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醉終於能夠從那怪物的口中逃出來, 但是轉瞬卻又被另外一人抱在了懷中。

猛烈的風從他的身邊吹過,將他身後的黑色蝠翼翅膀吹動,上下起伏。

他身前敏感的皮膚緊緊貼在冰冷堅硬的鎧甲上, 引起劇烈的刺激, 甚至能覺察到鎧甲的凹凸形狀。

他下意識地收縮了一下腳趾,整個人都縮進了柏寒的懷裏。

他最後向著自己的身後看了一眼,那被活生生斬斷的蛇頭重重掉落在地上,金黃色的瞳孔裏麵包含著無數激烈的情緒。

那死不瞑目的蛇頭, 最後還在死死地看向尤醉的方向。

尤醉的心中猛然一動,一種劇烈的悲傷衝擊了他的內心。

眼角不由得流淌出一點晶瑩的淚來。

他緩緩用手捂住了胸口, 喃喃出聲。

“你……是誰?”

我曾經認識你嗎?你為什麽要這樣來救我……

隻是為什麽,我現在全都不記得了。

怪物的頭顱重重摔在了地上, 眸子裏麵也失去了神采。

尤醉一時失神。

細細密密的羽翼將尤醉光裸的身子包裹在其中, 羽毛輕軟地擦過他的身體,身前的冰冷和身後的柔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條厚重的披風被從騎士的身後扯下, 披到了尤醉的身上, 將他的身子整個都包裹住, 隻露出一張蒼白漂亮的小臉。

頭頂的金色小角悄悄地從頭頂冒出來, 在柔軟的頭發裏麵若隱若現。

“小東西, 看起來你的姘頭還真不少啊。”

柏寒的唇抿了起來, 挑剔地目光從他的身上冷刀子一樣刮過去。

“敢於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就算是徹底墮落成為了怪物, 但是卻還是想著要將你救出去……”

“將人騙到這種為你不要死活的程度……”

“不愧是魅惑人心的魅魔。”

尤醉現在腦子裏麵亂亂的, 他完全記不起來這個來救自己的是什麽人, 更不知道為什麽眼前的柏寒會這樣生氣。

並且要對著他做出這樣的職責, 就像是他做出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他伸出手去, 細長的手指抓住了裹在他身上麵的披風。

柏寒將他擁得很緊, 白色柔軟的翅膀整個充滿占有欲地將他裹在懷裏。

甚至一點雪白的腳尖都沒有露出來。

尤醉身後的翅膀和對方的翅膀緊緊地蹭在一起,柔軟的翅根相互摩擦,帶來一種詭異的感覺。

尤醉的全身都要因為翅膀上的不舒服而顫抖起來,他微微張開了唇,想要輕聲對著將自己抱在懷裏的男人說上些什麽。

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忽冷忽熱的溫度,還有身後麵正在不斷被摩擦著的翅膀……

“你放開……”

他的眼角已經泛起了花瓣一樣的楚楚紅痕,用輕軟地聲音和人求助。

放開我……

翅膀不舒服,身上不舒服……

就連尾巴也——

就在此時,他的眼睛驟然睜大,紅唇張開,發出幾聲哽咽的哀鳴。

就像是一隻被猛禽咬住了脖頸的野獸一樣,雪白的脖頸向著後麵高高揚起。

就在剛剛,兩根粗糙的手指毫無憐惜地重重捏住了他的尾巴,逆著他尾巴上麵的細軟絨毛一路下滑,直接滑到了他最為敏感的尾巴根。

就像是揉捏麵團一樣,抓著那條可憐兮兮的細長尾巴,左右揉了起來。

“啊啊……”

猛烈的刺激衝進了尤醉的腦海,他的身子**了一下,眸子在一瞬間失神。

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雪白的小腹劇烈收縮,腰腹向著前壓,撲到了柏寒的身上。

他想要躲開身後那揪住他尾巴的手,卻無處可逃……

隻能哭得抽抽噎噎,蜷縮著身子躲在柏寒的懷裏,身上披著男人的衣服,全身被浸染滿了他的氣息,雪白的小腹抽搐著上下起伏著。

在他們的身下,還著不少正在逃竄的異變體,還有一些聖殿的騎士正在和那些逃竄出來的異變體作戰。

柏寒剛才將那隻異變體殺死,吸引了大量人的注意力。

他們不少人的目光此時都落在正懸浮在空中的柏寒,還有被他抱在懷裏的尤醉身上。

“柏騎士長懷裏的是什麽人?怎麽好像原本被那怪物咬在口裏?”

“看不清楚……可能是我們教派的什麽重要人物吧,不然怎麽會被柏騎士長這樣小心翼翼地抱著?”

