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瞻王朝,宮城。

大殿之中,女帝坐於桉幾之後,批閱奏折,就在這時,年老太監輕步入內,恭聲說道,“陛下,司大人求見。”

女帝聞言,臻首微抬,豔美的麵容上,生起一絲詫異。

隻過了兩個時辰,兵部就找到法子了?

“宣他覲見。”收斂訝異,女帝輕聲說道。

不多時,兵部尚書司泰平,就躬身走入殿中,拱手說道,“陛下,兵部已有法子了。”

女帝臻首輕點,“說來聽聽。”

雖然司泰平極力壓製,但女帝還是能從對方的臉上,看出濃濃的歡喜。

她不由疑惑,是什麽法子,能讓司泰平如此開心,一副即將要打勝仗的模樣。

“這個法子,乃是武相大人提出來的,經過諸位同僚的討論,覺得完全可行。”司泰平補充道。

女帝愈發好奇,她知道,武相出招,必然不俗,不由問道,“是何法子?”

“武相大人說,若想推進渠城戰役,除非加派人馬,但己方加派人馬,流康亦會加派人馬,一樣會陷入僵局,唯有出奇兵,方可起奇效。”司泰平說道。

“因此,武相大人建議,由秦鎮帥統率易字營,於定嶽軍鎮出發,從西南巒境,急速行軍,抵達本朝北境,借道樊國,突襲流康臨西大軍倉,而後與慕將軍聯手,一同擊潰荊守大軍!”

聽到秦易的名字,女帝就滿心疑惑,為何武相要調動秦易,讓其千裏迢迢趕赴戰場?

可聽到後麵的一係列操作,女帝頓時明白,此事除了秦易,還真無人能夠做到。

她不由啼笑皆非。

看來秦易已成為兵部的殺手鐧,每當遇到困難,總會想起他。

這樣一來,臨瞻就真的離不開他了呢……想起那個英武男兒,女帝不由輕抿紅唇,心中微動。

“陛下?陛下?”

聽到叫喚,女帝驀然回神,臉色微微泛紅,問道,“怎麽了?”

司泰平有些疑惑,之前喊了好幾聲,陛下卻無反應,但不敢多想,他接著說道,“此法能否實施,還請陛下定奪!”

女帝搖頭笑道,“你們啊,就會麻煩秦愛卿,這大老遠跑一趟,又得急速行軍,又得悄無聲息,頗為不易,但此事,又非他不可……朕便準了,就如此安排吧。”

可突然,似是想到什麽,她蹙眉說道,“朕記得,這臨西大軍倉,是在一座流康重城之後,秦愛卿繞過此城,攻打軍倉,事後必會被重兵包圍,陷入缺糧境地,該如何應對?”

這問題,就得問秦易了……司泰平幹笑一聲,“到時候,秦鎮帥會因地製宜,自行決斷。”

女帝明眸微眯,豔美的麵容上,浮現不悅,“所以說,是讓他自生自滅?”

司泰平連忙搖頭,“陛下言重了,秦鎮帥乃是本朝名將,兵部豈敢如此行事,已安排有後手,等到鎮帥毀去臨西大軍倉,戍北軍鎮就會派遣十萬兵馬,急速行軍,借道樊國,攻打昌城。屆時,就能分擔鎮帥的壓力,縱使戰況不利,他也有撤退的機會。”

女帝沉吟片刻,鄭重說道,“事成之後,須盡快派兵救援,切勿耽擱!”

司泰平拱手,“微臣明白!”

……

巒境,定嶽軍鎮。

拿到朝廷傳來的文書,秦易雙眼微眯,朝著身旁眾多將領,定聲說道,“陛下命我統率三萬易字營,即刻出兵,毀去流康境內的臨西大軍倉。”

“此事不可宣揚,需潛息離去,爾等留守軍鎮,不可暴露本將不在的消息。興棱、陳羽,你們隨我前去,戍北軍鎮的十萬兵馬,由你們統率,此乃援軍,關係到易字營的生死,不可馬虎!”

聽到秦易所說,眾多將領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這個任務,並不容易啊!

急速行軍,不可暴露行蹤,已是不易,更加艱難的是,還得潛入流康境內,繞過昌城,攻打軍倉,之後就會被暴走的敵兵所包圍,每一步都極其凶險,一著不慎,便會身死魂滅!

不得不說,朝廷一遇到棘手問題,就會安排給鎮帥……想到這,眾多將領都為秦易擔憂起來。

甘子晉本想說如此凶險,理應由他前去,但他知道,他並沒有完成這個任務的能力,隻能閉口不言。

“鎮帥,還請萬事小心!”宣淩瑤如同秋水般的眸子中,有著一絲憂慮。

秦易轉身,看著她鄭重點頭,“我會的。”

……

深夜,定嶽軍鎮的大門,輕緩打開,一隊鐵騎,悄無聲息的出城,朝著東北方向,急馳而去。

馬蹄雖急,但卻毫無聲息,隻因馬蹄之上,包裹了厚厚的棉布。

城門之上,城樓中,眾多將領未曾入睡,都前來相送。

他們靜靜的看著秦易率眾離去,隻能期盼秦易此去,能夠創造奇跡,安然歸來。

但這並不容易,因為對手是流康,而非巒國,實力不弱。

想必接下來,等待秦易的,將會是一場場需要血拚的硬戰!

