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噩耗(下)

烏喇那拉氏派了一個生麵婦人一個婆子一個丫鬟過來,二人見了胤真,微有一怔,忙蹲安行禮道:“奴婢請爺大安,請鈕祜祿福晉大安。”胤真“唔”了一聲,嬤嬤忙上前稟話道:“鈕祜祿福晉為府上累了一月,因上月還病著,沒做春夏裝,福晉便派老奴了請了針線嬤嬤來給鈕祜祿福晉量下尺寸,好趕在端午前,把夏裳做出。”說完,轉身從小丫鬟手中接過捧盤,奉至慧珠麵前,笑道:“福晉看著著這幾樣飾式樣挺新的,就特意給鈕祜祿福晉您送來。”

慧珠略略看了一眼,捧盤裏大概放了幾朵絹花,幾珠頭花,兩隻蝙蝠、蜻蜓等式樣的簪,看著倒不是貴重的,隻是做工確實不錯,式樣時新,夏日戴著配衣服是極好的。

胤真也瞥了眼捧盤,點頭道:“福晉有心了。”慧珠一聽,隨即向小娟打了個眼色,小娟立時會意,放下手裏的茶盤,就迎上前來,從嬤嬤手中接過捧盤收撿起來。此時,慧珠方開口笑道:“福晉如此照顧妾,妾心甚感激,嬤嬤可得替我回了謝才是。”嬤嬤恭敬的領了話。

慧珠又說了幾句,便遂嬤嬤、婦人回避寢房,量了身上尺寸。臨走時,又招了素心尋了幾樣她新手做的繡什當了回禮,方打了她們回去。

嬤嬤走後,約莫半盞茶功夫,寶蓮醒了午,慧珠忙去了東廂,親自給寶蓮穿了衣服,引著回了裏屋,就見弘曆下學回來。這般,慧珠也沒空閑與胤真相處,她帶著寶蓮識字玩耍,胤真考察弘曆功課,不覺間一個下午便溜走了。

到了傍晚時候,日頭偏西,已是掌燈時分,廚房按點備了飯食。慧珠眼珠兒在食桌上繞了一圈,夾了一筷子蔥高鯽魚在碟子裏,把刺一根根挑出來後,遞給弘曆道:“魚吃了好,你每天沒亮就起來了,得吃些有營養的補補。”弘曆皺著一張臉,撇嘴咕嘟道:“又是魚,餐餐都...”話道一半,被慧珠橫眼一看,隻得咽了回去,悶聲悶氣的埋頭吃飯。

慧珠見弘曆吃了,滿意的眯眼笑笑,又將注意力移到食桌上,給胤真、弘曆兄妹布菜。胤真冷眼看看慧珠給弘曆挑了魚刺,又給寶蓮挑了魚刺,然後還給她自己挑了魚刺,但最後到他的時候菜式卻變了,成了隻消一個動作就能擱在碟子裏的涼菜素筍尖。

晚飯畢,弘曆兄妹回了東廂,胤真閑暇無事,自娛自樂的一個人下棋,慧珠知道胤真的習慣,下棋是不喜人打擾,便讓到了裏間,躺在貴婦椅上做起了麵膜。這麵膜是慧珠生了弘曆後就開始做的,以前那年歲還小,也就摸些護膚膏之類的,自生了弘曆,想起前世有許多女子生了孩子,就開始長黃褐斑,心裏不由起了小算盤。

於是一番糾結下,慧珠就琢磨起了麵膜來,想著她周身上下就一身肌膚讓她最為自豪,自是不遺餘力的費心在了臉上,每隔上幾天必用牛奶、羊脂、黃瓜、蜂蜜、蘆薈等物做些手工麵膜敷在臉上,每日又注意養生,這快十年下來,皮膚保養的是水靈靈的,比起十幾歲的小姑娘,也不遑多讓。

慧珠一臉閑適的闔著眼,感覺黏稠的牛奶混著珍珠粉正透過鮮嫩的黃瓜片,一點點滲入她的肌膚,不禁意間舒服的嚶嚀一聲,聲音慵懶的哼道:“有一刻釧了吧,再過半盞茶功夫就喚我起來。。。嗯,爺下棋少說還得半個時辰,你去煮杯熱茶給爺換了。今天蔥高鯽魚味道不錯,嬤嬤手藝愈好了,可爺今個兒沒口福了,他飯後要喝普洱茶,這吃魚後不能飲茶的。”說著聲音漸是小了下去,又哼哼幾聲,似乎已然入睡。

小娟惦著腳尖,慌裏慌張的候在一旁,這會兒聽了慧珠的吩咐,更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頭低的是不能再低了,胤真不喜小娟一副出不了趟的模樣,不耐煩的揮了個手,小娟忙慌不擇路的退出了寢房。

許是到了時辰,慧珠含糊不清的叫了聲“小娟”,也沒等回話,直接露出了一截皓腕,招手道:“近來在榻上躺久了,渾身無力,還是你把黃瓜片給我取了。”說著軟軟的蹭了幾下身子,語音輕揚道:“嗯?怎得?”

