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覲見
翌日晨間,慧珠似醒非醒的睜眼,見天『色』大亮,頓時睡意全無,想起寶蓮不知喝『藥』了沒,忙欲起身,一晃眼,餘光瞥到胤禛沉睡的麵龐,昨晚的記憶一股腦兒的湧了過來,不禁臉頰微紅,掙紮著坐起身來。
“啊——”慧珠隨著手腕上的力道又跌回床榻,剛輕呼一聲,腰上隨即被人狠狠一捏,痛得她“嘶”出聲響,怒目而視。胤禛擱在慧珠腰上的手往上移了幾寸,感覺掌心下觸感溫膩滑手,又重重的捏了幾下,口裏卻不悅道:“大清早的,鬧得慌。”
慧珠胸腔浮動,閉眼深呼了口氣,盡量忽視胸口處的異動,心平氣和的答道:“妾去看下寶兒,可是起床喝『藥』了沒。”胤禛扯扯嘴角,微帶嘲諷道:“辰時差不多都過了,你也不嫌晚。”這話一出,慧珠氣焰消了一半。
胤禛似對慧珠的柔順滿意,掀了掀眼皮子道:“既然屋裏沒一個下人在,就是寶蓮已起身喝過『藥』,也用了早飯。”說完,又沉下眼皮子,含糊不清道:“陪我睡會,別吵了……”話音未消,平穩的呼吸聲已傳進耳膜。慧珠無奈的瞅了眼胤禛,見他眉宇間難得的放鬆下來,幾欲開口,終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慢慢的也跟著闔眼睡下。
再次醒來,響午已過。小娟帶著丫環捧著水盤、洋巾、盥盅、衣飾等物魚貫而入,慧珠狀似未見眾侍女眼裏的曖昧神『色』,心裏做著建設道:合法夫妻,還是成親許久的合法夫妻,有何好遮掩。
心態端正後,慧珠也大方由著小娟服侍起身梳洗,並細細的問了寶蓮的情況,得知寶蓮剛用了午飯已午睡了,滿意的點點頭。又極快的梳洗完畢,先去看了歇午覺的寶蓮,再親自到了廚房按著胤禛喜歡張羅了飯食。
午飯罷,胤禛淺嚐了幾口茶,道:“這時候,是你彈琴的時辰,我也不耽擱你,走吧。”語畢,放下茶盞,起身饒過慧珠向琴房走去。慧珠狐疑的盯著胤禛的背影,連歎三聲氣,無法,跟著去了琴房。
一邁進琴房,匆匆一瞥,便見古箏前的案幾上已燃上了嫋嫋輕煙,對麵的太師椅鋪上了厚厚的猩紅墊子,一旁高幾上也?都市小說擺著茶盞,這意喻不言而明。慧珠眼珠兒瞟過太師椅上的胤禛,身旁的小祿子和小然子二人,行至屋子中間,向胤禛低頭福了個身,然後饒過紫檀伏案,揭開紅漆小盒,取出指套戴上。
……
一曲畢,短暫的沉默後,胤禛端起茶盞,覓了幾下茶沫兒後,抬眼看向慧珠,語速緩慢的說道:“乏善可陳,彈得不好。”評價完,低首輕呷茶水。
慧珠不可置信的抬頭,見小祿子、小然子二人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胤禛也自顧自的品茶,銀牙緊了緊,複又低首道:“謝爺指教。”
胤禛透過眼前冒著白霧的茶盞,目光在慧珠身上一頓,不可置否的“唔”一聲,吩咐道:“你去陪寶蓮吧,我要去寺廟裏走走。”說罷,兀自帶著小祿子離開。
待胤禛背影消失,慧珠猛得坐起身,眼含薄怒的橫向小然子,問道:“彈的怎樣?”小然子苦笑一下,想了想,答道:“奴才是俗人,哪懂這古箏這東西。不過奴才剛剛聽著,主子彈的像模像樣,實屬不錯。”慧珠手指在琴上過了一遍,輕描淡寫道:“不求技法出類拔萃,隻求自娛自樂即可。”聽後,小然子詫異的抬頭,就見慧珠望著空去的太師椅徑自笑了。
接下來的兩日,胤禛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方是起床,再聽慧珠彈琴一個時辰,便帶著小祿子去了寺廟,直至掌燈時分才回到院子裏。
隨後至第四日,響午過後,胤禛準備離開,慧珠帶著寶蓮送至院門口,胤禛臨上馬車時,回頭道:“後麵事情頗多,我大概不會再來了,你……再住一兩月,就回府吧。”交代完,踩在馬夫的背,上了馬車。
慧珠牽著寶蓮的手,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良久,放開寶蓮的小手,對著空空如也的前方,端安行禮道:“妾知道了,是該回府了。”身後一眾奴仆訝異的看著慧珠奇怪的行徑,慧珠轉過身,又牽上了寶蓮,低頭,溫柔笑道:“寶兒,我們回院吧。”寶蓮乖乖的點頭,由慧珠牽回庭院。
康熙六十一年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巡視京畿地區,經新城至趙北口登舟閱河,直到二月二十一日才返回京城,一路由皇四子胤禛陪同。