“對啊,多少人都暗戀柏騎士長呢……被他這樣抱著的人,不知道是有多幸運……”

在眾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人知道。

他們那總是高高在上的柏騎士長,卻正揪著懷中小魅魔的尾巴,在純白羽翼的遮擋下肆意玩弄得眼角暈紅,哭出聲來。

【可惡,你這鳥人怎麽這個樣子,一點共享精神都沒有,老婆是大家的懂不懂?】

【你的破翅膀擋著我看老婆了!趕緊給我放開我老婆!或者把你的鳥翅膀挪開】

【我聽著我老婆哭我更興奮了,變態竟是我自己】

【整天啥正事都不知道幹,就知道欺負我老婆!家人們,你們說,這種攻能要嗎?】

【不要不要,都丟進垃圾桶!讓我來!】

“死鴿子,給我滾下來。”

三道鋒利的爪痕帶動聲浪從空中滑過,直直地撲向了此時還在空中的柏寒。

幾根雪白修長的漂亮羽毛飄落,柏寒的翅膀驟然張開,帶動一小股旋風。

頂著兩隻雪白狼耳的狼人蹲坐在廢墟之上,濃綠色眸子裏麵是滿滿的厭惡。

“把他放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心中想的是什麽!你這人麵獸心的家夥!”

“我就知道你們光明派這些家夥,就全都是毛越白心越黑!”

柏寒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甚至在臉上都沒有露出任何憤怒的神色,他優雅地降落了下來,落到了距離程子燁不遠的一塊地麵上。

在這段時間內,程子燁默契地沒有對著他發動攻擊

“你的任務就是看好這名犯人,如果他出事,你就可以去死了。”

柏寒將懷裏的人推給了另外一個同樣身穿鎧甲的下屬手裏。

下屬茫然點了點頭,被推進他懷裏的人全身都被裹在他上司的黑色厚重披風裏麵,隻有一張小臉紅紅粉粉的,麵若桃花,就連露出來的一點脖頸都泛著粉。

身上散發著熱氣,軟得不可思議,在離開了柏寒的懷抱之後,整個人就像是一隻沒有支持的布娃娃一樣,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一點白皙微鼓的小腿從披風下麵露了出來,帶了點濕漉漉的水汽,腳趾微微蜷起,撲在地上,沾染上了灰塵。

下屬不過是稍微靠近了一些,就又引起了一陣哭聲。

“別…”

漂亮小魅魔的垂著頭,就像是還沒有從之前的遭遇裏麵回過神來,細白的脖頸都在微微發著顫。

宛如一朵剛剛被雨水淋透了的百合花。

明明是最為**邪的,最會蠱惑人心的魅魔,但是那張小臉卻顯得無比清純,甚至帶了點勾人的青澀。

這樣的衝突,在眼前人的身上卻顯得無比的貼切,甚至更加能夠勾動人心。

那邊的柏寒轉身,幾乎是立刻就和等在一邊的程子燁纏鬥在了一起。

他們兩人的武力值都很高,一旁的眾人就算是想要插手,但是卻也沒有下手的機會,隻能見他們兩人打得煙塵四起。

尤醉在地上坐了一會,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那個…你要喝點水嗎?”

一邊的下屬小心地問。

眼前的少年長得實在是太過於漂亮。

要知道就算是異變,也並不會改變人的長相,隻是會在人的身體上麵生長出其他生物的一部分。

甚至如果是墮落的話,會使得異變體自身變得比之前更加醜陋。

所以長成少年這個樣子的,真的是鳳毛麟角。

那幾乎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美麗,突破次元的,上帝輕巧的造物。

“什麽……?”

美人細白的手指抓著衣服的下巴,好容易才從之前的那種恐怖的刺激裏麵擺脫出來。

他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向下屬的方向,眼睫毛上還沾染著些許半透明的淚水。

下屬甚至不由得都看呆了,一時間忘記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是什麽。

“你…你……”

他想要繼續自己之前的話,但是卻被少年打斷了。

少年將自己的身子緊緊蜷縮了起來,被擋在披風裏麵的尾巴不安地甩動著。

“我…我在這裏好害怕……”

“你能帶我離開這裏嗎?”

