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勳的推薦下,秦易在太將院的不遠處,租住了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住了不少年輕男女,都是來參與太將策二院的考核,在一樓大堂中相互交流,極為熱鬧。

秦易沒有多作停留,給了定金後,就隨著小二上了樓,進了房間。

一覺睡到天亮,吃了早飯後,秦易來到城門口,就看到一身藍衣,悠然坐於馬上的景勳。

此時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刻鍾,沒想到景勳就已到了。

策馬上前,秦易有些詫異,“景兄,你來得挺早的。”

景勳微微一笑,“你來得也很早。”

秦易笑而不語,他性子守約,做事向來會提前。

兩人便並騎前行,朝著城外三十裏的巫山趕去。

這座山極高,山頂雲霧密集,有種仙山雲鏡的感覺,因而頗受瞻京城內眾多世家子弟的鍾愛,每當出城,都會前去此處遊玩。

聽景勳說,這巫山頂上,有一大片地方,屬於皇家所有。

而司綺梅舉辦宴會之地,便在這片平民無法涉足的場所中。

由此可知,這個宴席受到了眾多勢力的支持,其中不乏皇家。

因此,縱使司綺梅心中無意,也不得不舉辦。

兩人行至半途,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高喝,“讓開,速速讓開!”

聽到這聲音,秦易眉頭一皺。

又是那個家夥!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嘶聲吆喝者,便是衡家的精悍護衛,這囂張跋扈的聲音,他還未忘記。

景勳微微皺眉,望向秦易,示意停下。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景勳會如何應對,便也跟著停下,兩人駐馬於官道上。

回頭,景勳皺眉望去,眼中的光芒有些犀利,眉宇間的柔和之意,消失不見,整個人散發出淩厲的氣息。

秦易還是第一次看到景勳如此模樣,看來名動臨瞻的人物,都不是易於之輩。

看到景勳,那名一邊急衝開路,一邊嘶聲高喝的精悍護衛,頓時閉上了嘴巴。

好家夥,果然欺軟怕硬!

不僅閉上了嘴巴,這名精悍護衛還策馬衝到馬車旁,並駕齊驅,對馬車裏的人張嘴說了些什麽。

隨即,馬車放緩速度,駛到景勳身前,停了下來。

簾子掀開,一張冷肅的臉龐,出現在秦易兩人眼前。

這人率先開口,“景將軍,別來無恙。”

景勳收斂厲芒,神色平淡,“衡兄,兩年前一別,如今再見,風采依舊。”

秦易知曉,此人便是酒館中,眾人誇讚的衡家長子,衡宇。

對方的麵龐頗為英俊,卻帶著濃鬱的冷肅,猶如極寒之地的冰雪,終年不化,他淡淡說道,“你也是來參加巫山盛會的嗎?”

景勳點了點頭,“的確。”

衡宇也不多談,平淡說道,“那就宴席中見吧。”

說罷,他放下了簾子,馬車緩緩駛去,而後加速離開。

自始自終,他都沒有看向秦易,一眼都沒有。

等到馬車離去,秦易微微皺眉。

他發現,這個冷臉男子雖無傲慢之意,但他的一舉一動,都蘊含了濃濃的不屑。

縱使停下來與景勳交流,也不過是居於禮貌的問候。

他壓根就沒想跟景勳多聊,那臉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極致。

似是明白秦易所想,一旁的景勳輕聲笑道,“眾多世家子弟中,以衡宇實力為最。其極其自負,自認天下最強,別說是我,就算是武舉狀元在這,也無法博得他一絲高看。”

景勳一臉雲淡風輕,對這種輕視,他絲毫不在意。

秦易聽了,暗暗咋舌。

自認天下最強,這廝不怕閃了舌頭?

武舉狀元都輕視……秦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說一聲牛逼。

不多時,兩人來到巫山的山腳下,已有不少青年才俊正在趕來,不是騎著駿馬,便是乘坐奢華馬車,匯聚於巫山之下,絡繹不絕。

山腳下,已有仆從設立了眾多布蓬,充作臨時馬廄,也有些布蓬中,坐了一些不急著上山的青年俊彥,在仆從們的伺候下,喝著茶水,吃著瓜果點心。

不遠處,可以看到有許多帶刀護衛,將這座巫山嚴嚴實實的守衛起來。

除了受到邀請的青年俊彥,其餘人等,都不得靠近。

不得不說,這規模還挺大的。

將馬匹交由仆從牽到馬廄,秦易便和景勳一起,沿著山路,輕緩上山。

一路上,兩人遇到了一些青年男女,他們都會看向景勳,眼中或有好奇,或有不屑,或有戲謔。

在瞻京,景勳的事跡早已傳揚出去,算是半個笑柄,成為眾多世家子弟茶餘飯後的談資。

對於這些目光,景勳絲毫不在意,緩步而行。

秦易與其並肩,他能感覺到,遇到的人之中,有些人的目光裏,帶有猶豫。

顯然,他們都認識景勳,此時是在猶豫著要不要上前交流。

最終,他們還是頓住了腳步,打消了這個想法。

可見景勳在瞻京,很不受人待見。

收起思緒,秦易繼續攀山,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走過崎嶇山路,來到山頂之上。

耗時不短,行走不停,但他氣息悠長,沒有氣喘。

轉頭一看,發現景勳也是如此,麵色平靜,不疾不徐。

秦易暗歎,不愧是武舉傳臚,雖然身形不壯,但體力依舊遠超常人。

山頂上,有眾多水汽凝聚而成的雲霧,籠罩著四周,經久不散,秦易隻是站了一會,就感覺衣服微微濕潤。

一名仆從快步走上前來,恭敬說道,“兩位公子,這邊請。”

秦易與景勳,便隨著仆從,朝前走去。

這山頂之上,並不是一覽無餘的平地,中央有一處寬闊的凹陷,沒有水霧凝聚,隻有輕淡山風。

凹陷之中,擺設了眾多布蓬,不少仆從端著杯盞果食,來來往往。

距離越近,就能看到寬大的布蓬中,已擺設了眾多案幾,不少身著華服的青年才俊,坐於案幾之後,相互交流著。

當然,人並沒有到齊,布蓬中還有許多空位。

就連主位也是空的。

秦易兩人來到布蓬門口,一名年老男子快步行來,拱手笑道,“景將軍,老朽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景勳臉帶輕笑,搖了搖頭道,“此處山高霧濃,張老不辭幸苦,前來張羅,有勞了。”

轉頭,景勳給秦易介紹道,“這位是司府管家張老,兵部尚書的兒時玩伴。”

秦易聽了,當即拱手行禮道,“在下名喚秦易,見過張老。”

宰相門前七品官,哪怕隻是看門的,權力都約等於七品官員。

兵部尚書雖不是宰相,但卻是宰相之下最具權柄的官員,其府中的管家,同樣地位不凡。

老管家聽聞秦易所說,臉上頓顯驚訝,“你便是秦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