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碌中新年來了。
三十號的清晨，天還沒亮陸驚蟄就催促著趙成戟起床了。
陸驚蟄從院子裏被積雪覆蓋的大缸中把準備今天吃的菜都拿出來，放在灶台上解凍。
昨天趙成戟出去打獵帶回來一隻小野豬，放完血之後肉就放在外麵雪地裏凍著，這會要燒開水處理。
聽到動靜的大黃從廚房角落自己的小窩裏鑽了出來，毛茸茸的身子蹭著陸驚蟄的小腿，引的陸驚蟄忍不住伸手去摸它。
“趙大哥你昨天出去的時候砍了竹子回來嗎？”正在揉搓著大黃的陸驚蟄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叮囑趙成戟的事。
在三十晚上吃晚飯前是要放鞭炮的，但現在這時候可沒有地方可以買鞭炮，陸驚蟄就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村裏有買不起鞭炮的人家都是到竹林裏砍上兩根竹子，然後在晚飯前生火燒竹枝，竹子被燒的時候會發出劈裏啪啦的炸裂聲，這也是“爆竹”的由來。
昨天趙成戟出門前陸驚蟄特地要他砍兩根竹子回來。
“砍了，放在院子裏，估計是被雪埋住了吧。”趙成戟從透過窗戶往院子的空地看去，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驚蟄驚蟄快開門！”院子外麵突然傳來趙康樂的喊聲，隨之而來的是大力的敲門，陸驚蟄可以肯定，院牆上的積雪都被趙康樂的動作震的掉落了下來。
“來了來了，別敲了。”把大黃抱進懷裏捂手，陸驚蟄離開廚房往大門走去。
“驚蟄看！我給你帶了魚！”陸驚蟄剛把門打開就被趙康樂高舉起的一條活魚甩了一臉的水。
“趙康樂！”陸驚蟄摸了一把臉上帶著腥氣的水，伸手作勢要去打趙康樂，趙康樂轉身就跑。
“哈哈哈，驚蟄這魚不待見你啊。”趙康樂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頭看陸驚蟄，笑的特別囂張。
“啊！”
趙康樂才跑了沒多遠，突然像是絆到了什麽東西，整個人撲進了雪地裏。
“要你跑啊，現在還跑不跑了？”陸驚蟄眼疾手快的抓起一把雪塞進趙康樂的衣領裏。
大黃從陸驚蟄的懷裏跳到地上，趁趙康樂沒有防備，迅速叼走了掉在一旁的魚，拖著走到陸驚蟄麵前。
“驚蟄你和大黃聯手欺負我，這誰放的竹子啊，害我摔這一下痛死了嗚嗚嗚。”趙康樂坐在雪地裏抱膝痛哭。
“剛剛絆到你的竹子是趙大哥昨天砍回來的。”陸驚蟄接過大黃嘴裏的魚，把大黃重新抱進懷裏。
“好哇，你們仨一起欺負我。”趙康樂更委屈了。
“好了好了快起來吧，地上冷。”看趙康樂那哼哼唧唧的樣子，想著他摔得也不輕，陸驚蟄心軟的伸手去拉他。
陸驚蟄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趙康樂，剛走過來的趙成戟直接提著趙康樂衣服後麵的帽子把人拎起來了。
“快點幫忙洗菜。”把人從地上拎起，趙成戟直接塞了一把大白蘿卜到趙康樂懷裏。
對上趙成戟趙康樂就不敢哼哼了，老老實實的抱著白蘿卜跟上了。
“驚蟄，真讓我洗這麽多菜手會凍掉的！”逮著趙成戟去灶台後麵燒火的空當，趙康樂拉著陸驚蟄小聲的求救。
“沒事，鍋裏燒著熱水呢，你用熱水洗。”陸驚蟄把要洗的青菜全部放到桌子上，還給趙康樂準備了個大盆專門洗菜。
眼看著是逃不掉了，趙康樂隻好老老實實的搬過凳子準備幹活。
趙康樂是來的最早的，幫著陸驚蟄洗好了菜，中午三個人隻炒了幾個雞蛋，做了兩個青菜草草的解決了午飯，晚飯才是重頭戲。
下午的時候陸仁午也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趙康樂的父親趙鴻成，因為吃完晚飯太晚了回去不方便，陸仁午把家裏的三個小孩也一起帶過來了。
這麽多人湊在一起，還有幾個小孩子在，廚房裏一時間熱鬧極了。
“爸你怎麽過來了！”看到趙鴻成趙康樂有些興奮。
“怎麽，你還想要你爹一個人在村裏過年啊，看看你小子天天不著家的樣子……”趙康樂一句話瞬間點著了趙鴻成的火氣。
“來來來，爸我教你包餃子。”被念叨得腦袋都暈乎了的趙康樂趕緊找東西分散趙鴻成的注意力，把自己擀的不圓不方的麵皮塞進趙鴻成手裏，試圖用自己半吊子的手藝去教他包餃子。