他輕聲地看向了自己身邊的人,被水汽充滿的眸子裏麵帶了些許令人心碎的懇求。

沒有人能夠在看見那樣一雙純淨的眸子的時候出聲拒絕。

下屬理所當然地也被他蠱惑。

他帶著少年離開了戰場的廢墟,進入到了周圍一間被廢棄的商店裏麵。

敢在聖殿周圍開店的店主自然也是掌握了豐富保命技巧,在鬥爭開始,一覺察到苗頭不對就直接跑路了。

所以商店裏麵除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人。

下屬將少年帶入進了一家商店裏麵,將後麵的卷簾門拉了下去。

他讓少年安置坐在椅子上,給他找點了巧克力和別的零食。

少年整個人都縮在柏寒的披風裏麵,抱著膝蓋,愣愣地看著手裏麵的巧克力發呆。

他輕輕地將外麵的錫箔紙撕開,在手心捏得幾乎有些想要化開了,黏黏糊糊地粘在他的白皙手指上,散發出來些許香甜的味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尤醉卻一點想要吃的欲望都沒有……

之前原本應該是美味的巧克力,此時在他聞起來,卻帶著淡淡的腐朽的臭味……

真的就像是程子燁所說的那樣,他現在已經徹底變成了一隻隻能依靠那種東西為食的……

怪物了……

“你是不喜歡吃巧克力嗎?”

男人貼心地問道。

他蹲在尤醉的身邊,就像是一隻局促不安的薩摩耶一樣圍著少年轉來轉去。

他看起來還很年輕,有著一頭淺褐色的卷發,長相有幾分青春帥氣。

此時正在從下而上,仔細觀察著少年臉上的表情。

“沒…沒有……”

尤醉的睫毛上下扇動了一下,張開口,重重地對著手裏麵的巧克力咬了下去。

在原本光潔無缺的巧克力表麵留下來一圈小小的可愛牙印,一種難以形容的濕滑甜膩的口感從舌尖傳來,尤醉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惡心……

好惡心!

他捂著嘴跑到廁所,哇得一下將口中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怎麽了!”

下屬被他嚇了一跳,跟著他跑進了洗手間。

他看著魅魔少年將臉埋進洗手池裏麵,頭發濕漉漉的滿是水珠,可憐兮兮地黏在側臉上,順著他尖細的下巴向下滑落。

“啊——”

他對著鏡子張開了嘴,軟軟的舌尖從自己突出的那兩顆尖利的犬齒上麵滑過。

看著看著,他細密的睫毛上麵就已經縈滿了淚珠。

“沒事……”

下屬伸出手去,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拍打在少年微微弓起的後背上,能感受到少年清晰的肩胛骨的形狀。

他輕聲安慰著尤醉,在看見少年這樣悲傷的哭泣的時候,他的心都要完全破碎掉了。

“嗚嗚,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少年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揉著自己的紅眼睛,可憐兮兮地盯著他看。

語氣又輕又軟,就算是根本沒有什麽**的含義,但是卻還是本能地拖長著尾音,像是拉絲的棉花糖,尾調在空氣裏麵微微地顫。

“我……沒有呀……”

下屬一時之間也被他那雙真誠又漂亮的狐狸眼所蠱惑。

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突然被少年發了好人卡。

“不,你很好了……”

少年伸出一隻柔白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抬起臉來衝著他看。

“你帶著我離開了危險的地方,給我椅子做,還給我好吃的,還對我這麽溫柔地說話……”

他一件件地將這些事情都說出來,如數家珍。

“你已經對我很好了……”

當被那樣一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盯著看的時候,你很難判斷出,他究竟從口中說出來的是不是謊言。

“就算,就算我是一個怪物……你也沒有嫌棄我……”

“我之前從來都沒有遇見過像是你這麽好的人。”

下屬幾乎是毫無猶豫地就接受了他這樣暗藏讚美的話語,就連身子都激動得有些微微顫抖。

他大著膽子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少年的那隻細白漂亮的手,就像是將一隻白鳥捉在了自己的手心。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一時很溫馨,但是卻又湧動著灼熱的暗流。

但是小魅魔的眼神卻很快又暗淡了下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他輕輕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眼淚又落了下來。

“可是……可是我還是要被關回去的……我畢竟還是一隻怪物……

到時候我就不能再見到你了。不過,我還是會記得想你的。”

手中柔軟的抽離,讓下屬的心中驟然生出了一種不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是見麵了這樣短的時間,他卻對於眼前的小魅魔生出了這樣深的感情。

他上前一步,半跪在了地上,將尤醉的手托在了自己的懷裏,親吻了一下。

“別擔心,我不會讓你再回到那些黑暗的牢房裏麵的,也不會讓你被處死的。”

在這一刻,看著懷裏麵的少年,那些聖王曾經在他耳邊訴說的教義和理想全都破碎開來。

隻有眼前的人才是溫熱的,存在的,真實的。

他立刻就在心裏麵計劃好了逃離的路線。

少年的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眸子,裏麵閃過一絲璀璨的亮光。

“你,你真的能帶我離開?”

“對!我帶你離開這裏!就我們兩個!”

得到了肯定之後,漂亮的笑容再次在他的臉上綻放開來,他輕輕地伸出另一隻手去,自上而下摸了摸下屬的側臉。

飽滿的指腹滑過側臉,令人心悸的麻癢傳來。

“你真好!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無私又善良的好人啊!

我,我真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