同月底,慧珠遣小然子回府遞了話,寶蓮病情大好,不日她母女將可回府。烏喇那拉氏聞言大喜,連忙備了禮打發小然子回去,並也帶了話,問之何日回府。第二日,慧珠又命小然子回府,言明最遲三月中旬即可回府。
如是,慧珠後麵幾日是帶著寶蓮盡情玩耍,每日皆到了大批侍衛,乘馬車出遊。至初十,方收了心,開始打點行禮物什。
這日晚間,慧珠母女剛沐了浴,閑適的靠臥在矮塌上,小娟坐在一旁腳踏上陪著說話。一時小然子搴簾而入,打了個千兒,稟道:“主子,這大半年的細軟已經收拾妥當,奴才剛剛也和福總管清點過了,無任何出處。不知主子想何日啟程回府?”慧珠斂了斂笑容道:“今個兒都十二了,也該回去了,早一日晚一日都一樣,就明日午飯後吧。”
正說著,忽聽極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慧珠擰眉道:“小然子,你出去看看外麵怎麽了?是誰過來……”一語未了,隻見門簾子一掀,小祿子慌忙的進了屋,不待行禮,直接說道:“鈕祜祿福晉,萬歲爺召您覲見,您還是快收拾一下吧。”說著,朝後麵招了招手,隨即就有三四名侍女快步進屋,不由分說的拉著慧珠下榻梳妝。
慧珠昏頭轉向的由侍女們拉著換了衣裳,至在黑漆描金嵌染牙梳妝台坐定,方意識到小祿子話裏的意思,不由瞠目結舌道:“你說什麽?萬歲爺要見我?”在一旁焦急打著轉兒的小祿子聽了問話,大掌一下拍在額頭上,轉過身,小心翼翼的問道:“看奴才這記憶,差點忘了這事!鈕祜祿福晉,弘曆阿哥的生辰八字您該是隨身帶上的吧?”
慧珠點點頭,小祿子大籲口氣,撫著胸口道:“這就好,這就好。”慧珠心裏一驚,這康熙帝為何要弘曆的生辰八字?
小祿子眼尖,注意到慧珠忽的變了臉『色』,生怕慧珠有所誤解,連連罷手解釋道:“您莫急,不是弘曆阿哥有事。今下午,爺向萬歲爺提起圓明園的牡丹台那,牡丹開的正盛。萬歲爺就動了遊園的心思,從暢春園擺駕去了牡丹台。爺擔憂萬歲爺覺得無聊,又讓人去府裏叫了弘曆、弘晝兩位阿哥過園陪駕。”
說到這,小祿子皺了皺眉頭,思索了片刻,方繼續道:“萬歲爺見了兩位阿哥也是高興,尤其對著幾月未見的弘曆阿哥,更是叫到身邊問他功課……弘曆阿哥學識了得,萬歲爺龍顏大悅,後來……爺……後來不知說了什麽,萬歲爺忽的起了興致,要看弘曆阿哥的生辰八字。可爺說生辰八字由您收著,如此,萬歲爺便讓您帶著弘曆阿哥的生辰八字覲見。”慧珠微顯沉重的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未幾,收拾停當,慧珠雙手緊拽著裝有弘曆生辰八字的錦盒,疾步跟著小祿子出了庭院,乘上了馬車。路上,許是行人少,又有康熙帝等著,馬車行的非常快,一路飛馳,竟不到一個時辰,已至圓明園。
慧珠從顛簸的馬車上下來,晃了晃身子,臉『色』有些蒼白。小祿子前麵引著路,見慧珠麵『色』不好,歉意道:“鈕祜祿福晉請勿怪,因萬歲爺再等著,所以馬車行的是快了些。”慧珠搖搖頭道:“無事的,讓萬歲爺久等,可是大事。”
說話時節,已行至牡丹台外,慧珠微閉雙眼,等著康熙帝傳召的時候。這時,隻聽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旁說道:“來了。”慧珠聞聲知是胤禛,心下有些鬆懈,卻在抬眼時,對上一雙陰鷙的眼眸,而眼底更是閃爍著一抹狂熱似魔的火光,未及再看下去,已不由倒吸了口氣,仰著身子退後一步。
胤禛似沒察覺慧珠的驚嚇,接著問道:“弘曆的生辰八字帶來了?”慧珠穩住心神,再次抬眼看去,胤禛卻已然恢複常態,眼裏波瀾不驚,一片平靜,仿佛方才隻是她眼花一般。
胤禛沒理會慧珠滿眼的疑『惑』,低頭看了眼慧珠手上的錦盒,微點了下頭道:“恩,皇阿瑪還等著,進去吧。”說著返身向牡丹台回走。
慧珠跟著進了牡丹台,不敢抬眼,直直上前幾步,跪地叩首道:“奴婢鈕祜祿氏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康熙帝不帶痕跡的過量了遍慧珠,朗聲笑道:“是鈕祜祿氏啊?可是帶了弘曆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