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離王朝,離都。

天色大亮,文武大臣們,就匯聚於宮城之外,等著入宮。

他們各個身著喪服,神色哀悼,垂頭不語,讓周遭的氣氛,變得極其沉鬱。

昨日,得知天子駕崩之後,他們驚駭不已,原以為陛下還能撐上一年半載,可沒想到竟如此之快,讓他們始料未及。

緊接著,陛下立下遺詔,將皇位傳於二皇子柴宇召的消息,傳揚開來。

一些早就投靠了二皇子的文武大臣,滿心歡喜,慶幸於自己押對了寶。

而投效於三皇子,或者是其他皇子的大臣,則臉色鐵青,心中驚惶,與裝出來的哀悼夾雜在一起,顯得甚是難看。

就在這時,宮門開了,眾多大臣便排成兩隊,朝著宮內走去。

不多時,眾多大臣來到無極殿,此處擺放了柴建元的棺槨。

眾多身著喪服的皇子公主,已站於丹陛上,等著瞻仰柴建元的遺容,以及行大殮禮。

平時打扮得極其雍容華貴的眾多公主,此刻都摘去了耳環,去掉一切頭飾,未施妝容的臉上,盡是哀慟之色。

氣氛極其悲戚,以至於分列左右,立於殿外的眾多大臣,都禁不住輕歎一聲,緬懷過往。

進行了大殮禮,以及一係列繁瑣的禮儀,皇子公主與文武百官都痛聲哭嚎之後,就到了重頭戲,宣讀遺詔!

宰相曾承望接受先帝遺命,因此這遺詔,便由他來宣讀。

身著喪服,曾承望站於台階之上,從身旁太監端著的盤子中,拿起遺詔,悲聲且鄭重的宣讀起來,“順天應時,皇帝詔曰:朕天命四十有九年,日勤不怠,率文武大臣,務有益於民之事,為大離拓土開疆,功績不凡……皇子柴宇召孝友謙恭,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欽此!”

聽完遺詔,眾多大臣便已確定,傳言不假,先帝果真將皇位,傳於二皇子。

一些臣子欣喜若狂,他們的押注,終於到了收獲的時候了!

如今塵埃落定,等到二皇子即位,屆時,他們身為最先投效的人,獲益必定不菲,官升一級絕不在話下。

正當曾承望準備進行下一步驟,讓皇子公主與文武百官,到側室更換服裝,將喪服換下,穿上吉服,準備參加新帝的即位典禮時,怎知丹陛上,傳來一聲怒喝,“此遺詔是假的!”

聽到此話,眾多大臣連忙望去,就看到三皇子柴宇新,伸手指著曾承望,高聲喝道,“這遺詔是你偽造的,父皇沒有立皇兄為新君,你與皇兄串通,意圖謀逆,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

大臣們驚駭萬分,沒想到三皇子竟敢當眾質疑,莫非他真有證據?

眾人知道,當時臨危受命的,僅有曾承望一人,先帝到底說了什麽,除了他之外,無人得知。

曾承望臉色漲紅,篡改遺詔,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被三皇子如此汙蔑,他哪能不氣,惱聲應道,“三殿下,你可不要胡說,微臣從未篡改過遺詔!”

“父皇本是傳位於本宮,為何遺詔中寫的是皇兄?這不是你篡改了是什麽?”三皇子尖細的眼睛眯了起來,高聲斥道。

曾承望氣的哆嗦起來,“當時在場的,除微臣以外,還有眾多公公,他們都聽到了,絕非微臣一人所知!”

三皇子冷笑一聲,“誰知道這些太監,是不是被你收買了!”

曾承望大怒,但對方是皇子,他不敢得罪,不知該如何辯解,氣的臉色通紅。

丹陛一旁,二皇子柴宇召,冷冷地盯著三皇子,眼中閃過怒色,“皇弟,沒有證據,就別胡言亂語,若是有疑惑,等典禮過後,你再仔細查探。”

三皇子冷笑一聲,若是典禮過後再查探,已是塵埃落定,查出來還有什麽用?

更何況,他根本沒有證據,如今當眾質疑,隻是為了給之後的行動,找一個正當的理由罷了。

“皇兄,你們居心不軌,就別怪本宮不顧手足情誼!”冷冷說罷,三皇子高聲喝道,“二皇子柴宇召,與宰相曾承望串通一氣,意圖謀逆,本宮豈能讓他們篡改遺詔,如今便統率麾下,擒拿逆賊,讓父皇遺命,得以傳續!”

說罷,他轉頭望向戍守在殿外的宮城衛,振臂一呼道,“來人,將此兩賊,給本宮拿下!”

近百名宮城衛頓時出列,朝著無極殿急速奔來。

眾多大臣見了,震駭萬分,頓時明白,三皇子要造反了!

他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遺詔是假的,就貿然在先帝棺槨之外,對新君動手,等同謀逆!

他們沒想到,三皇子竟然能夠買通宮城衛,如今這個情況,該如何是好?

