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吃。”

柏寒打斷了他接下來滔滔不絕的話。

他那雙狹長的眼眸垂下,裏麵沒有什麽感情。

“如果我死了,你們就知道這些食物有毒了。”

尤醉聽得皺起了眉頭,他小聲表示著反對。

“憑什麽一定是你來…多危險呀…”

柏寒親了親他的額頭,眼中這才流露出了一點暖意。

“乖,聽話。”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柏寒將那塊麵包吃了下去,又喝了半瓶同樣放在桌子上的礦泉水。

二十分鍾後,柏寒麵色如常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吃飽了,你們隨意。”

他無視那個長發男生難看的臉色,直接拉著尤醉走出了餐廳。

在他們離開之後,裏麵的眾人立刻就炸了鍋,嘰嘰喳喳地說什麽的都有。

但是柏寒現在卻明顯不對勁。

他的手極其用力,像是沒有控製好力道,尤醉被他拉得踉踉蹌蹌,一路小跑地跟著他到了大廳的角落裏。

因為昨天出了小安的那件事情,他們現在都不太敢單獨進入房間,盡量將活動區域都集中在大廳附近。

“你怎麽了?”

尤醉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估計肯定是要留下青紫的指痕了。

柏寒直接將尤醉抵在了牆壁上,然後將頭埋進了他的頸窩裏。

可能是因為覺得高度不合適,接著他甚至直接將尤醉抱了起來,手臂托著他的屁.股,將他的後背靠在牆上。

他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毛茸茸的發尾蹭著他的鎖骨,像是一個變態一樣吸著他身上的味道。

尤醉在被他抵到牆上的時候小小叫了一聲,不知所措地伸手抓住了柏寒的一邊肩膀,心驚膽戰地擔心自己摔下去。

好在柏寒抱得很穩,就是保持著這個詭異的姿勢持續了一分多鍾。

尤醉聽到柏寒急促的呼吸聲,他渾身都在發著抖,臉色血紅,眼睛快速地眨動著,牙齒咯咯作響。

“我們沒有辦法離開這裏。”

柏寒喘著粗氣快速說道。

“外界的搜尋也不會找到這裏,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你,你怎麽知道?”

因為他們原本打算的是今天上午離開這幢別墅,所以目前還有很多人懷抱著當家裏人發現他們不見了,就會報警或者自己來尋找他們的想法。

“我父親是著名的富豪,我小時候被綁架過,手機上一直有追蹤裝置,一旦我的家裏發現了我失去了位置信號,就會第一時間來救出我。”

在柏寒的手機上,那個軟件現在正在閃著警報的紅燈。

“從昨天晚上開始,定位就失效了,也就是說在12個小時之前,我的家人應該就開始尋找我。”

柏寒繼續說道。

“但是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找到這裏。”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尤醉已經想明白了這背後說明的事實。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既然柏家那樣大的勢力都沒能找到他們,那就說明他們不可能得到來自於外界的救援。

他們被徹底困在這幢鬼氣森森的別墅裏了。

“我必須吃下那些東西,你懂嗎?

我們攜帶的食物根本就不夠,並且很不均勻,有的人帶了很多,有的人很少。

如果食物短缺,那是比什麽鬼怪更可怕的事情。”

他們可能會因為食物而自相殘殺…

“所以我必須吃,必須…吃……”

他的牙齒又開始打戰,眼球不安地轉動著。

在這樣壓抑的環境裏,沒有人心中會不產生負麵情緒。

少年慢慢回過神來,伸出一隻手,就像是母親撫摸自己的孩子一樣,輕柔地摸著他的頭。

他慢慢地哄著他。

“不怕了,不怕了。”

又過了一會,柏寒才恢複正常,將尤醉放了下來。

少年跺了跺發麻的腳,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你沒事吧?”

男人現在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他握著一隻白玉般的手,像是在玩什麽玩具一樣上下把玩著,時不時放到鼻尖輕嗅。

“對不起,剛剛嚇到你了。”

“其實我有躁鬱症。”

他忽然開口。

“哈?”

尤醉沒反應過來。

“學名是分離情感性障礙。”

柏寒的語氣冷漠了下來,和剛才判若兩人。

“因為我12歲時母親在我麵前跳樓自殺患上的。”

“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會時不時發瘋,就像是剛剛那樣。”

“簡而言之,我有精神病,是個瘋子。應該被關進精神病院裏。”

看著少年呆愣愣的神情,他有些嘲諷地勾起了唇角。

“你也被嚇到了吧,那就乖乖離我遠點。”

“不,不是的!我…我沒有!”

少年明顯覺得他這話不對,但是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

“可我喜歡你呀!”

