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意辭職了。

工作這麽久她累了。

她想去旅行,去放鬆,想重新整理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繼續困在忙碌的工作裏,日複一日。

正好,這麽多年辛苦工作攢下的存款足夠支撐她給心靈放大假。

同事們對她表示不舍與惋惜。

她很聰明,辦事利落,人又風趣可愛,和她待在一起從不會覺得無聊,如今居然說走就走,太突如其來了。

這對夏知意來說倒不突然。

這個結果在她的意料之內。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如果對一件事感到痛苦就會反抗而不是屈服。

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隻要活著,她永遠都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而且她這麽辛苦賺錢不就是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嗎?

錢已經賺到了,是時候回報自己了。

辭職後的第三天晚上,她和朋友梁曉靈出門玩,也算是正式開始旅行前的告別。

玩了一會後,倆人各自拿著一杯奶茶,沿著河岸燈光璀璨的行道邊走邊聊。

梁曉靈問她辭職的事情想清楚了嗎。

她說想得很清楚。

梁曉靈忽然一笑,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開玩笑道:“別是因為前任才從公司離職的吧?”

夏知意的前任,好巧不巧就是她的老板,叫景如玉,是個特別漂亮的女人。

兩人初次見麵時都隻說自己是普通的社畜,沒有深入談過上班的地方,一直到交往一個月後倆人才戲劇性地發現雙方同處一家公司,因為景如玉很少來他們部門,所以二人一直沒見過麵。

不過她們也沒有公開,默契地談了一場上下屬的秘密戀愛,因為很喜歡對方,也這麽風平浪靜,順順利利地談了一年多的時間,期間還同居過。

那時候,她真的以為她們能一直走下去……

她將珍珠吞下去,目光望向遠處:“想多了,跟她沒關係。

“我就是工作太累了,想休息休息——拜托,我好早之前就跟你說過我想去旅遊吧,沒有她我照樣辭職好嗎!”

“好好好,行行行,”梁曉靈笑著應和,轉而唇角又彎下去,眼中浮起擔憂,“所以你是不是還想著她呢?”

分手是景如玉提的,就在半個月前。

提得很突然,比夏知意的辭職決定來得都要突然。

畢竟在那之前,他們倆人的感情一直穩固,並未出現任何問題。

夏知意卻無法說清究竟有沒有問題。

因為那場分手是有征兆的。

她們那時還在同居,後來景如玉回她們的家的次數卻大幅度降低,一起降低的還有她們見麵的次數。

之後景如玉就提了分手,既突然又理所應當。

她說她要走了,要離開這裏,要出國,或許以後都不回來了。

那一刻,夏知意真的不敢相信,這猶如偶像劇的橋段居然也能發生在她身上。

可是為什麽突然要出國?

為什麽出國就不能在一起了?

為什麽就再也不回來了?

為什麽她沒有想過將她留在自己身邊,哪怕一起出國發展?

景如玉沒有告訴她答案,眸光深深地看著她良久。

最終,她僅僅是抱了她一下便轉身離開,自此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從她的世界裏蒸發了。

夏知意收回思緒,壓下眼眶上湧的熱意與心頭的煩悶,吸了口奶茶,嚼了一會珍珠,最後才滿不在乎道:“忘了,不記得了。”

她沒那麽傻。

在一起那麽久,她們了解彼此,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景如玉是下了決心要走,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哎,提這事幹嘛,我們是出來玩的。

“走,吃燒烤去!”

沒什麽大不了的,天涯何處無芳草,景如玉敢走,她也敢忘了她!

明天不上班,倆人吃吃喝喝玩了很久,而後告別,各自坐車回家。

夏知意今天沒開車,選擇坐公交車。

車上沒什麽人,座位空**,可隨意挑選,她挑了後頭的位置坐下,扭頭看著窗外的夜景。

她忽然想起父母。

她還沒和父母說自己辭職的事情。

沒想好措辭,也知道父母大概率會不同意自己離開這麽好的公司。

但人生是她自己的,該怎麽過,她有分寸,等回頭再跟他們說吧。

公交車緩緩發動,重新開上路。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後退,沉沉黑夜籠罩著整座城市。

龐大的車身平緩前進,開上她熟悉的道路,不過多時,隧道口近在眼前。

這是她回家的必經之路。

隧道口黑黢黢的,像個寂靜難測的黑洞。

這裏頭的燈壞了,一直沒人來修,唯一的光線來源是公交車。

深不可測的黑暗與嗡嗡低響的發動聲中,隧道透出幾分逼仄的空**。

好在夏知意膽子大,這條路也坐過很多次,早已適應,此時心態平靜,毫無波瀾。

她甚至還有點困。

和朋友在外麵痛快瘋玩那麽久,體力消耗不少,再加上車內微涼舒適的空調掃過肌膚,忽然就加重眼皮的重量,讓她情不自禁想閉上眼睛小眯一會。

反正路還長著,她就眯一小會會……

雙目闔上,閉眼休息。

知道是在外頭,她沒敢完全睡去,意識仍保持著清醒,稍有一點動靜就能立馬醒來。

隻是這一路都很安靜。

時間在靜謐的空間裏分秒流逝,無聲無息。

漸漸的,她的意識開始不受控製陷入混沌,變得模糊。

迷迷糊糊間,她睜開眼,她看見車內的燈忽然熄滅,快得無法挽留。

這一刻,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縷不祥的預感。

這一切好像在預示著什麽。

預示什麽?

