰王,受傷不輕。

而後,與敵兵廝殺起來,赤甲騎赫然發現,敵兵的速度、力量,都勝過他們一籌。

對方的出刀角度,更是刁鑽無比,以至於,一輪交鋒之後,他們所付出的傷亡,遠超對方。

這情況,令他們心驚不已,士氣跌落,不知該如何是好。

可沒等他們多想,滿心怒意的戰王,就調轉馬頭,嘶聲大喝,“殺光他們!”

他左手捂著側腰,臉色煞白,冷汗直冒,可見秦易那一槍,已讓他受創不輕。

但他是何許人?

大離戰王,老一輩的第一名將,豈能臨陣脫逃,因此,他什麽也不顧,隻想帶著赤甲騎,繼續衝殺,將這群該死的家夥,盡皆斬於刀下!

見戰王繼續衝殺,眾多赤甲騎,隻能壓下懼意,隨之轉向,朝易字營再次衝去。

雙方,展開第二次衝鋒。

之前,雙方都鬥誌如虹,赤甲騎尚且不敵,而如今,赤甲騎士氣微跌,萌生退意,劣勢就更加明顯。甫一交鋒,就人仰馬翻,損傷慘重,被易字營,直接打了個對穿。

似是有意躲開秦易,戰王這一次,沒有再挨槍,但也極其狼狽,在衝殺中,被一名敵兵砍在肩膀上,血流如注。

這一下,戰王再如何暴怒,也無法強撐,隻感覺氣力不斷散去,若是繼續死撐,很可能會葬身於此處。

而身旁,將士們也都急聲勸阻,讓他莫再衝殺,趕緊撤退。

若是再來一次,很可能會導致士氣大跌,士卒們四散而逃。

戰王隻能咬牙,怒聲喝道,“撤!”

他帶著赤甲騎,朝糧倉營地,狼狽奔去。

而秦易,則帶著易字營,調轉馬頭,準備再次衝殺,但見赤甲騎逃離,便揮手高喝,“停止追擊!”

雖然兩次衝鋒,易字營都占據了上風,但秦易能感覺到,與赤甲騎廝殺,和與其他騎兵廝殺,情況並不一樣。

此次交戰,易字營所付出的傷亡,比以往大上一些。

可見赤甲騎,並不是浪得虛名。

更何況,對方的數量高達三萬,而己方不足兩萬,能將對方殺退,已是不小的戰績。

倘若追擊下去,衝進敵兵營地,不僅赤甲騎是個威脅,營中眾多步卒,亦是威脅,兩相夾擊之下,或許會讓易字營出現更多損傷。

所以秦易決定,見好就收。

貪得無厭,很可能會導致敗亡。

如此想著,秦易喝道,“就地歇息,包紮傷口,將陣亡的弟兄們,擇地安葬!”

雖然沒有清點,但秦易能夠看到,四周倒伏著不少黑甲士卒,這些都是適才,跟他一同前來,跟他一起衝殺的士卒,忠心於他的麾下。

他記得最初,易字營的數量高達三萬,可經曆了諸多大戰,這群通過特訓選拔出來的士卒,精銳中的精銳,數量就慢慢減少,直至如今,僅剩一萬餘人。

戰爭便是如此,要想保家衛國,犧牲在所難免。

秦易能做的,便是盡量減少傷亡。

而對於死去的弟兄們,唯有提供撫恤,以及盡量,讓他們入土為安。

待到犧牲的士卒,皆已安葬,秦易便上馬,帶著易字營,回返南線營地。

他已決定,等到陳羽帶著新征兵馬,抵達定嶽軍鎮之後,要加大訓練,選出精銳,填補易字營屠鐵衛和勁武卒三大強兵的空缺。

往後,大戰將會不少,這三大兵種,數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

臨瞻巒府,一處樹林中,眾多步卒,藏於其中。

領頭的平玉龍,變得焦躁起來。

至今,他已等了三個多時辰,依舊不見秦易回返,這讓他有些疑惑。

莫非,秦易不敵戰王,已全軍潰敗?

不可能啊,秦易麾下的易字營,實力強悍,就算不敵赤甲騎,也能逃脫些許,不至於全軍覆沒啊。

正當他如此思索時,突然聽到馬蹄聲,一名斥候急奔而回,衝入林中,低聲匯報道,“將軍,卑職已探得消息,秦易率領殘兵,往南行來,距離此處僅剩五裏!”

