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是隻需要短短幾秒鍾的時間。

就在剛剛, 尤醉的心中還充滿著能夠順利地離開這幢別墅,能再次見到柏寒,能夠見到外麵明亮燦爛的陽光的美好期待。

但是就在下一刻, 那冰冷的將他整個人都捂在懷裏麵的大手和抵在他腰肢上麵的堅硬槍口卻明晃晃地宣告了他的夢境已然破碎。

【嗚嗚嗚嗚可惡, 時狗你居然還能抄近路!】

【死變態你最後肯定沒有老婆!】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你這個人怎麽這個樣子啊!】

【一定要把我老婆嚇哭出來你才滿意對不對!壞狗!】

【怎麽這麽陰魂不散啊!嗚嗚嗚老婆不要受傷啊,趕緊抓緊時間跑出去!】

【親親抱抱,沒事沒事的, 壞狗就是嚇唬你一下的寶貝,你不要他說什麽你都信啊, 別怕別怕,親親我的寶】

尤醉閉著眼睛, 睫毛顫抖著, 他的臉上已然全無了血色,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順著男人的指縫往下流淌。

那頂在他後腰上麵硬物惡意地往上頂了頂, 在少年白皙的皮膚上麵留下一個圓圓的紅色烙印。

一道饒有興致的觀察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 就像是一隻猛獸逡巡著屬於他的領地。

“怎麽還在哭?”

男人溫柔地捏了捏他哭紅的鼻子, 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從尤醉的眼睛裏麵表達出來的強烈畏懼和抵抗, 說話語氣親昵的就宛如情.人之間的私語。

“才從我身邊離開了這麽短的時間, 就聞不出主人身上的味道了?”

尤醉驚慌失措地看著他,他沒有想到對方居然真的能夠追到外麵來。

他原本以為時朗就像是某種畏懼天光的怪物一樣, 隻能躲藏在黑暗之中, 在暗中一點點地實行他縝密的計劃, 織出他誘捕獵物的羅網。

可是他現在卻就這樣突兀地出現在了別墅並不明亮的天光之下, 俊美溫潤的臉和身後那頭和這個時代都格格不入的長發都讓他有一種與這個空間割裂來開的錯亂感覺。

“怎麽了?”

程子燁在裏麵沒有聽到尤醉的聲音, 心裏麵有些疑惑, 便開口問道。

尤醉的眼淚掉得更凶了,他的嘴巴被男人用力地捂住,隻能從指縫裏麵泄露出些微的呻.吟聲。

他的身子努力在男人的懷裏掙紮著,但是男人摟住他腰的手卻實在是太用力了,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逃脫出來。

不要出來……

他想要對著裏麵的程子燁說……

外麵很危險……

但是他什麽都說不了。

那一串原本被他視為救命稻草一樣握在手心裏麵的鑰匙,也被強行地從手上奪走了。

鑰匙嘩啦一下滑落到了男人的手心中,漫不經心地晃動了一下。

“噓——”

時朗溫聲側耳親了親他的耳垂,帶著他從衛生間裏麵的門裏緩緩退了出去。

“別擔心你的小姘頭,自然會有人‘招待’他的。”

尤醉睜大了眼睛,看見程子燁的身影從那個被他弄破開的大洞裏麵跳了出來。

而就在衛生間的大門被關上的瞬間,尤醉看見了一隻可怕的長條怪物驟然從天花板上爬過。

它身體足足有兩個成年人的腰那麽粗,並且在它的身上布滿了一道道彩色的紋路,就像是自然界裏麵的那種一看就是具有劇烈毒性的醜陋怪物一樣猙獰可怖。

最為可怕的是,在這怪物原本應該是頭的位置,卻生長著一張緊閉著雙眼的人類女性的臉,那張臉蒼白可怖,腫脹得隻能勉強看出一點人形來。

而在這巨大怪物的身下,卻還生長著一張張小臉,這些臉就像是冷血動物身上的鱗片一樣,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甚至一眼看去都數不清楚到底是有多少張臉。

這些臉的眼睛也全都緊緊地閉著,隻是吐著一條條長長的濕滑的黑色舌頭,在周圍無意識地掃動著。

這隻怪物身下伸出來的那些支撐它移動的腳,卻也並不是什麽蟲族的須肢,而是一隻隻被折斷了的,屬於人類的手臂。

這些手臂都像是小安那被折斷的手臂一樣,向著裏麵用一種違背人類生理學的方式彎曲著。

當這隻可怕的怪物開始移動的時候,從它的身下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怪異聲響,那聲音雜亂無序,正是尤醉和程子燁之前在暗道裏麵所聽到的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正是這隻怪物之前在暗道裏麵出現,並且追逐他們兩個。

尤醉眼睜睜地看著衛生間的大門在自己的麵前被關上,從口中發出了些許嗚嗚的哭泣聲。、

程子燁和怪物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他伸出手去拉男人捂住自己的手,但是男人卻就像是提溜起一隻毛茸茸的兔子一樣,單手將他樓了起來,冰冷的毫無人類溫度的胸口貼在他的後背上,讓尤醉瑟瑟發抖起來。

