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身體在一次次的攻擊下已經有著散開的趨勢, 但是院長的身上那種湧動著的灰褐色的**在消耗了這麽多的情況下卻還是一點都看不出枯竭的樣子。

對方現在在醫院裏麵極為強大,而且他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肯定也更加有著優勢。

不行……

不能再繼續在這裏呆下去了。

快點, 快點……

必須想出點什麽辦法來……

尤醉捂著胸口, 喘息著躲避開砸落下來的淩亂書本,伸出手去想要將掛在牆壁上麵的那詭異的畫像扯下,但是那畫像卻像是被死死地釘在牆壁上麵一樣,憑借尤醉的力氣根本就沒有辦法挪動它一絲一毫。

同時, 在他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畫像的時候,那畫像之中的被描繪出來的枯手居然也同樣向著他伸出, 似乎想要將他拖入那畫像之中……

尤醉被那突然伸出的手駭住,身子猛然向著後麵縮去躲開了那隻手。

但是那畫像上麵的血肉卻開始扭動起來, 就像是裏麵那些被描繪出的, 就像是血肉一樣的建築要緩緩地從畫框之中流淌出來一樣。

“轟!!”

又是更加激烈的一聲碰撞,這次是純白被甩到了書櫃上麵, 原本就負重不堪的書櫃終於徹底倒塌, 尤醉的位置剛好要被書櫃壓在下麵。

純白轉身, 及時地將身子擋在他的身前, 身後巨大的單薄翅膀舒展開, 白色的光芒滑過, 將原本砸下的重物力道消減。

隻是這樣一來,他們卻都被困在書架和牆壁的小三角縫隙裏麵, 一時之間無法擺脫。

院長的身子慢慢扭動了一下, 他伸出手將自己已經扭曲向著一邊的頭顱轉回到原位。

“為什麽想要離開呢?”

他沙啞的聲音裏麵帶著些許困惑和不解。

“外麵是很危險的, 身為一個病人, 你最應該的不就是呆在醫院裏麵嗎?”

純白的臉上已經幾乎要全部都被那種黃褐色的**所覆蓋, 尤醉隻能暫時將他收回到吊墜之中。

院長的攻擊方式實在是太過於詭異, 繼續再這樣下去他也不知道純白還能不能撐住。

“抱歉……”

蝶翼消散,書架少了一個人的支撐,轟然地再次落下了一段距離。

尤醉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麵落上了一道冰涼的觸覺,是院長抓住了他的手臂,想要將他從他的藏身之地拉出。

尤醉縮著自己的身子,躲藏在書架的暗影之中,努力地想要甩脫掉院長的控製。

灰塵漫天飛舞,他不由得難受得咳嗽了起來。

“你生病了。”

偏偏此時院長的聲音卻又溫柔了下來,裏麵蘊藏著些許病態的瘋狂。

“快點出來,乖乖聽話,來讓我治好你。”

“隻差一點了,隻差一點了……

你會成為我最完美的,最心愛的……”

音調驟然升高,沙啞的聲音都帶著些許破音的瘋狂。

“藏品……”

“不要!”

尤醉扭著頭,厭惡地閉上了眼睛。

可是一種絕望卻也同時在他的心中升起,他現在還有什麽地方可以躲藏呢?

這裏本來就危機四伏,而不管是在這家醫院裏麵還是外麵,都隱藏著無數想要殺死他的怪物……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似乎真的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一股冰冷的黏膩感覺從他的另外一隻手上傳來,就像是有著什麽**流淌到了他的手臂上……

他惶然看去,卻看見那副詭異的畫像也因為之前的碰撞而落在了他的身邊,此時繪製在天空中的那一輪藍色月亮正在汩汩地向著外麵流淌著蒼藍色的**。

那藍色的月亮蠕動著,閃動著,就像是一隻溫柔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在為他指引著前路,想要對著他訴說著些什麽。

他想起了那個標號是01的病人的眼睛,似乎也是這樣子的顏色。

對了,畫……

一種奇異的惘然落入了尤醉的眼睛之中,他的視線控製不住地落在了那副畫的上麵。

如果實在是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了,那為什麽……

為什麽……不藏進畫裏麵呢?

而此時,院長卻也似乎發現了他無法用這種方法將尤醉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裏麵抓住。

所以他附身下去,身子驟然變得細長而彎曲,就像是一條變形的怪異蛇類一樣緩緩地將頭顱伸入到了尤醉所在的那個細小的縫隙之中。

他那張宛如塑膠製成的怪臉眼看就要緩緩地接近尤醉,就像是一隻鑽入兔子洞之中捕食的毒蛇,要張開有著血腥獠牙的巨口,將藏在其中的草食動物一口吞下。

但是就在他勢在必得地要享受他的美味的時候,他的身前卻一空。

“你能帶我……離開這裏嗎?”

