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連忙看向傳令員,想知道秦易接下來的指令。

隻見黑袍生員臉色微微發緊,嘴巴張了幾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眾人見狀便明白了,一定是秦易的指令過於奇特,傳令員才如此驚詫,一時難言。

莫非是這家夥讓騎兵就地駐紮,想休整一下?

倘若如此,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片刻後,傳令員才掩下驚訝,出聲說道,“秦……秦易說,要掘斷河堤……往下遊泄洪!”

眾人頓時一愣,旋即眼瞳大睜,麵麵相覷。

天啊,這是什麽操作?

竟然還能如此?

驚詫之餘,眾人也都知道,這非常管用。

真這麽做的話,權飛白的數萬步兵就將付之東流。

這也太狠了吧!

之前還覺得秦易瞎指揮的生員,此時都麵色緊繃,說不出話來。

徐真霍地眯眼,連忙看向沙盤,發現地勢北高南低,而權飛白的伏兵就在湖泊南邊一裏之外,倘若泄洪,定能大水淹之。

好一招妙計!

隻是,秦易怎麽知道權飛白在南邊設了伏兵?

麵對這樣的指令,負責擺動沙盤的生員不敢妄動,望向徐真,臉上帶著征詢,想知道教習會如何判定。

望著那片湖泊,徐真沉吟起來。

此處湖泊麵積不小,蓄水量極大,倘若決堤的話,能夠淹沒數萬畝,權飛白的步兵就位於下遊,大水衝來,定然十不存一,損傷極重。

就算有步卒幸存,也會流失在外,無法形成戰力。

當即,他定聲說道,“依令行事,權飛白的步卒……全軍覆沒。”

眾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怔怔的看著生員弄亂那片沙盤,以示被洪水所淹,接著將權飛白埋伏於下遊樹林中的數萬步卒,盡皆拿下。

隻此一役,權飛白六萬步卒盡皆消亡,隻剩三萬輕騎……這局麵變化,讓眾人怔神許久,無法言語。

這可是甲級生員啊,何曾遇到如此狼狽的時刻……秦易竟能做到這一步,要說他胸無謀略,眾人絕不答應!

望著沙盤,宣淩瑤輕輕一笑,猶如百媚生,明亮的眼眸中浮現一絲恍然。

徐真則緊眯雙眼,沉吟不語。

這秦易果真不凡!

“什麽?”屋中,得知步卒盡皆覆沒,權飛白驚得麵無人色,猛然站起,“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他瘋狂搖頭,有些歇斯底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步卒竟然會全軍覆沒,他進入策院以來,從未出現如此大的敗績,一定是弄錯了!

顧不得此時還在比試,他拔腿就要往屋外跑去,傳令員見了,連忙上前攔住,“沒有弄錯,是徐教習親自判定的!”

權飛白聽了,頓時一怔,唇色發白。

而後,他的臉色逐漸陰沉,猶如黑雲壓城一般,心中聚集了極大的怒意。

秦易!

殺千刀的家夥!

猛地攥拳,權飛白牙齒咬的咯咯響。

原以為六萬步卒埋伏於樹林中,突然襲出,會如神兵天降,將秦易的兵力盡皆擊潰,讓這廝顏麵全無。可誰知道,即將落入敗局的竟是自己!

不,絕不能輸,我絕不能輸……權飛白猛地回神,緊緊盯著地圖,他絕不能認輸!

輸給誰都行,就是不能輸給秦易這個廢物!

還有三萬騎兵,戰力尚存,倘若運用的好,一樣能擊敗秦易,一樣能贏!

自己可是甲級生員,絕不是秦易這丁級廢物所能比擬的。

這廝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接下來隻要好好操作,一樣可以翻盤!

隻要先吞掉他的步兵,而後再發起總攻,滅了他的騎兵,就能勝出!

嘴中不斷念叨著,信心再次恢複,權飛白猛地坐在椅子上,緊緊盯著地圖,腦海中猶如上了發條,瘋狂轉動起來。

秦易的騎兵在左路,掘斷了河堤,那他的步兵在哪?

如果沒有猜錯,一定在右路!

可自己的騎兵已經在右路逡巡了很久,都沒有遇到這廝的步兵,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在中路?

正當權飛白打算讓騎兵繞向中路時,傳令員突然傳來戰況,“偵騎回報,三裏之外發現秦易的步兵,數量不多,大約五千之數。”

權飛白聞言,猛地攥拳,找到了!

他當即喝道,“全速行軍,給我吞下這廢物的步卒!”

大驚之後出現轉機,權飛白狂喜至極,根本無暇多想,仿若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哪管這稻草是多還是少,他都要拿下!

堂中,聽到傳令員說出權飛白的指令,讓騎兵追擊,眾人沉默了,全都低頭不言。

他們一向敬佩的甲級生員,幾乎不會犯錯的權飛白,在即將敗亡的時候,終於犯錯了!

原來秦易的計謀是一環接一環,他知道權飛白在正常情況下不會犯錯,所以刻意先吃下對方的步兵,而後拋出誘敵之計,權飛白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沒有了平時的清醒和冷靜,輕而易舉的就上當了。

秦易,真乃神人也!

從此以後,再有人說秦易毫無計謀,他們第一個不答應!

沉默許久,徐真才轉頭,望著秦易所在的屋子,一直盯著,仿佛可以穿透那堵牆,望見裏麵的秦易,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這時候,他才發現,秦易的確和焦陽秋所說的一樣,絕非常人所能比擬。

就連他都沒有想到還能水淹,也沒有想到,誘敵之計竟然可以這樣用。

可見秦易對人心,看的極其透徹。

再過理智的人,在極端的狀態下,行事也會變得錯漏百出。

自己看不穿也就罷了,可恨的是,還以此輕視秦易,唉……

秦易大才,鄙人不及啊!

宣淩瑤輕抿著紅唇,似是在掩飾笑意,如秋水般的明眸中,異彩連連。

沙盤中,權飛白的騎兵將秦易的五千步兵殺得丟盔棄甲,不斷奔逃,權飛白不依不饒,命令全速追擊,一路掠殺,來到了山穀之外。

見逃兵跑進山穀,權飛白已是狂喜,不疑有他,命令騎兵繼續追擊,衝入穀中。怎知山穀前後頃刻被堵,四周山壁之上,驟然出現許多步卒,弓矢盡發,滾石跌落,圓木墜來,一時間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