莫非大離新君即位之日,就得鬧出如此亂子,成為天下的笑柄?

驚駭之餘,眾多大臣連忙避向一旁,生怕遭殃,隊形頓時變得散亂。

丹陛上的眾多皇子公主,也嚇得連連閃開,尖叫起來。

二皇子站在原地,震驚不已,沒想到對方竟能使喚宮城衛。

一年前,太子柴宇文率領宮城衛謀反,父皇鎮壓之後,就對宮城衛進行了大清理。

可如今,宮城衛之中,竟然還有居心不軌的逆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驚駭片刻,二皇子連忙望向遠處,對著那些站在原地,驚慌失措的眾多宮城衛,高聲喝道,“你們還在等什麽,趕緊動手,將這些叛賊,給本宮擒下!”

二皇子還未登基,沒有使喚宮城衛的權力,但個別有野心的宮城衛將領,知道此刻乃是絕佳的投誠機會,當即帶著麾下,朝反叛的宮城衛殺去。

但他們人數不多,僅有數十名,遠少於反叛的宮城衛,因此被打得節節敗退。

二皇子臉色鐵青,與曾承望站在一起,躲在前來保護的宮城衛之後,不斷後退。

再退,就要退到無極殿裏了。

他壓根沒想到,三皇子竟敢反叛,且還有宮城衛聽命於他,而他卻沒有做好準備。

以至於如今,極有可能身死魂滅。

想到皇位還沒坐上,就得人頭落地,二皇子滿心絕望!

雖然他已派人去傳令,讓離都衛即刻入京,鎮壓叛賊。

可問題是,等到離都衛前來,至少得一兩個時辰之後,而他,估計早就死絕了!

想到這,他愈發心慌。

可就在這時,一名宮城衛從遠處急奔而來,歡聲喊道,“二殿下,戰王帶兵入京了!”

此人,正是二皇子派出宮去,給離都衛傳令的人。

聽到他所說,二皇子大喜,正要說話,就聽到了急促且震耳的馬蹄聲。

一隊身著赤甲的騎兵,沿著宮中大道,奔襲而來,如同席卷四方的烈火,氣勢洶湧而狂猛!

隊伍前方,有一人手持方天畫戟,身形無比壯碩,宛如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滿目煞氣!

看到令人心生駭意的赤甲將領,以及如同熾火的赤甲騎兵,眾人便知……戰王到了!

馳到近前,赤甲將領驀然勒馬,駿馬人立而起,高聲嘶鳴。

立定之後,赤甲將領怒聲喝道,“兒郎們聽令,殺盡逆賊,一個不留!”

眾多赤甲騎兵,便朝著反叛的宮城衛,急衝而去,戰刀高高揚起,而後驀然揮下,帶起了鮮血和慘嚎!

接著,赤甲將領望向二皇子,沉聲說道,“二殿下,末將來遲,還請恕罪!”

得知先帝托孤,赤甲將領,也就是戰王,立即率領赤甲鐵騎,從駐地出發,趕往離都,一夜不眠不休,隻為了盡快趕回,讓二殿下得以順利即位。

可沒想到,剛入京城,就得知宮中叛亂,這才率兵入宮,前來護駕。

二皇子狂喜,他的舅舅到了,大事將定!

……

大離王朝,北境。

一處軍營,帥帳之內,著甲將領站起身來,望向南方,緩聲說道,“今日,應該就是柴宇召即位的日子了,本將應該給他送上賀禮。”

一旁的偏將眼中閃過激動,而後點頭說道,“的確,理應讓二殿下開心一下。”

微微扯起嘴角,著甲將領笑了笑,問道,“我父親此刻在何處?”

“侯爺正率兵前來匯合,不日即可趕到,將軍若是此時發聲,正是時候。”偏將應道。

著甲將領點點頭,眯起雙眼,一字一頓說道,“那就傳檄天下,大離先帝不仁,新帝無義,以萬民為芻狗,橫征暴斂,以致民不聊生,餓殍滿地。本將順天應時,奉鎮安侯為王,率兵推翻暴離,還千萬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往後,均貧富,同富貴,開創新天!”

……

大離新帝即位時,三皇子造反且被鎮壓的事情,不斷傳揚出去,但此事還未傳開,就有一則驚人的消息,如同風暴般,席卷整個大陸!

大離第六名將,鎮安侯之子路興朝,戍守大離北境三城,竟然傳檄天下,奉其父為王,扯旗造反,意圖為蒼生之命而起義,推翻大離。

緊接著,路興朝戍守的三座城池,紛紛撤下大離旗幟,換上路字旗,已然更換了主人,從此歸順鎮安侯。

這則消息,讓整個大陸驟然沸騰,百姓驚詫萬分,談論不已,眾多王朝高層,心思浮動,戰意暗生。

平靜了一年半之久的大陸,兵戈再現。眾人並不知曉,往後,將會是無休無止的戰爭!

亂世,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