他慌張了起來。

“你口中所謂的愛情,到底是種多廉價的東西呢。”

柏寒伸出一隻手去,捏住了他的下巴,看著他那張嬌軟稠豔的臉。

“你甚至都一點不了解我,隻是因為我的臉和我身上的所謂光環,就能愛上嗎?”

他的手實在是太用力了,並且他現在的狀態也很不對,顯然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

尤醉被他捏得發疼,下巴頜都紅了。

他就沒有受到過這麽大的委屈,狐狸眼裏麵溢出了生理性的淚水,一閃一閃,看起來格外勾人。

柏寒將臉湊到了他的脖頸旁邊,語氣更加惡劣。

“然後得知了我並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完美的偶像,就毫不猶豫地將我拋棄,對不對?”

“嗚嗚,你放開我,我好疼啊。”

尤醉白著一張小臉,渾身都痛得不行,快要委屈死了。

“所以你和其他的那些人也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柏寒冷漠地下了這個判斷,他狹長的眸子像是某種冰冷的肉食動物。

尤醉在他的視線下瑟瑟發抖。

“你所謂的對我的愛,和對某個大明星的愛是一樣的。

你並不是愛我,是愛我可觸不可及的模樣,愛我表現出的人設。”

他用力地再次將人壁咚到牆上。

尤醉掙紮著,用膝蓋在他的大.腿上亂頂,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下來,眼角紅得不行。

他這次真的是被欺負得慘了。

“你…你放開我!”

“你好凶!我…我不要喜歡你了!”

他哭得都打起了嗝,完全被突然發瘋的柏寒嚇壞了。

“嗬。”

聽到少年的話,柏寒心慢慢冷下去。

小騙子。

他看著那一截不停在他眼前亂晃的,藕段一樣的白嫩脖頸,終於還是沒有克製住自己內心的欲.望。

像是一頭野獸一樣重重地咬了下去。

少年發出了一聲哭叫,胡亂地踢打著他身子,卻隻能被男人死死按在懷裏,白皙的脖頸高高揚起,猶如一隻受刑的天鵝。

他這下咬得很重,等到少年連哭泣的聲音都弱了,才放開手。

尤醉一下子攤在地上,全身失了力氣,好一會才抱著膝蓋縮成了一小團,瑟瑟發抖。

好像一隻剛剛被淋了一場暴雨,毛都濕漉漉貼在身上的雛鳥。

“知道疼了嗎?”

柏寒站在他的麵前,臉色再次恢複了他們初見時的冰冷。

“我不是什麽好人,你最好離我遠點,不然我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麽樣的壞事來。”

譬如把他關起來,白皙的皮膚上蒙上黑色的布條,囚禁在柔軟的大**,腳踝上綁著鎖鏈,脖子上掛著小鈴鐺。

當他一個人的小金絲雀。

他想對他做的壞事太多了,他必須離他遠點。

少年嗚嗚地哭著,良久才抬起頭來。他的臉上亂七八糟地滿是淚水,脖頸上的咬痕明顯得不得了。

“可是,你說了要保護我的呀…”

他的聲音裏拖著長長的哭腔,還啞啞的。

他重複了一遍,臉上的淚水流得更多。

“你明明說好了,要保護我的,現在卻把我一個人丟下了。”

他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哭得都抽抽了。

“大騙子!弄得我渾身都疼的大騙子!你還咬我!還說話不算話!”

柏寒的腳步頓住了,他在原地停了一會,呼吸越來越重。

終於,他像是對什麽妥協了一樣,轉身走了回來。

尤醉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角泛著紅潮。

“我還是會像是之前那樣保護你,但是我們要保持距離。”

柏寒伸出一隻手,尤醉幾乎以為那是一個擁抱,但是他感覺到自己衣服口袋一沉,裏麵被人塞了什麽東西。

那是兩條巧克力。

“我的背包裏還有礦泉水,你一會去拿。

今天先不要吃那些餐廳裏麵的食物。”

柏寒在他的耳邊小聲說。

“憑什麽啊,你都吃了我為什麽不能吃。”

少年咬著唇,自以為凶巴巴地擰眉看著他。

他以為他是什麽很好哄的人嘛!

“而且你不是之前分析了一通,說是食物裏麵不可能有毒嗎?”