聽聞此話,平玉龍大喜,連忙問道,“殘兵?”

偵騎連忙點頭,“的確,秦易麾下,僅剩千餘名士卒,各個帶傷,就連秦易都身受重創,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

平玉龍更是狂喜,雙手都顫抖起來。

天大的機會,終於來了!

敵兵僅剩一千,就算全部絞殺,也不算多大的戰績,但問題是,秦易就在其中!

若是將秦易殺了,不弱於斬殺十萬敵兵!

而他麾下,於此處樹林中,藏有三萬步卒,對付千餘名帶傷騎兵,輕輕鬆鬆!

欣喜之餘,平玉龍也有些疑惑,既然敵兵如此狼狽,就連秦易都受傷不輕,為何戰王不繼續追殺?

莫非,戰王自身也受傷不輕,無力追擊?

很有可能!

易字營絕不是易於之輩,就算赤甲騎能夠大勝,也必定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如此一來,就便宜他了!

平玉龍欣喜莫名,連忙說道,“爾等莫再偵查,以免打草驚蛇。傳令下去,讓大家打起精神來,這一次,定要斬殺秦易,立天大功勳!”

隨著命令傳遞下去的,還有敵兵的情況,眾多忐忑不安的士卒,得知敵兵僅剩一千,秦易還奄奄一息,各個都精神奮發,分外激動,彷佛勝利唾手而得!

時間緩緩而過,不多時,眾人已能聽到,樹林之外,有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緩緩傳來。

這陣踢踢踏踏的聲響,傳入眾人耳中,就如美人的呢喃,令他們血脈賁張,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將秦易斬殺於刀下!

可未得將領的命令,他們不敢擅動,隻能不斷吞咽口水,抓緊手中長刀,而後鬆開,接著又抓緊,每個士卒,都分外激動。

就在這時,一名斥候悄悄上前,透過樹葉縫隙,看到千餘名敵騎,渾身帶血,臉色悲喪,隊形散亂的從前方行過。

斥候甚是激動,連忙回身,對著平玉龍打了個招呼,表示可以出動。

平玉龍緊了緊手中的長刀,滿心振奮。

他連敗於秦易手中,如今,終於可以連本帶利,討回來了!

不論以往,他敗得多慘,隻要最終他還活著,而秦易死了,就是勝利!

緩緩揚起手,而後,平玉龍猛地揮下!

“殺啊!”

口令剛下,平玉龍就身先士卒,朝著林外,急衝而去。

眾多士卒,拚了命的往外跑,生怕這天大的功勞,被旁人所奪。

霎時間,林中就衝出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卒,神色悲喪的易字營頓時被嚇到,連衝殺都不敢,直接四散而逃。

更多的,則是朝後方亡命逃去。

平玉龍眼尖,頃刻看到,有一匹馬,馱著一名銀鎧將領。

這名將領倒伏在馬上,一動不動,雖看不到臉,但通過身形能夠確定,就是秦易!

平玉龍大喜,連聲嘶喝,“追那名銀鎧將領,別放跑了他!”

其他人跑了沒事,秦易一定得死!

大離士卒聞言,就呼喊著,朝馱著銀鎧將領的馬匹,拚力追去。

追出數裏,卻怎麽也追不上,大離士卒頗為疲累,大口喘著氣,有的為了加速,連頭盔甲胃都已丟棄。

縱使如此疲累,眾人都未曾放棄。

為了斬殺秦易,他們再累也願意!

可就在他們緊追不放,跑過一片林子時,突然聽到爽朗的笑聲。

隻見前方,趴伏在馬背上的銀鎧將領,突然坐起,身形筆挺,再無奄奄一息的模樣,凜然氣勢,霍然釋放!

大離士卒見了,心中一個咯噔,禁不住停了下來。

難道……

拉動韁繩,調轉馬頭,銀鎧將領回馬麵對眾人,嘴角揚起,露出輕澹的笑容,“各位跑得如此疲累,不如就在此地,好好安歇吧。”

話語剛落,林中就有黑甲鐵騎,迅疾衝出!

騎兵高高揚起的長刀,泛出駭人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