胤真聽到催促聲,皺眉遲疑了片刻,挪步到了慧珠跟前,伸手取了額際上的兩片黃瓜,隻見原本光滑的額間,殘留了些許牛奶,在昏蘊的燭光下,水嫩亮澤,似有光暈閃爍,。心思一動,又取掉臉頰下鄂處的黃瓜片,一張細膩白皙的粉頰,伴著小塊小塊牛奶漬瞬間印入眼簾。

慧珠柳眉輕豎,疑惑的睜開雙目,不期然對上胤真放大的麵龐,“呀”的一聲驚呼,抬手微顫顫的指向胤真,又指了指幾上的黃瓜片,吃驚道:“爺,你.....”慧珠未及“你”個所以然,胤真已收拾好情緒,直起身,板臉訓道:“這是什麽?這些東西也能往臉上放?”

聽到一貫的訓斥聲,慧珠明顯鬆了口氣,反應過來,忙穿鞋下了榻,就著幾上擱置的清水,極快的抹了把臉,也顧不得擦盡水漬,便宜福身道:“妾不知是爺,以為是小娟,才...”話過口裏,已是詞窮,咬著下唇,下意思的抬望著胤真,心裏卻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又想起今日連連出錯,該示好也沒示成,還弄得胤真一臉黑麵,一看就知對她不滿,不由甚是沮喪。

胤真當下麵無表情,額上青筋屯顯,嘴角微微向下抿著,慧珠人偷偷拿眼覷了一下,心裏暗叫一聲“不好”眼裏盡是慌張。

可這副局促不安的樣子落入胤真眼裏,卻又是另一番景象,隻見下一位韶英佳人,皓齒咬著朱唇,似語羞的看著你,嬌麵上水珠欲滴,似能掐出水般,引人窺視。

胤真喉嚨一緊,想著麵前這個女人就是為他生兒育女的之人,再也不願委屈自個兒,一個闊步上前,腰肢一攪,擁入懷中,下鄂一抬,迎上眼瞼。

慧珠愣愣的看著胤真一連串動作,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麽,隻感一陣天翻地炫,人已經被壓在了貴妃椅上。,不用多想,已是明白胤真意圖,隻是有些不理解上一瞬還是怒氣暗生,怎麽下一瞬卻是夫妻情事。

“唔...痛....”慧珠忽的叫道。胤真瞥了一眼鎖骨上的咬痕,滿意的抬看向慧珠,薄唇輕抿道:“這時候,你也能出聲。”慧珠眼珠兒一轉,努努嘴道:“盆子裏的水打在了地上。”胤真懶得多說,看了沒看身後一片狼藉的地麵,又打橫抱起慧珠,沙啞道:“那換個地。”說著已上了床榻,帷幔綴地。掩下一室春光。

情事過,慧珠動了動酸乏的身子,移開胸口處的手臂,剛坐起身,就被一個翻身壓了下去,隨即隻聽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做何去?”慧珠撩起紗幔,一眼便見地麵上的潔淨,嘴角一抽,不大情願?的說道:“去洗洗。”胤真眼皮子也不怠睜一下,就放開對慧珠的束縛,“嗯”了一聲,卻待慧珠裹了外裳離開之際,又模糊道:“我也挺喜歡吃魚的,一個月裏,準備一次,那日我就不飲茶了。”

慧珠身形一頓,納悶的回看去,見胤真似夢非醒的囈語著,隻當夢話,但還是應了一聲,方喚了素心扶著去了浴房。後淋浴畢,服侍胤真淨過麵,又再重新寬衣睡下。

二日,一如往昔,天還未亮,慧珠便起身收拾,陪胤真、弘曆父子用了早飯,正為弘曆撣了衣裳,準備送父子兩出院門,不想剛走到院子裏,就聽外麵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慧珠狐疑的嘀咕道:“這大早的,院門還沒開,有何事如此急切。”胤真亦有疑惑,轉頭便讓小祿子去看了院門。

“吱呀”一聲,院門應聲而開,隻聽噔噔幾聲,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跑了過來,一下跪倒在地,哽咽道:“二姑奶奶,不,鈕祜祿福晉,夫人她不好了,您還請回鈕祜祿府看看吧,大夫說....夫人就是這兩天了.”眾人聞言一驚。

慧珠隻感腦子裏轟隆一聲,猶如雷擊,晃晃蕩蕩的往後仰去。胤真一把穩住慧珠的身子,對著來人沉聲道:“說清楚,鈕祜祿夫人她怎麽了?”那管家一顫,忙解釋道:1“夫人上月初患了風寒,可誰知沒過幾天就癱在了床上,中風了。本想來王府稟消息報的,可聽說鈕祜祿福晉忙的不可開交,也患了病,就想先緩緩,可是....夫人她病情突然加重,隻怕就這兩日了,老爺才喚了奴才過來通告一聲。”

話落,一院子人一片慌亂,胤真板著臉吩咐了下人守好院子,遣了曉雯去烏喇那拉氏那通傳一聲,又讓小然子、小娟扶著茫然失措的慧珠往鈕祜祿府趕去,這才帶著弘曆去了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