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允辭手掌按在央雲腰上,指尖托著她的臉緩緩低下頭。

“傅總您喝多了。”

不,並沒有。

相反,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能清晰地分辨出這張臉,這張吸引了眾多追求者,卻讓他無比厭惡的臉。

氣息越靠越近,央雲瞥了眼旁邊的提示框,上麵明晃晃的數字格外顯眼。

'好感度:-10'

央雲開始在裝羞怯和扮演好員工之間搖擺不定,又瞥了一眼好感度提示後,她舉起手,

“老板,我扶您去休息……”

她的胳膊忽然被用力抓住,傅允辭低頭吻在了她的唇側。

屬於她的香氣侵入神經,養尊處優的富家千金從沒吃過任何苦,在象牙塔裏被養出了一身好皮囊,白皙無瑕,細軟綿絨。

從前在一起時,她總抗拒他的親近,他隻當大小姐的脾氣嬌縱些,高傲些。

後來他才明白,她根本不愛他。

對,她不愛他。

傅允辭緩緩睜眼,對視上央雲的視線。像冷水兜頭澆下,他忽然冷靜了下來。

哪怕她開始裝作乖巧的樣子,哪怕她在他麵前放低了身姿,哪怕她笑嘻嘻叫他老板……

她的眼睛是冷的,如五年前分別那樣,如酒吧裏再次相遇那樣。

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哪怕跌落神壇滿身狼狽……她依舊俯視著他。

在她眼裏他是怎樣的?

不堪,可笑,像條搖尾乞憐的狗?就算被打斷了腿趕了出去,依舊巴巴地上趕著把人叼回家。

胃裏忽然一整**,劇烈的惡心感湧起。

傅允辭推開央雲,跌跌撞撞跑進了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直到口腔裏滿是血腥味,他的太陽穴急促跳動著。

不堪的回憶重新浮現,哪怕他一直裝作不在意,粉飾過的創口之下早已潰爛一片。

'你說傅允辭?'

遙遠的女聲傳來,他站在許家的門口,看著從車上下來的熟悉身影。

雨水很大,但身邊的男伴傾斜雨傘,大小姐的裙擺上隻沾了幾點雨滴,不像他,狼狽濕濘地站在雨中。

'他這人無趣得很,要不是我爸,我也不會……居然和他在一起了這麽久,算我倒黴。'

她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判他下了幾重地獄。

他欺騙自己從沒有來過,什麽都沒聽見,什麽都沒看見,這麽多年他一直刻意不去回想……

傅允辭隻覺得胃裏抽搐著疼痛,他擦去嘴角血跡,起身靠在洗手台邊,眼前一陣發黑。

[滴,目標人物傅允辭,好感度-30]

央雲看著傅允辭離去的方向,緩緩抬起手,抹掉被蹭出來的口紅。

夜晚,屋外下了一場暴雨,忘記關上的窗戶發出淒慘的鳴叫,沉悶的空氣擠入房間,冰涼雨水將地毯邊角慢慢浸濕。

傅允辭發起了高燒,他仰麵躺著呼吸急促,被子滑落到腰間,堪堪掛住一角。

他想要睜眼起來,卻被壓在昏沉的黑暗中。

雨水飄到了他的身上,帶來些許冰冷的觸感,比雨水更冷的是一隻貼到他臉上的手。

那隻手卻不是很老實,用力拍了拍他的臉側,

“霸總,你的那個醫生朋友呢?”

沒有得到回應。

過了一會,傳來關窗的聲音,雷鳴和雨聲瞬間小了下去。

傅允辭再次陷入昏睡,直到碗沿抵到了他嘴邊,溫熱的藥汁升起濃鬱的苦味。

“喝了。”

傅允辭聽見了央雲的聲音,他皺起眉緩緩睜開眼,朦朧視野裏出現了熟悉的輪廓。

她穿著睡衣,沒有梳過的頭發有些亂糟糟的,有些堆在肩頭,有些垂在胸前。

傅允辭咬牙擠出句聲音,

“滾……”

他聽見了央雲的笑聲,笑得不是那麽友好。

“傅允辭。”她說,

“我是不是好臉給多了?”