“聽我的,乖。”

柏寒歎了口氣,想伸出手去再摸摸尤醉的軟發,卻被警惕地躲開了。

一雙狐狸眼滴溜溜地看著他,裏麵還有點淚花。

“就算是我再有把握,也無法百分百保證食物是完全無毒的。”

後麵的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哪怕是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他轉身走了,彈幕炸了。

【嗚嗚嗚看把我老婆嚇得,老婆過來我懷裏,老公替你舔舔傷口,不哭不哭哦!】

【我艸我艸!這是什麽狗男人!拳頭硬了硬了!】

【老婆記得出去了要打狂犬疫苗哦,乖,聽話】

【這樣的小美人就該好好疼愛!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那種!渣攻給我爬!】

【主播可太慘了我的小寶貝喲!不哭不哭了,媽媽給你投票!】

【雖然但是,lsp表示有點點爽到,被強製愛的小美人哭唧唧什麽的/對不起我錯了,原地挨打】

【斯哈斯哈,家人們我是新來的,請問這就是我們的老婆嗎?老婆好香!老婆賽高!】

被留在原地的尤醉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被咬出的痕跡,唇角微微上揚。

這點小傷他當然不看在眼裏,之前他在被那群狗一樣的追蹤者圍捕的時候,受過比這更重的傷。

咬痕?

最多也隻算是點情趣罷了。

他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條巧克力,發了一會呆,掰下一塊來塞進嘴裏。

[二號,知道這是什麽嗎?]

[巧克力。]

[不,這不是一條普通的巧克力。]

[這是我賣身換來的嫖資啊。]

[……]

[您對於變成人類這件事還真是適應良好。]

他自己不覺得自己很慘,但是坐在另外一個角落裏目睹了這一切的另外一個人覺得他很慘。

一個創可貼被遞到了他麵前。

“拿著。”

程子燁的語氣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那麽明顯,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被人咬了嗎?”

“哦…”

尤醉蔫蔫地接過來,自己對著手機往脖子上貼。

過了一會,程子燁再看他的時候,看見他眼睛裏水汪汪的,又要哭出來了。

“太…太大了,蓋不住。”

他委屈巴巴地移開手指,鮮紅的咬痕在少年柔軟白皙的脖頸上盤踞著,無比鮮豔,像是被烙鐵烙上去的印記。

創可貼半貼不貼地耷拉在旁邊。

程子燁重重地磨了磨牙,感覺自己的肺要炸開了。

“過來!”

……

此時在餐廳裏麵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出來了。

雖然有著柏寒帶頭,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還是沒敢吃那些突然出現的食物,有些人是吃了些自己帶的零食,還有些則什麽也沒吃,餓著肚子。

整個上午,他們都在試圖破開大門或者窗戶。

大門是厚重的防盜鐵門,就算是過去了這麽長時間,防護性仍然很好。

他們都是普通的大學生,沒人會開鎖這種高端技能。

而窗戶則是被木板死死釘上了,更讓人絕望的是,在木板的外麵,還被人加上了一層金屬的防盜窗。

他們就像是一群囚徒,被關在了這所監獄裏。

一個上午的努力之後,所有人都認清楚了這個現實,就是他們沒辦法通過暴力的方式離開這裏。

他們筋疲力盡地躺在大廳裏,有人在偷偷哭泣。

“大家都過來!”

過了一會,那個外號叫做天師的男生站了起來。

“大家聽我說!我有一個提議!”

“大家都知道這幢別墅裏麵死過一個畫家,對吧?”

見眾人點頭,他揚首繼續說道:

“我們之所以沒辦法離開,其實是那個畫家的鬼魂不讓我們走!也就是說,他可能是有什麽遺願沒有完成!”

“我們如果幫助他完成了他的願望,這別墅的大門,自然也會被打開!”

人群竊竊私語了起來。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對此半信半疑,但是目前他們也沒什麽其他的辦法了。

“可是,我們怎麽知道那畫家鬼魂的遺願是什麽呢?”

媛媛抱著她男友的手臂問道。

天師舉起了手中的圓碟。

“用這個!”

他們這次來探險凶宅,他本來也打算試試在凶宅裏玩碟仙,所以就隨身帶了道具。

“你難道是……想在這裏玩碟仙?!”

“我不玩!這裏可是凶宅啊!誰知道你會招來什麽東西!”

社長反對道。

“況且之前還出了小安…那樣的事情。”

“嗬,那你們就在這裏等死好了!”

天師鄙夷道。

“如果不試試!你們怎麽知道行不行!”

“試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他的口才不錯,有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之後,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大部分人都抱著從眾心理。

反正這麽多人,就算是那個畫家鬼要殺人,應該也殺不到自己頭上吧。

“我要玩碟仙!”

“我也要!”

“我…我也來試試!”

尤醉張望了一下,柏寒還沒有表態。

他悄悄湊到程子燁的身邊低聲問他:

“喂,你要不要玩呀?”

程子燁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隻聞到他身上的那股甜香味兒了。

他一個男的,身上怎麽這麽香。

“不要亂勾.引人!”

程子燁紅著耳朵惡聲惡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