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問,秦易便隨著管家劉老,走出太將院,上了奢華馬車,來到了整個臨瞻最為富貴的裏坊,華尚坊。

馬兒踢踏聲,響了一陣後, 便停了下來。

車廂之外,車夫恭敬喊道,“劉老,回到府中了,請下車吧。”

旋即,車夫便快速跑到車駕旁,將轎凳放在地上, 劉老踩著轎凳下了馬車, 而後對秦易溫聲說道,“秦公子,請下車吧。”

秦易點頭,輕身下了馬車,而後隨著劉老,在精美寬闊的侯府中,緩步前行。

難怪古人曾說:一入侯門深似海,如今一看,果真如海般深徹,秦易走了許久,愣是沒走到目的地。

一路上,有不少丫鬟仆從,都恭敬的對劉老行禮, 未曾多看秦易, 可見規矩甚嚴。

又走了好一會,秦易才隨著劉老,來到一處屋宇前。

立於門前的侍衛,當即入內稟報,一會後走出來, 對劉老恭敬說道,“劉管家,老爺宣見。”

劉老點頭,對秦易說道,“隨我進去吧。”

秦易隨之入內,看到裏邊是一間極其寬闊的書房,四周牆壁上,都擺放著數不勝數的書架,每一欄架子上,都放滿了書籍。

其中有不少古籍,這些都是不菲之物,可見定軍侯之能耐,非同一般。

寬大的桌案後,一名紅袍白須老者,正大馬金刀的坐著,其身形硬朗,國字臉上,頗有不怒自威之色。

劉老恭敬行禮,“老爺,秦易已到。”

白須老者定軍侯,驀然抬頭,一雙虎目投遞在秦易身上,肅穆的麵容,頓時展露笑容,現出讚賞之色。

秦易拱手,恭敬行禮,“學生見過定軍侯。”

指了指身前的位置,定軍侯撫須笑道,“無須多禮,坐!”

秦易上前坐下,而劉老則走出書房,將房門關上。

屋中,便隻有秦易和定軍侯兩人。

拿起一個幹淨的杯盞,給秦易倒了一杯醇香茗茶,定軍侯笑道,“此乃上好的瑾春毛尖,你嚐嚐。”

秦易道謝之後,便拿起杯子,輕抿一口。

雖然不懂茶道,但此茶一入口,便有濃濃醇香,從喉間順滑而下,十分清爽柔滑,秦易當即讚道,“好茶!”

定軍侯爽朗笑道,“你若喜歡,待會便帶點回去。”

秦易哪敢索要,當即搖頭,“學生謝過定軍侯,此茶不凡,學生不懂品茶,飲之如牛嚼牡丹,有些暴殄天物,還得侯爺品用,方才匹配。”

“你太過自謙了,”定軍侯哈哈一笑,“這茶再珍貴,也配不上你一甲生員的身份!”

秦易哪敢應承,隻能連連搖頭。

笑了片刻,定軍侯才微微正色,說道,“我喚你過來,是有事情想要問詢於你。”

秦易當即正襟危坐,“侯爺請講,學生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定軍侯撫須,虎目望著秦易,“臨瞻南邊,有一個部落,名喚天騰,你可知曉?”

秦易點頭,他前段時間,就有惡補過這個世界的相關知識,自然知道蒼元大陸中,並不隻有五大王朝,還有幾個小國,以及眾多蠻夷部落。

這些蠻夷部落有的大,有的小,而臨瞻南邊就有一個大部落,名喚天騰,部落首領自稱是天騰神的兒子。

這個部落不通教化,有眾多與主流倫理所不符的習俗,例如會殉葬、吃生肉、與野獸角鬥等等。

整個族群極其尚武,好勇鬥狠,很不安分,數百年來,屢次生起戰端,給臨瞻製造了不少麻煩。

先帝在位時,曾派前任穎國公,率十萬人,前往南疆征伐天騰。

穎國公天縱奇才,謀略不凡,無需多久,便將天騰部落打的七零八落。

但往後,不論如何攻伐,都無法將天騰部落徹底覆滅。

隻因南疆多山林,這些狡詐的蠻人一見打不過,就紮入密林中,打起了伏擊,任由臨瞻士卒如何翻找,都無法尋得,反而被對方當作了活靶子,不斷傷亡。

後來,楓禦兩國突然入侵,先帝才召回穎國公,給了天騰部落苟延殘喘的機會。

被打疼了的天騰首領,自知不是臨瞻的對手,便也安分了許多,數年來未曾生事。

如今,定軍侯突然聊起天騰部落,讓秦易有些好奇,難道這個愛挑事的部落,又開始搞事情了?

收起思緒,秦易當即應道,“天騰部落的情況,學生有了解過。”

定軍侯點了點頭,沉吟一會後,才斟酌著問道,“你覺得,在何種情況下,天騰部落會再生事端?”

秦易愈發詫異,難道天騰部落真的不安分了?

認真思考片刻,秦易才答道,“學生認為,天騰部落在兩種情況下,會鋌而走險,尋釁生事。”

定軍侯頗感興趣,撫須笑道,“你一一說來。”

秦易點頭,正色道,“第一個情況,便是天騰首領崩殂,其子即位。”

天騰首領曾與穎國公一戰,雖未亡族,但也被打的奄奄一息,經過些許年才恢複生息,不可能好了傷疤忘了疼。

這也是天騰部落數十年來安分守己的原因,唯有新首領上位,才有可能改變現狀。

他可是聽說過,天騰首領的兒子,是個好勇鬥狠之輩,且是個變態,喜好在常人麵前歡樂,這癖好……令人嘖嘖稱奇。

聽聞秦易所說,定軍侯撫須的手,忽地停下,詫異的望了秦易一眼,而後讚賞的點點頭。

也就是剛剛,他才得知天騰首領於五日前逝世的消息,其子正式即位。

這個情報,由禦諜衛傳來,整個臨瞻,知曉此事的人,絕不超過十個。

所以秦易事先並不知情……如此看來,此子的確謀略出眾,能謀善斷!

“第二呢?”定軍侯對於第二個判斷,愈發感興趣。

“第二,便是有勢力暗中支持。”秦易緩聲說道。

定軍侯的眉頭,不由聳了起來,麵色微微凝重。

情報中寫明,天騰首領逝世,其子即位未滿五日,便屢次派人襲擾臨瞻南境。

剛看完情報,定軍侯還沒來得及分析,秦易就已到了。

如今聽完對方所說,定軍侯沉吟一番,便覺得有些道理。

否則,新任天騰首領,不可能如此惹事。

或許,這個部落會再啟戰端……想到這,定軍侯皺起眉頭。

才安定了五年,臨瞻又要生起動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