“嗯,讓我想一想,這是第二次逃跑了吧。”

時朗溫柔的聲音在尤醉的耳邊響起,在他聽來卻好如惡魔的低語聲。

“我上次好像警告過你,從我身邊離開的懲罰……”、

尤醉的腦海裏麵立刻就回想了起來。

在他的麵前殺了柏寒……

或者是直接砍斷他的手腳,然後扣著他的脖子鎖在**,讓他一輩子都隻能呆在那個陰暗的房間裏麵……

尤醉恐懼地就連牙齒都在上下打戰,他敏銳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有可能會做出上麵的那些事情來的。

他真的並不是在開玩笑。

尤醉在第一次和他見麵的時候,就從他的身上覺察到了那種濃稠得幾乎化不開的血腥氣和陰鷙的暴力黑暗的東西。

“求…求……”

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了。

但是時朗似乎卻也並不期望他能從尤醉的口中聽到什麽能夠讓他開心的話。

“你別說話,寶貝。”

他柔聲說,視線從他脖頸上被其他男人留下來的痕跡上劃過,眸色驟然深沉了下去。

“不然我可能會對你做出更多不好的事情哦。”

他的話就像是情.人一樣溫柔,但是手下的動作卻無比暴戾。

為什麽不聽他的話?

脖頸上還帶著他留下來的項圈,就已經學會跟著別的男人亂跑了。

是不是不認真地教訓他一下,他就不知道什麽才是疼?

冰冷的槍口抬了起來,抵住了尤醉雪白的下顎,迫使他將頭高高得揚起,隻露出一截滿是吻痕的脖頸,在因為恐懼而劇烈得顫抖著。

就像是一支灑上了鮮血的白梅花,在吹拂而來的凜冽寒風中柔軟而無助地搖曳。

又嬌又嫩勾得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攀折。

在這樣的光線下,更能看出少年白皙柔軟的皮膚就像是精美的白瓷一樣,幾乎閃著漂亮的光,吸引著所有看見它的人的視線。

鐵灰色的槍口貼在白色的皮膚上,淺淺地陷入下去,貼著他血脈最為充盈的皮膚上麵緩慢挪動,少年的喉結緊張可愛地滑動著。

黑與白成了十分鮮明的對比,更加給人一種曖.昧不明的意味。

尤醉甚至從鼻尖上聞到了一股隱隱約約的火藥味道,極致的生理上傳來的恐懼和異物感讓他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你總是這麽不聽話……讓我很不開心……”

“還總是仗著我對你的寵愛做些讓我無法容忍的事情……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怎麽樣?””

冰冷黏膩的吐息,就像是蛇類的嘶嘶聲一樣,在他的耳邊縈繞。

“你看過之前那些人的屍體了吧,那個叫做小安的,身體被塞進了花瓶裏麵,做成了美麗的插花。”

“還有那個媛媛,她是那麽愛著她的孩子,就算是臨死前也要求著我放過她……我向來都是一個心軟的人,所以我把她做成了一副美麗的聖母像,這樣她就能永遠都和她的孩子在一起了……”

他談論起這些恐怖的事情,就像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在談論著他的作品。

隻是這些藝術所使用的材料卻並不是石塊或者是顏料,而是活生生的人體。

他吻上了尤醉的眼睫,動作很輕柔,而後透過他薄薄的眼皮舔舐著下麵不斷滾動的溫熱眼球,吮吸著流淌出來的淚水。

尤醉心中的絕望越來越盛。

他覺得男人在下一秒就要吃掉他的眼球,嚼爛了吞吃入肚。

尤醉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經匯聚到了那把正頂在他身上的手.槍上。

“嗯?你覺得呢,寶貝?”槍口在他的鎖骨上麵打了個轉,撐開了他已經被鮮血浸透的抹胸,就像是渴血的獸類一樣要向著下麵滑動而去。

“你覺得,我應該怎麽處理你的屍體?”

時朗居然真的像是思考了起來一樣。

“你長得這麽好看,我可以殺了你,把你做成蝴蝶一樣的美麗標本,擺在我的床頭。”

“這樣我每天醒來的時候,就都能看見你。”

“或者是把你封在雕塑裏麵,在外麵做一個和你一樣大小的真人雕塑,你就會被封閉在那小小的封閉的空間裏麵慢慢窒息,最後就連屍體都腐爛在堅硬的石膏裏麵……”

他越說越興奮,而尤醉則是越聽越害怕。

就算是他之前已經做好了要死在這幢別墅裏麵的準備,但是真的當這一刻馬上就要來臨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恐懼。

就像是打定了注意要決心自殺的人一樣,就算是對於這個世界都心灰意冷,但是當腳下的凳子真的被踢開,而他懸掛在本空中的那一刻,卻還是會忍不住地掙紮著想要去解開脖頸上那即將要勒死他的吊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