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洗手台上震動著,鈴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央雲從浴缸中醒來,還帶著餘溫的水已經被她的血染紅,在她身旁放著一把自殺用的小刀。

這熟悉的場景……還真是讓人不舒服。

她將手腕從水裏拿出來,被刀劃開的皮肉逐漸愈合,血水一直淌到胳膊上,滴落在浴室地上。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央雲轉頭按下了免提鍵,一邊在水中摸索了片刻,拔開了浴缸底下的水塞。

“喂?聽得到嗎?”

另一邊傳來了焦急的女聲。

“聽得見,您說。”

那人明顯鬆了口氣,

“太好了,這麽久沒接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對了,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就當給你放個假,在家裏好好休息就行。”

好像不放心一般,她又補充道,

“沒事也別過來,傅允辭今天不知道抽得什麽風,突然跑我們店裏來了。我猜他就是來找你麻煩的,這樣,你先避避風頭,別和他對上了……”

電話在嘟聲中結束。

央雲踩出浴缸,打開了頭頂的花灑。將身上的血水衝洗幹淨後,她絞幹頭發往床邊走去。

係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係統空間裏空****的,一片死寂。

地上布滿了玻璃渣,是摔碎相框後碎開來的,地上靜靜躺著張全家福,上麵四個人對著鏡頭笑得格外燦爛。

原主的日子不太好過啊。

**散亂擺放著幾張借款證明,貸款行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每一張證明上的金額都大得嚇人。

央雲抬起頭,環顧著逼仄老舊的屋子。

……她何德何能,能借出來這幾筆天文數字。

劇情緩緩傳輸進來。

在河原西酒吧裏,駐唱的歌手抱著吉他,一邊晃著腦袋一邊撥著吉他弦。

今天的酒吧比平時要安靜很多,在最中間,所有人都自覺地騰出一圈空地,連瓶子不小心滾過去都不敢去撿,生怕打擾到某位大人物。

在員工的休息室裏,趙領班見到來人,扯著嗓門怒道:

“許央雲?你還知道來啊,遲到多久了心裏沒數嗎?”

央雲換上高跟,隨意應付著趙領班的話,

“抱歉,碰到了一點事情耽誤了。”

“你們這些女孩子啊。”

趙領班嘖了一聲,

“每天就那麽點工作,還挑三揀四遲到早退的,理由嘛一大堆。哦,什麽路上堵啦,睡過頭啦,就你們事多,真當自己是什麽公主了?一群野麻雀,做夢倒是會做,活一點幹不好……”

央雲隻當刮過陣耳邊風,換好工作服後,她走出房門,“啪”一聲把趙領班的碎碎念關在了裏麵。

澄澈的酒液上升起細小的氣泡,央雲端起托盤走向客人。

看著她在客人間遊走,臉上掛著虛偽的微笑。遠處,有雙眼睛露出嫌惡的神情。

多年不見,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水性楊花、曲意逢迎、逢場作戲。

經過沙發時,有人將腿伸在路中間,擋住了央雲的路。

她低下頭,表情未變,抬腳想要邁過去。誰知那隻腿也抬了起來,硬生生卡住了她要前進的動作。

“……”

這男主這麽幼稚的嗎?

央雲轉過頭,男人坐在沙發上,雙腿收回隨意交疊著。他抬眼看向她微微挑眉,眼裏不知道是戲謔還是威脅。

在他身邊出現了提示框。

[攻略對象:傅允辭

氣運值:100

好感度:-50

剩餘生命:2/3]

-50好感度?

經曆過大風大浪後的央雲,飛快從這幾行字裏提煉出了有用信息——

這個好感度,不管做什麽,都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她……

可就不客氣了。

旁邊坐著的人一看傅允辭的動作,瞬間心領神會,

“傅總,您要是喜歡,我去和老板說一聲,馬上給您打包去……”

傅允辭沒有理會他,他盯著央雲發出意味不明的嗬笑,

“許小姐,許大千金,幾年不見,您淪落到要賣笑的地步了?”

他指尖夾著張支票,往沙發背上一靠,支票卻輕飄飄地遞到了央雲麵前。傅允辭一點不掩飾對央雲的羞辱,開口又道,

“不知道這一萬夠不夠買許小姐一夜,當然,我知道您看不上這點小錢,但是憑您這姿色……”

他上下打量了央雲一樣,嘴角揚起一抹譏笑,

“再貴我可就虧了。”

四周靜可聞針落,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中,沒有人敢貿然插話。

央雲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桌上,木製盤和桌麵的撞擊聲打破了沉寂。她將臉側的頭發撩到了耳後,彎腰叼走了傅允辭手中的支票。

男人眼中的厭惡越來越深。

央雲反手摸到了桌上的酒杯,她眯起眼收回手,狠狠將酒杯砸在了傅允辭的頭上。

霎時酒液淌下,碎片飛濺,鮮血順著他光潔的額頭流了下來。

央雲緩緩直起身,拿起支票對向光源。確定上麵的金額、簽名、章印都準確完整後,她屈指彈了彈紙麵,轉頭對著傅允辭微笑道:

“多謝傅總給的小費,那杯酒就當是我請的了。”

一旁的人差點被嚇傻了,他驚慌失措地尋找著補救辦法,

“傅,傅總,要打120嗎。”

“不用。”

傅允辭撩起被血浸濕的額發,看著央雲的背影似笑非笑,

“沒事,不過是被野貓撓了一下。”

[滴,目標人物傅允辭,好感度+5]

一旁的人:“……”

您tm都被開瓢了!都tm頭破血流了,還被野貓撓了一下?!

不愧是傅總,嘴是真tmd硬。

……

比白月光更讓人意難平的是什麽?

爛掉的白月光。

傅允辭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央雲,她臉帶微笑,麵容姣好,眉眼舉止和之前好像沒什麽變化。

五年前,在他眼裏她七竅玲瓏,顧盼生姿,像一隻豔麗招展的蝴蝶。

五年後,他看清了她皮囊下腐爛的靈魂,捧高踩低,薄情寡義。什麽多年情誼,在她那兒就是最蹩腳的笑話。

那時傅家遭遇變故,他朝原本交好的家族、朋友求助,無一例外被拒之門外。

走投無路之下,他求到了許家。他親愛的初戀女友就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眼中滿是嘲弄和冷漠。

“哪來的乞丐。”

她說,

“要錢要到我們許家來了?”

後來他才知道,她從來都不愛他。驚豔相遇是假的,年少情深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看上了他身後的傅家。

可笑他以為她是年少的春酒月光,到頭來卻發現,一切不過是個荒誕的騙局。

也許是老天開眼,忽然風水輪流轉。

許家破產了。

許父絕望地從天台一躍而下,許母精神也出現了問題,在出租屋裏渾渾噩噩呑藥自殺,此後,許家隻剩下了兩個孤女相依為命。

跌落聖壇的大小姐嗎?

嗬,他很期待。

終有一天她會跪著、爬著,求到他的麵前……