尤醉看著那畫像之中的湛藍的月亮,控製不住地濕了眼眶,低聲地哀求道。

“求你了……”

雖然他也並不知道自己此時正在向著何人哀求。

與此同時,一股猛然的吸力從畫框之中傳來。

畫像之中那些幹枯的黑手向著尤醉伸來,而這一次尤醉卻也沒有反抗,任由那些手將他的身體拖入到了畫像之中。

他的眼前出現了迷霧一樣的亮藍色,就像是在天空之中的那一輪巨大的藍色月亮向著他落下。

那月亮越來越巨大,顏色也越來越濃重,最後在他的眼睛裏麵融化成了一片湛藍色的大海。

手臂驟然一鬆,原本一直縈繞在鼻尖的那種灰塵和甜膩的香氣糾纏在一起的味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大海的氣息。

尤醉身下空了一瞬,他的身體撲落在了一片柔軟的草坪上。

天空中,月亮夢幻一樣灑下月光,隻是在此時那月亮的顏色卻是從藍色而變成了血紅色。

漸滿的月亮就這樣懸在空中,就和尤醉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看見的一模一樣。

他站起身,控製不住地咳嗽了兩聲,身上的病號服經曆了之前的打鬥也早就破損不堪。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尤醉看向四周,發覺自己的周圍是一片整潔的花圃,被草坪所環繞著,更遠的地方稀稀落落地有著幾棵被修建得形狀美好的樹木。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一片空地,周圍似乎任何的建築似乎都在刻意地和這裏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他也注意到了兩側的道路上的白色柵欄和熟悉的房屋的風格,他似乎終於從那醫院所在的世界裏麵逃離了。

而現在他所在的,卻是他當初剛剛進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來到的那個“真實”的漁村之中。

而那家將他囚禁了這麽久的醫院,還有裏麵的院長和護士,似乎也終於被留存在了那另外的一個世界裏麵……

尤醉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坐在了地上休息了一下。

隻是現在看來在現實之中也正是深夜,他也不知道此時要如何去聯係那些和他一起進入到這個世界裏麵的其他玩家。

握住胸口垂落下的吊墜,裏麵的蝴蝶翅膀輕輕顫動一下,純白在之前和院長的戰鬥之中耗費了很多的體力,顯然是不能再繼續出現作為他的助力。

“好好休息。”

尤醉輕輕用唇在上麵貼了一下。

隻是就在這時,在尤醉的耳邊卻響起了一種窸窸窣窣的拖拉聲音,這聲音密集且淩亂,裏麵夾雜著些許的硬物碰撞的噪音。

尤醉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這些聲音的來源……

他轉身向著街道上麵看去,接著他悚然地發現,從海岸線的方向,正在湧來一片漆黑的陰影。

正是那些從海底湧上的怪異人手螃蟹,它們的大小足足有正常的螃蟹的幾十倍大,正在向著岸上湧來,在整潔的漁村的街道上麵走過,留下一道道令人恐怖的巨大暗影。

顯然,不管是在正常的世界中還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裏麵,都有著這種人手螃蟹的存在。

並且每當夜晚的時候,它們就全都會出現在街道上麵覓食,而此時仍然呆在外麵就會成為它們的獵物。

街道上麵空****的空無一人,尤醉從一間間房門之前跑過,但是這裏的漁民卻已經將自己家的房門關得嚴嚴實實,就算是外麵有人敲門也絕對不會應答。

“快來!!”

就在尤醉在街道上麵想要找地方躲避那些從海底裏麵上來的人手螃蟹的時候,他卻聽見從街道的一幢建築的二樓傳來了一聲呼喊聲。

他抬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正是之前在他和旅店之中分離的同伴醫生,他此時正焦急地對著尤醉揮著手,並且對著他伸出手比劃了一個方向。

尤醉順著他指得方向跑去,順著一架位於外麵的樓梯來到了二樓,直到房門被關上的時候,兩人這才放鬆下來。

“你沒事吧。”

醫生轉頭看了尤醉一眼,很快就注意到他身上的不正常的地方。

身上穿著的病號服就算了,而且在領口和腿部的地方還出現了那種古怪的鱗片。

“你……你怎麽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不過謝辰很快就又再次想起之前尤醉失蹤之前的場景,被突然從房間裏麵伸出來的手拽入,而後就無影無蹤……

他原本都沒有抱著對方還活著的希望了,沒有想到此時還能再看見對方。

“不過算了,你現在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

他推開房間的大門,帶著尤醉走到了大廳之中。

“不知道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你先過來吧……”

他的聲音也逐漸沉了下來。

“在你離開之後,我們這裏也出現了一點的小問題……

總之,現在我們在這個副本世界裏麵還活著的人全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