她想不到,她想不明白……

好在什麽也沒發生,她最終安然到家,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下睡覺。

最近夜裏格外涼快,不需要開空調,隻需開著窗就好。

窗外月色溶溶,孤寂清冷,她在月色中緩緩入睡。

她夢到自己又上了那班公交車。

腦袋靠著窗,閉目休息,心中對未來的旅途充滿向往。

一切如舊,萬分真實,好似她還在車上,從未離開。

但是很快,夢裏就出現了不一樣的東西。

“——鐺。”

寂靜的隧道裏忽然傳來異響。

是硬幣砸落鐵盒裏的聲音。

有人上車了。

有人上車……

不對。

這車子根本沒停過怎麽會有人上車!

夢中的她瞬間反應過來,飛速睜開眼睛,本能地看向前方,倏然愣在原地。

她看見一個女人。

女人長相精致到極近妖孽,如夢似幻,好看得不像話。

瞳孔裏泛著淺淺的紅,妖冶無比,可襯上這幅長相反而很適合。

——她的前女友,景如玉。

景如玉穿著一身黑衣,定定立在原地,沒有坐下。

司機師傅恍若未覺,公交車仍在平穩開行。

車內的燈忽然壞了,閃爍不休,明暗交替的光線打落在景如玉身上,讓夏知意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尤其是她腰部以下的肢體——

長而有力的蛇尾盤繞在景如玉周身。

黑色蛇鱗在晦暗的光裏流閃著冰冷光澤,如同架在人脖頸上的匕首折射出來的光芒,處處透著危險。

景如玉紅色的瞳孔忽然變得細而狹長,在黑暗中緊緊盯著夏知意,一眨不眨,猶如凝視獵物。

一股令人窒息的冷氣緩慢攀上夏知意的脊背,仿佛有無數隻枯瘦的鬼手在她背上遊走。

昔日的濃情蜜意都在此刻化為冰冷。

下一秒,車燈驟滅。

無邊黑暗瞬間入侵每一縷空氣。

光明帶走暖意,周身霎時冷氣森然,好似有張牙舞爪的怪物正攀附著黑暗伺機而動。

包括景如玉。

然而,不等夏知意反應,一個呼吸之間,車內的燈又重新亮起。

景如玉也不見蹤影。

車外,隧道出口近在眼前。

就在這時,車外突然傳來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猝不及防在夏知意耳邊放大,震得她心頭一慌。

再一抬眼,一道強光打來,一輛載滿貨物的貨車緊隨其後!

砰——

兩車猛烈相撞,車頭變形,細碎的玻璃劃過夏知意的臉龐,帶出殷紅血色。

耳畔嗡鳴,血流如注。

瞬息之間,炙熱的火光噴湧而來!

同一時刻,腦海中響起“叮”的一聲,一個輕快又空遠的聲音隨之而來——

“死而後生,珍愛生命,人人有責。

“恭喜你,你已獲得進入新世界的資格!

“快快找到入口,進入新世界為你的生命博取一線生機吧!”

夏知意“唰”的一下睜開眼,一下從**坐起,冷汗涔涔,發現是在做夢之後,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如蒙大赦。

見了鬼了……

她怎麽會夢到自己出意外啊?

夢到這個就算了,她怎麽還夢到前女友是條蛇啊?!

她承認她的前女友是漂亮得不像話,但是建國之後不準成精!!!

這個夢做得她身心疲憊,甚至口幹舌燥。

她開了床頭燈,掀開被子下床,準備去給自己倒杯水喝。

打開臥室門,她打著哈欠抬腳走出去,然後一腳踩進霧裏。

……霧裏?

睡意瞬間消散。

隻見本該是客廳的地方不知何時變成了一片茫茫白霧,擺放著家具的地方也空空如也。

她揉了揉眼睛。

是霧……到處都是霧!

她懵了兩秒,迅速轉身就要回臥室裏去,結果卻聽見“砰”的一聲——房門自己關上了。

猝不及防。

下一秒空**的耳邊響起熟悉的輕快聲音。

【回程的大門已經關閉,歡迎幸運兒進入新世界,歡迎追尋屬於你的新生!】

話語落地,周遭的白霧倏然一擁而上,將麵容詫異的夏知意吞沒。

白霧越來越濃,又在瞬息之間盡數散去。

依稀間,夏知意聽見耳邊傳來低泣與驚駭的聲音。

“嗚嗚……”

“這、這是哪啊?!我怎麽會在這裏!”

“是不是在拍戲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夏知意睜開因本能反應閉上的眼,循著聲音來源轉頭看去。

她看見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築。

她還看見好幾個和她一樣穿著現代衣服的人,有穿睡衣的,也有穿西裝和便服的。

其中,有一個人最為冷靜,也最為顯眼。

感受到目光,那個人緩緩轉頭看向她。

倆人的目光在空氣中默然相接,空氣逐漸沉默。

她看見對方冷靜的表情裏緩緩透出震驚。

她也很震驚。

“你怎麽在這?來這出國來了?”

誰來告訴她,為什麽她半夜起床開門都能遇見出國的前女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開文啦!

大家好久不見了沃,51假期快樂呀~

下麵是一點本文的食用指南:

- 是日更,每天21:00更新,有事會寫請假條

- 文中有私設,一切邏輯為劇情服務,人物三觀不等於作者三觀

- 菜菜的熱到昏厥在嚐試新題材、新領域,如果大家看了覺得不喜歡的話,那去留都隨意,不用告訴我啦,我們下本再見

- 看文的小可愛請多多評論呀,愛你們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