……

臨瞻王朝,喬城。

作為臨瞻北境曲麗府最大的城池,城中居住了將近五十萬名百姓。

這些百姓中,有一部分是靠山吃山的獵戶、采藥人,挖參人……隻因喬城北側,有一片綿延極遠的山林。

天色大亮,喬城城門打開,就有不少黎庶早早出城,前往附近深山,開展自身的活計。

一名身形雄壯的中年男子,身著麻衣短打,白布裹腿,打扮極為幹淨利落,他的身上,帶著一把鐮刀,一壺土製箭失,以及一張長弓。

一名裝扮相同的年輕男子,跟在他身後,與他一起朝著城外走去。

出了城門,兩人正要奔往遠處深山,卻聽到一聲叫喚,“老楊頭,這麽早就帶著徒弟進山啦?”

被喚作老楊頭的中年男子,轉頭看去,發現是老熟人,一名矮瘦男子,對方以采藥為生。

“是啊,”老楊頭笑了笑,“你不也早早入山?”

“我怕去晚了,好藥就被別人采完了,”對方笑道,“還能順便摘點筍,昨夜下了雨,今天估計會有不少筍兒冒尖,得摘點回家嚐嚐鮮。”

老楊頭笑道,“說起來,我也好久沒吃過筍兒了,幫我也采點,打著野味後,我分你一點。”

對方哈哈一笑道,“可以,那就這麽說定了!”

說罷,兩方便分道揚鑣,老楊頭帶著徒弟,順著官道,朝西北方向的深山行去,那兒的野味多一些。

可走著走著,老楊頭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跟在身後的徒弟見了,疑惑問道,“老楊,你這是?”

身為徒弟,他並沒有喊老楊頭為師父。

老楊頭沒有答話,而是緊緊盯著前方,年輕男子見了,連忙抬頭,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去,就看到官道一側,有一片泥濘。

雖然被雨水衝刷,但隱隱可以看出,那是一片腳印!

隻是這些腳印,全都湖在一起,難以看清。

年輕男子不由得,也皺起了眉頭。

走上前去,彎腰細細查探一番,老楊頭起身之後,沉聲說道,“身為密諜,除了得有扮演和隱藏的能力,還得要極強的洞察力。你說說,這是片什麽腳印?”

年輕男子仔細端詳,片刻之後,皺眉說道,“像是……馬蹄印?”

老楊頭重重點頭,“對,昨夜一定有一隊騎兵,從這兒經過,因為下雨,而留下了足跡,但對方行色匆匆,未能清理!”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隊騎兵,必定是臨瞻人馬,他們匆匆忙忙趕往北方,到底所為何事?”說到這,老楊頭抬頭,望向北側。

從此處,再往北走上兩百裏,就會去到樊國邊境。

莫非……對方途徑樊國,意在流康?

想到這,老楊頭心中微驚,連忙說道,“走,我們回城,租兩匹馬,追上去看看!”

年輕男子也意識到了重要性,連忙點頭,隨著老楊頭疾步回城。

獵戶身份,不過是用來掩飾,他們的真正身份,是流康密諜!

如今,流康與臨瞻作戰,所有處於臨瞻境內的密諜,都收到了密信,要求留心身邊發生的一切,其中或許隱藏著軍機。

若是提前得知,盡快做出應對,必會受益匪淺。

因此兩人都知道,應該追上去看看,若是臨瞻真派人借道樊國,劍指流康,就必須盡快傳信回去,早做應對!

……

臨瞻邊境,距離樊國僅剩百裏,秦易身先士卒,率領易字營,從山野之間,人少之處,急奔而過。

為了掩人耳目,這段時間,秦易一直晝伏夜出。

但他知道,哪怕如此小心謹慎,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尤其是在這臨瞻北境,有不少流康暗諜,極可能會被發現蹤跡。

就如昨夜,突然下雨,為了躲雨,他率眾在林中歇息片刻,留下了眾多腳印。

但地麵濕滑,泥濘不堪,無法將腳印除去,所以他隻能不管不顧。

因此,必須得快,越快越好,在流康得知消息之前,毀去臨西大軍倉。

至於借道樊國所需要的儀式與流程,秦易沒有理會。

這些事情,朝廷晚點會派人去做,而不能現在做。

若是現在就堂而皇之,派人去跟樊國國君說,自己要借道,目的是攻打流康,必定會傳的沸沸揚揚,失去突襲的作用。

禦馬急衝,秦易突然想到什麽,連忙揮手,示意麾下減緩馬速。

停下之後,秦易揮手,招來一名什長,說道,“你率領麾下,埋伏於此處山林,若是有人追來,直接動手擒下,問明原由,若是流康間諜,便就地處死!”

他隱隱感覺,會有人發現蹤跡,銜尾追來。

因此設下埋伏,極有必要,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走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