她完全撕下了虛偽的麵具,毫不掩飾惡劣的脾氣。

傅允辭還在琢磨她話中的意思,下巴忽然被用力掐住。他吃痛嘶了一聲,藥汁被盡數灌進了他嘴裏。

怕他吐出來,央雲捂住了他的嘴,直到看他咽下去後才鬆開手。

傅允辭險些被淹死在陸地上,央雲鬆開手後,他扶著床邊低頭猛然咳嗽起來。

終於喘過氣來,傅允辭抓著床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轉過頭看向一邊的央雲。

冰冷指尖摩挲著他的耳後,她彎下腰溫柔道,

“乖孩子。”

那聲音活像惡毒繼姐在哄騙無知的小孩。

[滴,目標人物傅允辭,好感度+10]

在傅允辭陰沉的目光中,央雲看了眼空碗,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管自己離開。

耳後冰冷的觸感消失,傅允辭莫名覺得心頭一陣空虛。他擰緊眉心坐起身,煩躁地往床背靠去,重重喘出一口氣。

之後的幾天,傅允辭能察覺到,央雲總是有意無意避開他。哪怕住在同一屋簷下,他見到她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線上會議結束,傅允辭轉頭看向門外。

午飯時間早就錯過,中途響起過敲門聲,卻沒人推門進來。他走出房間,就見地上擺著保溫食盒,裏麵的粥和小菜還溫熱著。

[滴,目標人物傅允辭,好感度+5]

“我出門一下。”

央雲屋裏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傅允辭目光微暗,他披上外套轉身下樓。

在傅允辭離開後沒多久,忽然有門鈴聲響起。

央雲打了個哈欠從**起來,她隨意梳理著頭發,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

屋門打開,門外站著的女孩緩緩抬起頭,看到央雲後愣在了原地。

薑謠看著麵前那張臉,瞬間就明白了她的身份。她們的眉眼真的很像,不同的是央雲比她多了幾分成熟明豔。

這是傅先生真正喜歡的人,而她鳩占鵲巢搶了屬於她的好處。

女孩心髒狂跳,她小心翼翼後退了一步,轉頭就想往外麵跑去,忽然身後有人喊了聲她的名字。

薑謠止住了腳步,她緩緩回過頭。

“許,許小姐,怎麽了?”

“你多大了。”

薑謠“咦”了一聲,她本以為會被興師問罪。沒想到第一次見麵,她的第一個問題會是這個。

“十九……過完生日二十了。”

央雲低下頭,劃掉了報警電話的撥打界麵,她抬起頭微笑道:

“難得來了,進來坐會吧。”

薑謠連連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隻是來跟傅先生道個謝的,他不在的話我下次再來好了。”

她的手忽然被牽住,央雲帶著她往屋內走去,

“進來等他吧,不用怕我,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薑謠看著牽著她的那隻手,很白又柔軟修長,隻有掌腹有一層薄繭,漂亮得讓她不由多看了好幾眼。

坐到了沙發上,央雲端來了新洗的水果。薑謠拘謹地坐著,雙手合握一動不動撐在腿上。

“你叫薑謠是嗎?”

“是的,許小姐。”

回答得一板一眼,跟小學生麵對老師似的。

薑謠聽著身邊的笑聲,不解地轉過頭,也許是受到了感染,她僵硬的肩膀稍微放鬆了下來。

“你看起來很年紀很小,我還以為你是中學生。”

雖然她現在的年齡也不大,但是再小一點,她就能親手送傅允辭去蹲局子了。

薑謠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她努力找著話題。

“許小姐您別誤會,我今天來是來感謝傅先生的……”

“謝謝他之前給我的一百萬。”

央雲:?

傅允辭給她吃回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