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不敢耽擱,惶然說道,“夫人讓我去報官,我得趕緊去了。”

賀銳沒有理會,他急忙調轉馬頭,朝著裏坊深處衝去。

秦易眉頭緊皺,內心沉重,也跟著馳向深處。

他沒想到,日防夜防,平宏儒終究還是中了赤心門的暗算。

由此,他心中的猜測,變得愈發堅定。

赤心門的真正目的,就是在燈會之時殘害眾多百姓。

而刺殺平宏儒,隻是順帶的,或許是為了瓦解府衙,以至於發動陰謀時,無人能夠阻止!

如今看來,對方的計謀,在一步步實施,危機也漸漸到來。

而平宏儒已死,還有誰能阻止赤心門的陰謀?

秦易心中,雜思不斷。不多時,就隨著賀銳來到一幢極其奢華的府邸門前。

朱紅大門洞開,可以看到裏邊的院子裏,不少丫鬟小廝來回奔走,麵色惶恐。

下馬,將馬繩交給一個驚恐不安的小廝,秦易就隨著賀銳疾走,來到正堂,問過了小廝,才知道平宏儒死在書房中。

兩人來到書房,就看到門口聚攏了一堆家眷子嗣,都在驚聲哭嚎,四周則站著不少護院,膽戰驚心的觀察四周,擔心那個該死的刺客,會不會從哪個角落突然竄出。

許是經常前來,眾多護院都認得賀銳,未曾阻攔。

跟平宏儒的幾位家眷說了聲節哀,賀銳就帶著秦易,進到了書房中。

此時,平宏儒的三位夫人,以及幾名嫡親子嗣,都在書房中,哭嚎不已。

賀銳也顧不得安慰,連忙走到書桌前,就看到了平宏儒的死狀。

平宏儒趴伏在桌麵上,後腦勺被鈍器砸的稀爛,鮮血流溢到全身,打濕了衣衫,此時已經幹涸,卻依舊有著衝鼻的血腥味。

此外,桌麵上,也殘留有幹涸的血跡,極其駭人。

秦易站在一旁,皺眉旁觀,他沒有心思上前細看。

不用猜都知道,平宏儒死於赤心門的暗算。

因此,也就沒必要去調查,對方到底是砸死了平宏儒,還是刺死之後再砸死。

不管如何,平宏儒都已死了。

堂堂四品大員,死於家中,眾多護院、坊外眾多衙役,都沒能起到一絲作用。

這讓秦易暗歎,赤心門果然膽大殘暴!

接下來該怎麽辦?

府衙將會陷入群龍無首的局麵,而駐軍……可以去找駐軍幫忙!

秦易剛剛生起這個想法,就聽到賀銳說道,“我們出去吧。”

皺著眉頭,走到屋外,賀銳就說道,“我要回府衙,去整頓局麵,以免府衙陷入癱瘓。”

秦易點頭。

“希望能有效果,如果可以,我會讓捕頭帶人,隨你去阻止赤心門的陰謀。”賀銳補充道。

秦易應道,“我會去駐軍營地,試試能否說動他們戒嚴府城。”

賀銳皺眉,不太看好。

府衙之中,除了知府,有時候也會配備有同知或通判,延洛府中就有同知,可前段時間,劉同知就告假還鄉了。

若是由他來出麵,或許真能讓駐軍戒嚴府城,而秦易卻是一介白身,要想說動駐軍,可能性為零。

如今這個局麵,可以說是極難處理了……賀銳心中愈發沉重。

要怪,也隻能怪平宏儒太不小心,都跟他說過赤心門會暗殺他,他竟然不知防備。

讓守卒保衛府邸,不比護院強得多?

拋去雜思,賀銳低聲說道,“希望你能成功。”

……

辰時時分,秦易來到駐軍營地之外。

距離燈會舉辦的酉時,僅剩五個時辰。

他還未靠近,守營士卒便高聲喝道,“駐軍營地,來人止步!”

秦易勒馬停下,高聲喊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員,前來尋校尉大人,有事通報。”

守營士卒問道,“閣下可有手令?”

秦易搖頭,“未得指令,真有要事,還請通報一下。”

士卒冷哼一聲,“若無手令,速速離去!”

沒有官職,還沒有其餘官員的授令,就想見校尉大人,完全是癡心妄想!

秦易皺眉,隻能再說,“在下真有要事相報,還請閣下通報一聲,萬萬不可耽擱!”

士卒目視前方,理都不理。

秦易暗歎一聲,滿心無奈,轉過身準備離去,卻看到一隊人馬朝著營地馳來,為首者見他在此,便揮手示意士卒們停下,上前問道,“爾等是誰,為何在此?”

見對方身份不凡,秦易當即答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員秦易,前來此府遊玩,受知府大人所托,調查赤心門一案,發現密道中有花燈材料,以及火藥材料,斷定赤心門會在燈會之時禍亂延洛府,因而前來尋找駐軍相助。”

為首者聞言,眉頭暴皺,他正是之前率隊前去圍剿赤心門徒的千戶,張淘。

所以對於此案,他並不陌生。

聽完秦易所說,張淘便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涉及到府城眾多百姓,哪怕隻是瞎猜,也比馬虎大意好得多,所以他當即問道,“你可有告知知府大人?”

秦易臉色微沉,搖頭說道,“沒有,今早本想告知平大人,可怎知……他死在了家中。”

張淘頓時一驚,猛地握緊韁繩,“真的?”

秦易點頭,“千真萬確,除我之外,府衙司獄賀銳,也知曉此事。”

張淘眉頭大皺,沉吟片刻後說道,“你稍等,我去問問校尉大人。”

若是平宏儒還在,他具有巡撫的授令,能夠暫時調動駐軍兵馬,可以命令駐軍前去賞燈之地,進行戒嚴或排查。

可如今,平宏儒已死,沒有他的指令,駐軍不可擅動。

若要行動,唯有傳信巡撫,詢問該如何應對。

但這極其耗費時間。

所以這時候,就得看駐軍校尉,是否敢於承擔後果了。

沒有指令而行動,若是真能擊破赤心門的陰謀,獎賞必定不菲。

但若隻是虛驚一場,無功而返,那麽此次行動,被政敵操弄一番,就會成為過錯,因而受到嚴懲。

所以張淘不敢擅自決定,得去問過校尉。

秦易點頭,留在原地,看著張淘馳入營中。

接下來會如何發展,他毫無頭緒,隻能就地等待,看看駐軍校尉是以大局為重,還是隻顧個人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