“你這教的不對吧，這餡怎麽包不住。”趙鴻成看著手裏餡料和麵皮混成一團的動作，側頭瞪趙康樂。
“哎，沒事沒事，我們再裹個麵皮就好。”看到自己老爹手裏那玩意趙康樂也是愣了愣，隨即又給了塊麵皮要他裹上，就當是補救了。
“驚蟄。”趙成戟默默把自己手裏包露餡的餃子遞給陸驚蟄。
陸驚蟄熟練的再給露餡的餃子從新裹上一層麵皮，再把餃子放到一旁的木板上，這已經是陸驚蟄幫趙成戟補救的第八個餃子了。
陸仁午包餃子的手藝倒是意外的好，一個個圓乎乎的餃子整齊的碼在案板上。
段毅帶著弟弟妹妹在一邊玩，陸驚蟄給兩個大點的小孩一人塞了一把糖，這還是他當初在超市買的打折貨，保質期長的很，這種日子拿一點出來給小孩甜甜嘴也挺好的。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包了兩百多個餃子出來，陸驚蟄留出今晚要吃的量，剩下的都放到院子中的缸裏凍起來等以後吃。
等外麵的天色慢慢暗下來陸驚蟄就開始做菜了，紅燒魚，板栗燉雞，酸菜豬肉燉粉條…大碗大碗的菜從灶台端上桌，不說小孩了，幾個大人聞著這味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最後，餃子煮熟端上桌，幾個人圍坐在一起，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
“看看這是什麽？”陸驚蟄拿出一個被封的嚴嚴實實的小壇子。
“驚蟄你居然還留著這好東西！”聞著飄散出來的那一點酒香味趙鴻成都要流淚了，他已經大半年沒喝上酒了啊。
陸驚蟄把壇子打開，一股濃鬱的酒香飄散了出來，這是他當初采購的時候順帶從一個老人家手裏買的，是農家自己釀的米酒，味道格外香醇。
趙鴻成端起自己的那一小杯，頗為享受的喝了一小口。
軍中禁酒，趙成戟都快忘了酒的滋味了，一口將杯中酒飲盡，趙成戟轉頭看向陸驚蟄。
陸驚蟄隻喝了半杯，但是他酒量不行，這會臉已經紅的厲害，眼神也有些迷迷瞪瞪了。
“驚蟄吃點菜。”趙成戟夾了魚挑幹淨刺放到陸驚蟄碗裏，陸驚蟄聽話的扒進嘴裏吃了。
趙成戟就這樣開始不斷投喂陸驚蟄，陸驚蟄吃一點他就夾一點。
“不行了吃不下了。”打了個嗝，陸驚蟄捂住自己的碗不讓趙成戟再夾菜了。
“好，不夾了。”趙成戟頗為遺憾的放下筷子。
“嗯？有人敲門…”陸驚蟄疑惑的轉頭問趙成戟，他好像聽到了敲門聲。
“我去開門。”趙成戟按住要站起來的陸驚蟄，起身離開廚房。
“真是不好意思，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你們。”趙淳把自己提來的兩肋羊排遞給趙成戟。
“沒事。”趙成戟把門拴好，帶著趙淳往廚房走。
“趙淳！你怎麽來了啊？”一連喝了三杯度數不低的米酒趙康樂眼前已經有重影了，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走進廚房的趙淳。
“你小心點。”趙淳無奈的接住撲過來的趙康樂。
“我家年夜飯吃的早，我過來看看你。”趙淳扶著趙康樂坐下。
趙成戟給趙淳拿了碗筷，都在喝酒的緣故桌上的菜這會才都吃了一點。
因為陸驚蟄的這一壇酒，這個年過的超乎意料的熱鬧。
吃過年夜飯，把剩菜收好，碗筷就擺在桌上，也不著急這一會洗了。
趙成戟扶著陸驚蟄回到房間，幫他擦了臉，這會陸驚蟄靠著床頭半眯著眼睛，趙成戟正在幫他擦腳。
“趙大哥…”
“怎麽了？”聽到陸驚蟄的聲音趙成戟抬起頭。
陸驚蟄整個人朝趙成戟撲去，好在趙成戟反應及時，不然陸驚蟄就要撲進自己洗腳水裏了。
“趙大哥我愛你！”陸驚蟄強勢的親了一口趙成戟，頗為大聲的在趙成戟耳邊喊了一句。
“驚蟄，我也愛你。”看著陸驚蟄迷迷瞪瞪的望向自己的目光，趙成戟溫柔的回應道。
院子中的火堆裏，竹枝還在不時發出炸裂的聲音，隔壁傳來趙淳哄趙康樂睡覺的聲音。
陸驚蟄喊完這一嗓子後就睡著了，趙成戟到院子裏把水倒了回到房間吹熄了油燈。
昏暗的房間裏，趙成戟動作輕柔卻強勢的把陸驚蟄抱在懷裏，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